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神医 第80章 师父在深山里

心中忐忑不安，驼子在床上翻烧饼，桂子冷不丁问她：“你有心事？”

驼子心里一个激灵：“没有。睡吧睡吧丫头。”

桂子取笑他：“你爱情事业双丰收，还有什么心事？难不成还想要三妻四妾？”

驼子的肢体语言告诉她，他想要什么，桂子捏着他鼻子：“哥们，饿慌了也得忍忍，我大姨妈来了。”

驼子放心了，心里悬着的石头哐当落地，一闭眼就呼噜声起，她像只小鸟躲在他怀里睡着了。

虽然驼子入梦了，却一个接一个噩梦。

他再次来到鬼见愁寨子上，说是寨子其实是崖墓，据说是秦汉时期，这里有个袖珍王国，达官贵族们生前找工匠在岩石上凿洞，死后安葬于洞穴中。

后来袖珍国灭亡后，这里就废弃了，经历着千百年的土匪盘踞，个别崖墓成了他们的巢穴，但土匪头儿是不会住崖墓的，他们在石壁上重新凿开一个如同宫廷的大厅，大门旁边还有窗户。因为在悬崖峭壁上，便于出入还盖了栈道，茅草盖顶防风雨。

据说一条小道直通七里县城，时不时在夜半三更袭击大户人家，劫财劫色，官府还真拿他们没法。

面向富庶的万顷良田沃土，背靠古木森森的阎王谷，这鬼见愁寨子，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据说当年七里县被张献忠的部队血洗后，方圆百里不曾有人烟，但矮小的倭冲人，总要跟他们作对，张献忠盛怒之下，派出精锐之师围剿，倭冲人在阎王谷打开一条大道，而他们自己则躲在洞穴里。

那些嗜血的兵丁，吆喝着冲进阎王谷，后来一个也没有回来，张献忠一共派了七次部队，依然没有回来一兵一卒，最终张献忠逃离了七里县。

所以，倭冲人繁衍生息，是为数不多的土着人，其他皆是外省移民而来。

梦里的驼子，成为倭冲人的族长，是唯一的高个子，其他人皆如高先生的小小身子。他骑着高头大马，带领一群小人儿兵，怀揣火药枪，在夜色掩护下，把绳子挂在古树上，轻轻一晃荡，就荡上了七里县的城楼上，刺死了守城门的军士，然后朝营房开枪放火，敌军经不起折腾，天明后弃城而逃。

不久，大辫子军又打过来，见身单势薄，驼子带着小人儿兵逃回了倭冲，逃跑路上中箭受伤。

同样的梦，驼子做过多次。关于阎王谷头上的鬼见愁寨子，他也不止一次去过。

第一次是念初三的时候，他骑着水牛，从早上走到中午，他没有直接进洞穴，一个人害怕所以不敢进去，因为有些洞里还有白骨。

他站在石峰上看，云涛翻滚，如同千军万马厮杀过来，他非常害怕，忍不住吼一嗓子，那黑云就朝他涌来。风卷起树叶漫天飞舞，如鬼哭狼嚎的“呜啦呜啦”声令他脊背发麻。

黑森森的原始树林子里，有野兽出没。他想这阎王谷真是名不虚传，还有谁敢进去？别说一个人，就是十人百人也是不敢贸然出入的，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

第二次也是骑牛到访，这时候他已经成了驼子，有的是时间。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再不敢对着云朵吼，而是掐亮手电筒进了石洞，宽阔而高大，如同宫殿般的气派，壁上尽是飞禽走兽和美女雕像，栩栩如生，还有石墩石椅石桌，甚至有石床。

大洞套小洞，壁上有油灯烟熏过的痕迹，因为岔洞太多，驼子就不敢再进去了。

有些洞是去不了的，因为没有栈道，洞口悬在崖壁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让他望而生畏。

能去的唯有旁边的一个低矮小洞，刚踏入一只脚，就听见轰然一声响，蝙蝠黑压压冲向空中，令驼子心惊胆战。

驼子壮着胆子挪步前行，有石棺和散落的白骨，时不时滴水声响起，更为阴森恐怖。

墙上还有一幅保存完好的壁画，一条狗张开血盆大嘴吞噬耗子。

高先生曾经告诉驼子，在倭冲狗咬耗子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它的正事。

秦汉时期的达官贵人，早就请石匠在岩石上凿洞，凿打小石棺，死后把尸体安放在石棺里，怕耗子啃噬尸骨，就在壁上画狗咬耗子的图像。

耗子一看到它的同类被后残忍吞噬，就不敢再来糟蹋石棺里的尸体了。

第三次，驼子同样骑着牛尾随高先生，被高先生吼回来了：“你跟我干啥？我到处采药，说不定跑出一群狼把你娃吃了。”

对阎王谷的原始森林里有道观的说法，文旅局官员曾经找过高先生，高先生一听就哈哈大笑：“传说你们也听得进去？那是无人区，进去了就出不来的。”

七里县为了游客安全，把鬼见愁寨子和阎王谷划为重点保护区域，不许游客进入，尤其是阎王谷，一道高高的铁丝网拦着。

关于高先生的师父，对驼子来说还是个迷。

桂子知道老爹的秘密，但她不会轻易对任何人说，包括驼子也不能说，说了就不是秘密。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高先生的师父究竟在哪里？他告诉闺女在深山里，已经一百一十多岁了还健在。

这位老道从小就跟高先生的祖上学医，后来念大学，再后来到苏联留学，专攻西医。抗战时期回国当了一名军医，小日本投降后，他回来开药铺，解放后当了一名游医，怕被批斗，就躲进深山当了道士。

而高先生的母亲，就是他最小的闺女。

高先生跟自己的外公学医，学到了很多书本上没有的医学知识。

高先生得到他外公的真传，不仅仅是精湛的医术，还有人生哲理：钱财如粪土，我亦最安然。

最让高先生引以为自豪的是，他在很多年前跟外公行医，踩着月光走在回家路上，遇到几个盗墓贼。月光明晃晃的，新垒起的坟墓被人挖开，墓穴里的一切，高先生跟他外公看得清清楚楚，棺材盖子被揭开，盗墓贼扒了女尸的衣服，正欲逃跑。外公一声大喝：“给她穿上，盖子复原！”

盗墓贼见是一老一少，就装耳聋，还嘻嘻哈哈说：“可惜一个美人儿，要不是有人管闲事，摸摸尸体也是很享受的。”

“给她穿上！”外公命令的口气让他们不满，一个胖子飞腿踹来，外公借力一牵，那胖子摔了个狗啃屎。其他几人一起上，挥拳头踢腿，有着十多年军旅生涯的外公，没几下就把他们丢翻在地。

一个个被揍得皮开肉绽，跪地求饶。乖乖地给女尸穿上衣服，正欲扣棺材盖子，没想到女尸动了一下，盗贼们吓得魂飞魄散，大喊着“诈尸啦”，一忽儿就逃得无影无踪。

高先生跟外公跳进墓穴，拿电筒照那女尸，不曾想她竟然睁开眼睛说话了：“我这是在哪里？”

外公告诉她经过，那女子想坐起来，却是浑身无力。高先生跟外公把她扶起来，给她切脉喂药，她自己竟然走出了墓穴。

高先生这才发现，好漂亮的小姐姐啊。

女子告诉他们，她好像做了个噩梦，没想到自己就死了。

好在她家离这里不远，高先生跟外公送她回家。

她叫门的时候，半天没人应声，屋子里的人说：“这死女子真是冤死的，做鬼都不让爹妈安心。”

女子又喊：“爸爸，我可是你的丫头琳琳儿啊，我没死，我被两个医生救回来了。”

他娘哭着说：“琳琳儿，你别吓爸爸妈妈了，我们多给你烧纸钱哈。”

女子对外公说：“恩公，你喊周镇长，他们会相信你的话。”

外公就敲门：“周镇长，我是兰军医，是我路过坟墓遇见盗墓贼，才救了你闺女。”

兰军医赫赫有名，屋子里的人方才相信，慌忙开门，一看到兰军医和他们的闺女，喜极而泣。

事后，周镇长要重谢高先生跟外公，被他婉拒了：“道家之人不言谢，四海为生莫说钱，就此别过。”

找不到兰军医，但周镇长跟他闺女琳琳儿还是悄悄来到倭冲，问高先生有什么要求，高先生说没有要求，临走时把钱搁在一袋水果中。并一再道谢，让高先生有事找他去，但高先生从没找过他。

“后来呢？”桂子问。

“后来琳琳儿念大学走了。”高先生说，“周镇长也调走了。偶尔还写信来问候。”

但高先生隐瞒了周镇长为了感恩，安排高先生进镇卫生院吃皇粮，他没有去。

他牢记着外公的教诲：“不攀权附贵，做最好的自己。”

桂子多次请求跟爹一起去看看祖外公，都被爹婉拒了：“不通公路，山高林密，你一个女孩子就算了吧。”

在桂子眼里，祖外公是个圣人，但高先生说他师父是凡人，只是他比常人看得开，所以他长寿。

祖外公的道观是否在阎王谷，桂子不问，她爹不说。就让它成为一个迷吧，免得又被旅游开发了。

驼子的梦延续到到鸟鸣声响，依然在冲锋陷阵：“冲啊！”却被身边人叫醒。

桂子问你咋个？他说我在杀辫子军。

桂子笑他走火入魔了。

周末嘛，可以任性一把，她回味着刚才的梦，正拿着长枪追赶辫子军，就被桂子摇醒了他，再睡会儿吧。

桂子说不行，叶哥要来谈事情，快起来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