终年不忘 Chapter34

按理来说，过年都要拜年，宋家也不例外。因为前些年的老是去拜访别人的缘故，今年变成了其他人拜访宋家。

爷爷最是得意，还说那些人要是不弄点珍奇古玩来，他下回是不会再去了。惹得杨阿姨大笑着说：“老爷子得来的玩意还少？”爷爷听了越发乐，每次好友拜访，或是拜访好友，他总是能顺回几样看得上的玩意，为此其他爷爷们很是头疼。

初四一大早杨阿姨和文妈妈就去市场买菜了，宋雪帮忙文修打扫屋内，好腾让出更多的位置供客人们玩闹。宋家已经很大了，但爷爷说人多打打麻将之类的，宋雪知道麻将这个玩意的时候还很小，村里有个小孩几岁就知道麻将了，听说他那爷自幼培养。他经常说自己日后要成为麻将皇帝，现在想来有些搞笑。

“把桌子往那边靠一点。”文修指了指墙角，宋雪有些慌乱的点点头。感觉她的心不在焉，文修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宋雪低垂下脑袋，赶紧把桌子往文修说的地方挪了挪。

文修也不再多问，拿了红绸子铺在桌子上。

宋雪赶紧去储物室把吃的拿了出来，找到盘子整齐的放进去。爷爷见了不由得好笑，这娃就是当兵的料，可惜了是个女娃娃，瞧瞧那花生瓜子都摆成方阵了。文修见到了，忍住笑容，轻声说：“不必那么整齐，随便放好就行。”

“哦。”宋雪应了一声，感觉脸有些发烫，把脑袋耷拉得更低。手上的动作却依旧麻利，不一会儿就把东西放好了。放好了之后，宋雪又将它们规整的放到桌子上。

过了不久文妈妈和杨阿姨就满载而归。爷爷看了看买的菜，满意的点点头。杨阿姨说：“今儿个的鱼和菜都特别新鲜，听卖的人说是昨日刚下的网。”爷爷打开看了看，眉头一紧，“这年头人都不老实了，当我们那会儿说是昨日下网那肯定是昨日下网。这怎么得也是年前下网养家里的。”

文修少有的插了话：“那大过年的人家也麻烦不是，这不还活蹦乱跳呢。”

爷爷哈哈大笑，紧接着捋了一把稀少的胡须：“好小子，胳膊肘儿往外拐。”说着拍了拍文修的背，又叹息了一声。“这些年日子好了，人也倦了，都没过去勤奋。”

“您老以为时代不会动呀，咱们都是老古董了。”杨阿姨一边摘菜一边说。

“哎！”爷爷长叹一声，点点头。“是老了，不过人可不能怠惰，否则未来倒退也未可知。”刚说完杨阿姨神情严肃的说：“您可省省，若是红袖章那会儿，现在这话儿估计够吃枪子了。”爷爷皮笑肉不笑，“哎哟，别提，瘆得慌。”杨阿姨真住了嘴。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依稀听到了个浑厚的声音。爷爷咧嘴，然后干咳几声，故作镇定的看向门口，叫唤：“小雪去开门。”

“哦。”宋雪一直静静听着他们说笑，意识到话茬儿来了，赶紧应了声去开门。

开了门就见着活泼可爱的张爷爷，他身后是一个长得可爱漂亮的女孩。“张爷爷好！”宋雪礼貌的退到一边，给两位贵客让出位置。张爷爷见着她高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雪！”然后又把那女孩一把拉至前头：“这个是我家张二丫。”

宋雪一愣，还真改名了，不过还不如叫张翠花呢。女孩果然羞红了脸，嘟着嘴巴不高兴的瞪了一眼张爷爷，张爷爷不以为意，大步进了门。

女孩随着他进门，到宋雪耳边的时候小声说：“不是张二丫，是张尔雅。尔雅知道不？周老取的。”她朝着宋雪眨巴着眼睛，宋雪心领神会的使劲儿点头。看来是周老给张家父母通了气，否则不会叫尔雅，绝对是二丫。女孩进了门还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点点头示意明白，女孩才乐着入了座。

“瞧瞧，瞧瞧，我多义气，第一个！”张爷爷嘚瑟的声音传了来。

宋雪摇摇头，关了门。

“得了吧你。”爷爷瘪嘴，似乎并不满意，但那眉眼间分明透着得意洋洋。他看了看张爷爷带的大军又不满的抱怨：“你家那两口子呢。”不提张爷爷神色还好，一提他就来气的拍了拍桌子，大声埋怨：“那两口子简直不是玩意，留下老留下小，竟然去搞什么蜜月旅行，都过了半辈子了，搞出这么个幺蛾子，可恨。”

爷爷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张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闭嘴吧你，哼！”

爷爷止住了笑，一本正经的说：“这还不是怪你，当初人家刚结婚两天你就把大刚往部队里赶，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不准人补上。”

张尔雅看着张爷爷的脸色有点变了，想必张爷爷并不是这般跟孙子解释的。张爷爷被孙女看得有些发毛，正要说什么解释，被按门铃的声音阻止。他似乎松了口气，手指点了点桌子。

这回是文修去开的门，来了很多人，像是约好了一般，前头的是夏耘夫妻，想不到宋阳也来了宋家。最让人想不到是宋雪见着了秦安，秦安跟在一对文雅的夫妻后面。

“哎哟，都舍得来了。”爷爷喝着茶看着门口鱼贯而入的人群。

周爷爷瞪着眼睛，似乎不满他的态度，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张爷爷见着他赶紧喊道：“老周，快点过来，我还有事找你呢。”

周老神色一动，似乎思考着什么，又看了看一边的张尔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干咳一声，优雅的走了过去。“什么事呀？”

“周爷爷。”

“周爷爷。”

张尔雅和宋雪朝着周爷爷礼貌的问候。

“乖孩子，都是乖孩子。”周爷爷笑得也是文雅。找了位置坐下，他也不生分的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张爷爷炸毛的看着他：“哼，字儿好像不对，听说你干的？”周爷爷不缓不急的倒了茶，用杯盖撩了撩茶叶，漫不经心的点头。张爷爷恨得直咬牙，不过后辈们纷纷打招呼，他也就乐得把事儿忘了。

秦安也看到了她，朝着她招了招手。爷爷意味深长的看了宋雪一眼，然后说：“去和安安玩，她和你文修哥哥以前还是同学呢。”

“嗯。”宋雪点点头，缓步移动到秦安面前。

一句还没有说上，就听得急促的门铃声，宋雪位置在外面些，理所当然的去开门，却顿在了门口。是一大伙少年，一只、两只、三只？宋雪心里扳着指头。

门外的人也是奇怪的看着她，似乎不大相信的样子。

“怎么还不进来呢。”里面的长辈叫道。

少年们面面相觑，赶紧冲了进去。

还没有到里面，就听得周爷爷道：“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这不是凑热闹嘛。”开口的是苏一只。

“奕泽，长辈面前不可无礼，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说话的是一位老奶奶，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是洋气。

苏奕泽瘪瘪嘴，然后拉了一把身后的夏明远：“是这家伙推的我。”

夏明远眨巴着眼睛，又看了看身后的人，欧阳誉瞪了他一眼，他也回瞪了一眼。一边的宋阳赶紧道：“小孩子嘛，总是比较皮的。”

“就是就是，以前阳阳别提多皮了。”说话的是爷爷，他和宋阳的伯父母是故交，如今他们都去了国外颐养天年，他如同骨鲠在喉，外国月亮就是大一些。

张爷爷不满的说：“那不是皮，那是活泼好动，有精神。这不，根正苗红着呢。”

宋阳有些不好意思，夏耘搭了话：“阳阳那算不得什么，您瞅瞅我家那玩意。”说话间眼神不停往夏明远身上扫视。

夏明远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会儿周爷爷却说：“要不送过来，我带着还能磨磨性子。”话一出来，夏耘有些紧张的看着周琳琅，夏家独苗子呀。周琳琅赶紧道：“这孩子平时成绩还是好的，少年嘛，都正常。”

“都别只顾说话，都进来坐着玩，弄那么严肃是要打仗吗？”爷爷打破了尴尬。

一下子场面又欢快了起来，说说笑笑的说道着家常。

秦安的父母原来是周老夫妻的弟子，难怪夫妻都是一身的文雅气息，想必很是通情达理。然而秦安却说，别看着父母那样，母亲尤其古板，越老越顽固。宋雪点点头，也不评价什么，小辈不该胡乱评论长辈。

经过了半天，宋雪有些明白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欧阳誉是夏耘妹妹和欧阳医生的孩子，这么说他们还是表亲？秦安的母亲和苏奕泽的母亲是亲姐妹，他们自然也是表姐弟。

世界有时候真的太小，仿佛一进门都是熟面孔；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大，想要寻找一个惹眼人的时候，怎么也寻不到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