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良缘 第515章 殊途

到了此刻，除了在扬州没房子，所以一直暂时住在武馆的天山众人、顾璟安和文雪、魏明玕外，也就只有樊英尚未离去。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也拉着柳素走了。从今日起，他与古家的所有恩怨就此了结，从此便是陌路人了，自然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此处，更不想与任何人言说什么。

文雪和魏明玕对视一眼，突然间都有些迷茫。他们原本都是跟着杨淑的，如今杨淑不在了，此处似乎他们也不该再留下。而梅花阁，也已然不再是他们能回去的地方了。

旋音在此次的行动中不幸丧生，文雪看了魏明玕一眼。念及对方也曾是同僚的份上，对他道：

“我们也走吧，先寻个客栈住下。”

“好。”

魏明玕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见二人要走，古德生犹豫着喊了一声：

“文姑娘。”

文雪转过头看向他，眼底曾经的冰冷已然消融。但她依旧什么都没说，带着魏明玕离开了。

古德生张了张嘴，神情看上去有些失望，可到底没再多说什么，更没有追上去。

穆彩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这不争气的儿子一眼，颇有些无可奈何。

人走得差不多了，沈图代表天山的众人也开了口。

“我们在此处再叨扰两日，后天便准备带着成君启程回天山了。”

古德生回过神来，赶忙道：

“不叨扰不叨扰，几位多住些时日也是可以的。沈大侠你们身上都还带着伤，要不还是再留一阵子吧。”

沈图笑着摇头：“这段时间多谢诸位款待。但我们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实在不好再叨扰了。况且我们师兄弟几个也出来好几个月了，该回去向师父复命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古德生自然不好再阻拦，只好点了点头。

这时候，陈华询问顾璟安：

“顾小公子，你往后有何打算？”

顾璟安从之前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回答陈华的问题。

“回苏州吧。看看日后能否重振绿柳山庄。”

路有珉一愣，问道：

“你一个人能行吗？”

并非他们看不起顾璟安，实在是他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在顾璟程于绿柳山庄折腾了这么一场的情况下，一个人想要重振绿柳山庄，实在是太难了。就算他练武天赋出众，可成长是需要时间的。当下的他，是真的撑不起已然败落的顾家。

“肯定不行啊。”顾璟安十分无奈且诚实地道。

“不过之前左大哥与我谈过，他说看在嫂子的面子上，愿意派两个人与我一同回去，帮我震慑那些人，顺便也教教我。”

众人又是一愣，未曾想到左子辰如此深谋远虑。如今，他究竟是真的看在左玉珠的面子上愿意帮助顾璟安，还是怀着趁人之危，吞并绿柳山庄的心思，众人无从知晓。但他确实是唯一一个在此刻愿意援助顾璟安的人。

至此，所有人都有了各自的去处。

……

两天后，墨天浩等人前往城外送别了沈图、成君一行七人。樊英、柳素和顾璟安也分别确定了离开的日子。生活似乎正在朝着寻常和平淡的方向发展。

可刚回到暗罗卫分部，墨天浩便收到了许文方的飞鸽传书。大致意思是让他尽快入京。

墨天浩一愣，许文方之前还让他不必着急，安排好了扬州这里的事再去京城。可他才回来两天，怎的就突然变卦了呢？而且这封传书是以许文方的私人名义寄来的，并未使用暗罗卫的信鸽。这就很有问题了。墨天浩心中有鬼，很难不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思考。

在他与杨淑曾经共同生活过的那个小院中枯坐了整整一夜，墨天浩铺纸研墨，提起笔给小泽和李叔、李婶写了一张纸条。而后连夜骑着快马朝着京城疾驰而去。奔向了他未知的前路。

第二天，小泽起床后并未见到墨天浩。他本以为对方去了暗罗卫分部，毕竟这段时间墨天浩颇为忙碌。可当他看到厅里桌上的那张纸条，小泽的脸色骤变。

片刻之后，小泽满脸焦急地拿着纸条找到了隔壁院子的李叔和李婶。三人看着纸条上清晰明了的字迹，面面相觑。

李叔、李婶、小泽：

汝等见此笺时，吾已赴京矣。若吾得归，望汝等忘此所书。若吾不归，或传吾死讯，切记吾言。

其一，勿因吾之去而悲，亦切勿究吾因何亡。

其二，吾已将诸财兑为银票，与此院之房契同置吾室床头柜中。其五成予小泽，以供日后读书、生计之用；三成予小霍，为其成家之资；二成予李叔、李婶。小泽今已十三岁矣，烦二老再照看其两年。

再者，烦汝等代吾向小霍、姜姨、黄大哥、芊语姐及暗罗卫诸兄弟致歉。吾实有难言苦衷，尚祈汝等见谅。

终矣，吾此番猝然而别，再诚向汝等谢罪。

墨天浩留

……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昨日还一切安好，怎的今日墨天浩就写下了遗书呢？

“大哥这是何意啊？”小泽声音颤抖地问道。

他前几日才看完杨淑的遗书，实在无法再承受大哥的离开，哪怕这仅仅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可他终究要失望了，因为李叔、李婶也全然不知，更给不了他答案。

“莫急。老婆子，你去分部问问黄千户，大人有没有说些什么。”李叔强装镇定地说道。

“好。”

“我也去。”小泽急切地说。

于是两人一路小跑着去了新搬迁的分部，找到了正在给暗罗卫们安排任务的黄龙。

黄龙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大人今早没来，这两日确实多交代了几句，但这也是正常的吧，他每次出长途任务都是这样啊。”

几人茫然地对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

正如墨天浩所言，他最终没能回来。

黄龙上书了好几次，许文方都没有正面回答过他墨天浩的去向。倒是此次属于墨天浩的，大破顾璟程，生擒肖燕燕的功劳奖赏，没过多久许文方便让人给他送了回来。

半年后，江湖上传出“银面飞刀”独自一人挑战暗影门，斩杀了暗影门门主的消息。至于他自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又过了半年，许文方对外公布了“银面飞刀”的死讯。任命黄龙为新一任暗罗卫副指挥使。黄龙坚辞不受，声称自己不配，并且一日见不到墨天浩的尸体，就一日不承认对方已死。许文方无奈，最终妥协，另行指派了他人接管南方分部。

不过鉴于墨天浩是因公殉职，许文方倒也没有吝啬给予其家眷应有的抚恤金。墨天浩的牌位也被请进了暗罗卫的英烈堂。

这个时候，顾璟安和樊英、柳素两边也早已各自归家，古家大房也早已搬出了古家武馆。魏明玕也背着破军剑离开了扬州。而文雪，在古德生的劝说下，半推半就地留了下来。

所有人的生活似乎都回归了正轨，唯独缺少了那对曾经才华横溢、针锋相对的夫妻。

……

时光如白驹过隙，岁月似梭不停。江湖依旧，却再也不见墨天浩与杨淑的身影。那些曾经因为这两人在扬州发生的恩怨情仇，随着他们的离去，渐渐地成为了江湖传说中的一段故事。只有那些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人，偶尔回忆起与两人相处的往昔，心中才会泛起丝丝涟漪。

江湖依旧风起云涌，各路英雄豪杰不会因为他们的离去而停下自己的脚步。新的故事不断上演，但墨天浩和杨淑的传说，永远在江湖的角落里闪耀着独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