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馆 第98章 春笋炖腊肉，14

十二天后的早晨，恒娘一早就爬了起来。按照惯例，她帮曹风和徐智杰达成心愿，所以需要为他们做一顿饭。现在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所以恒娘要做一桌春天吃的菜。

首先恒娘拿出了一大块今年才腌制好的腊肉，然后将之切成薄片备用。热锅倒入菜籽油，生姜打底爆香，然后下入腊肉，适量料酒、蒜末和干辣椒。新鲜的春笋洗净后切成滚刀块，加水和腊肉一起放入炖锅炖煮。文火慢炖大一刻钟，出锅前加入适量葱花。

然后恒娘在厨房看了看，发现了方大娘昨天去外头采的香椿，正好再做个香椿炒鸡蛋。

新鲜的香椿洗净后用盐水浸泡一刻钟，然后放入加了盐和少许菜籽油的热水中焯水。打鸡蛋时加入少许葱花、一勺盐、几滴白醋。这时候再把焯水后的香椿捞出改刀。然后把鸡蛋倒入香椿搅拌均匀。起锅热油，倒入香椿和鸡蛋，两面基本定型后再行翻炒，等鸡蛋呈现出金黄色即可。

然后是滑溜鸡片。泡发好的木耳洗净根部的沙子，黄瓜和胡萝卜洗净去皮后切成菱形片，鸡胸肉切片。鸡片用盐、料酒、胡椒粉和鸡蛋清上浆。起锅热油，油热五成时下入鸡片。在锅中搅散后下入配菜，用油滑一遍后迅速捞出备用。重新起锅下入葱蒜爆香，加入一勺生抽、盐和少许清水，然后放入鸡片和配菜，大火翻炒均匀即可。

最后恒娘开始考虑做什么汤。

这时候方大娘正好也走进厨房，笑着问恒娘：“恒娘今天起这么早啊。这又是为哪位客人做的饭啊？”

“今天要行刑的徐智杰。我在考虑要做个什么汤呢。”

方大娘说：“那就做个鲫鱼汤吧，春天最适合喝鲫鱼汤了。”

恒娘一拍手， 高兴道：“好，那就做个鲫鱼汤吧。”

鲫鱼清洗干净，注意清洗腹部的黑膜。然后用刀刮去鱼鳞，再次清洗后在鱼背上打上花刀。再用葱姜汁涂抹鲫鱼全身后加入料酒和姜片腌制。趁这时准备姜、葱和少许枸杞。然后准备煎鱼，加入油和一勺盐，再放入鲫鱼。鲫鱼煎至两面金黄即可。然后加入水，注意要一次性加够，中途不能再加水。放入姜片和葱段，大火炖煮片刻。开锅后加盐和少许胡椒粉调味，再撒上葱花和枸杞点缀就可以出锅了。

菜做完了，但时间还早，恒娘就问浮生馆三人：“今天曹风要在刑场上唱戏呢。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在公开场合唱戏了。你们有人想去听的吗？我可以给你们放假哦。”

青泥一听就高兴起来：“我去我去。”

方大娘想了想，摇头：“算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那柳先生呢？”恒娘问。

柳先生摸摸胡须，回答：“不去不去，太热闹的地方不适合我。”说完就溜溜哒哒的走了。

恒娘哭笑不得，但也不强求。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青泥去了刑场。

此时刑场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徐智杰窃窃私语。

他们感激他为他们杀了阿史那严那个祸害，却又痛恨他即将给他们带来战争。

徐智杰脸上却是一派淡然，仿佛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一个方向，恒娘顺着望过去，是春风班那群人。

大概是之前邵玉已经和行刑的人说好了，没有人来阻止戏班子的忙碌。百姓们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都好奇的看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春风班突然传来一声锣响，戏要开唱了。

这出《山水知己情》讲的是两个书生，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也是同窗，他们曾经发下宏愿：愿国泰民安。本来两人都是富家子弟，将来科举是可以做官的。可其中有一位的家里突遭变故，最终流落街头，另一位却扶摇直上越走越高。但他们并没有因此就疏远，那个扶摇直上的经过好几年的寻找，重新找回了他的朋友，从此两人一个在官场，一个在民间，做出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后来他们各自成家，也各有各的遭遇，却始终没有忘记他们最初发下的宏愿。

这个故事讲的是谁，在场的恐怕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但他们都沉默着，都静静看着台上的表演。

恒娘看着曹风，这次的他没有在扮作花旦，而是那个落魄的小生，但因为是唱戏，所以脸上仍然被涂满了油彩。虽然看不清脸，但恒娘能看出曹风这十几天似乎又瘦了许多。他本就有一种男女莫辨的美，这下更是让人觉得脆弱不堪，仿佛一折就断。但正如花中四君子中的青竹一样，看着细细长长不堪一击，却有着世间少有的高洁品质。

戏曲的最后，是那个跌落风尘的书声在送别他的朋友去京中做官。此后他们再未相见，但一生都记得对方。

“戏本子原来不是这样的，结尾应该是两个人老了之后一起寄情于山水间。是曹风改了戏本子。”邵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恒娘身边说。

“这样更符合当下的情境，挺好的。”恒娘说。

曹风那一声声略带着嘶哑哀婉的送别声，在每个人的心头久久萦绕。他的目光也紧紧锁定在刑架上的那个人身上，那个人也同样看着他，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曲终了，良久才有人“啪啪”鼓起掌来，然后是一个接一个人的掌声，最后是连成一片的掌声。

恒娘把手中的食盒递给邵玉：“小将军，你去把这个给他们吧，临行前总要吃顿饱饭才是。”

邵玉默默从恒娘手里接过食盒，转身往徐智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