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魔法师 第227章 死亡幻象

在拉兹的训导让利特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后，疲倦再次席卷而来，让他再度沉睡过去。当他醒来时，只有母亲艾琳娜守在他的身边。

“妈妈，我怎么了？能给我一面镜子吗？”利特问道。

“这件事应该是你告诉我们才对，宝贝。”艾琳娜看到他这么快又醒过来，心中欢喜。他的高烧终于退了。

“你的教授们说他们在离开你去守护者的临终床边时你还好好的，但当他们发现你时，你已经陷入了极度糟糕的状态。这五天里你恢复了不少，但我建议你现在最好别照镜子。”

“求你了，我想亲眼看看自己愚蠢所付出的代价。”利特紧握着她的手。

当艾琳娜在他面前召唤出一面水镜时，利特并未显露出丝毫畏惧。

尽管接受了各种药剂和治疗，他的体重仍然严重不足。他已经没有秃斑了，头发正在重新长出来，只是依旧灰白。只有他的眼睛未变，冷淡而漠然。

“索卢斯，我能使用活力激发术吗？”

“我不知道。”她回答，“你的魔核完全没问题，但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状况。在燃烧掉如此多生命力之后，大部分健康组织还在恢复中，现在剩下的大多是杂质。我怕你快速恢复可能会引发突破……”

利特心领神会。一夜之间痊愈无法解释清楚，更何况在众多见证人面前释放出这么多杂质。

“看来我终于内外如一地丑陋了。”他残酷地自嘲道。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艾琳娜转移了话题。她曾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深知对于年轻人来说面对这样的打击有多么艰难。

介于他最好的朋友之死以及目前的身体状况，无人知晓他内心的感受究竟如何。对他而言，分享心头的重负或许有助于他康复。

这一次，利特对她坦诚以待，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尽力挽救守护者，倾尽所有甚至更多。

“没必要责备我。现在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既愚蠢又无用，就像我这个人一样。”

“不，你又错了。”艾琳娜躺到他身边的床上，紧紧抱住他。

“愚蠢？是的。鲁莽？确实，但这并非无用之举。你出于爱去做这一切，因为你关心他。如果有机会，我也愿意为我的任何一个孩子做同样的事情。父母不应该比子女先走，那是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

利特点点头。卡尔对他而言更像一个弟弟而非哥哥，他的死至今仍萦绕在他心头。他又召唤出一面水镜仔细审视自己。也许是失败法术的后遗症，也许是悲痛的影响，第一次，利特感觉到了岁月加诸其身的沉重。

他感到苍老且疲惫，太过疲倦以至于不想再继续这场注定失败的战斗。他想到离开学院，每天在那里只会让他想起守护者，而且他还担心林乔斯会如何惩罚他的行为。

他也想过彻底离开家人，那意味着不再受束缚、不再有牵挂、不再有软肋。他已足够高大可以冒充成年人，凭借自己的魔法天赋，金钱也不是问题。

索卢斯深深担忧他的精神状态。她能感觉到他的思绪在绝望与愤怒之间摇摆不定，利特的平静只是表面现象。过去几天她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做。

告诉他真相固然可以提振他的精神，但长期来看呢？如果有亲人突然去世或者病入膏肓怎么办？尽管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尽管他的实力日益增长，但他远非无敌。

索卢斯在利特住院后不久就注意到他的身体正以比之前更强的姿态重建自身，问题在于他的精神世界。它再次破碎不堪，如今灵魂上又刻下一道深深的伤痕，但这同时也代表着他有机会改变。

索卢斯并不想让他成为圣人或英雄，也不想让他忘记过去。她只是希望他能过上自己的生活，不让卡尔的死影响他做出每一个重要决定。

“他需要学会，爱一个人就意味着懂得何时放手。”

“我不确定我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可能是爱情，也可能是小女孩渴望独占父亲的幼稚愿望。除了他教给我的之外，我对人际关系一无所知。”

“也许我只是害怕一旦他有了真正的女朋友而不是高中时期的恋人，我们就会渐行渐远。即便那是爱情，即便他对我也有同样的情感，我却无法给他任何东西。我可以哭泣，可以恳求他不要跟弗洛里娅在一起，但那样做只会显得残忍而又自私。”

“她可以给他我不能给予的一切：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一个真实的拥抱，也许还有爱。我不在乎他选择做什么，只要他别因为害怕受伤而自我惩罚就好。”——她在心里想着。

生活的讽刺意味的确扭曲。正是因为巴尔科尔的过去，我家人才受到如此严密的保护，然而也是因为他，守护者才离世。我必须记住，在杀光他所珍视的一切、在他眼前摧毁一切之前，要先感谢他。——利特心想。

从那天起，利特终于可以开始吃真正的食物，而不必在昏睡时被迫喝下药剂。不到两天时间，他就能再次走路，虽然仍需要别人搀扶。

利特本想要一根拐杖，但总有人主动伸出援手，不愿让他有一秒钟独自一人。

尽管他的身体迅速恢复，但心理创伤却越来越严重。自从恢复意识以来，他的眼睛就开始出现异常情况。如果他盯着某个人看太久，利特就会开始看到奇怪的事物。

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是在弗洛里娅身上，因为她陪伴他的时间最多。她正在讲述他昏迷期间学院和狮鹫王国发生的事情，这时他看到一只无形的手割破了她的喉咙。

血溅得到处都是，利特惊得动弹不得。当他眨了眨眼，弗洛里娅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他看着她在每秒中衰老几十年。

弗洛里娅在利特眼前从一个漂亮的女子变为了成熟女性，再变为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最后她带着和蔼的笑容化为一具尸体。她的身体开始腐烂，苍蝇和蛆虫贪婪地吞噬着她的血肉，直至剩下一副骨架。泪水滑过利特的脸颊。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体出问题了吗？”弗洛里娅焦急地问。

眨了眨眼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索卢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震惊得无法回答弗洛里娅的问题，他必须知道看到的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疯狂正在侵蚀他的心智。

“没发生什么事。”索卢斯回答，并不理解这个问题的原因。

在检查了他的记忆后，索卢斯也弄不清楚他看到了什么。他们一起检查了他的身体和大脑，除了尝试救瑞曼后的副作用外，没有发现任何新的异常。

随后，利特目睹弗洛里娅的心脏被剑刺穿，头颅被斧头砍下。他被迫反复看着她以不同的方式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每一个亲近的人身上，无论是家人、厄纳斯家族成员还是他们的仆人。很快，利特再也无法忍受，大多数时候都闭着眼睛，假装很累。

“这是我的幻觉吗？还是我获得了某种新的力量？”索卢斯，告诉我真相，“我是不是快要疯了？”

索卢斯犹豫了一下，她知道他的心理状态十分脆弱。“我认为你的精神确实有些不稳定，我不知道这些景象是在你脑中产生的，还是与你当前的身体状况有关。但我相信你在自我折磨，以一种扭曲且残忍的方式试图让自己习惯这样一个事实：每个人早晚都会死去。就像你的潜意识在告诉你，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你对此无能为力。”

索卢斯的话让利特觉得有道理。他内心挣扎于找到一个办法将所有爱的人都藏匿起来，以免他们受到伤害，或者干脆切断与现在生活的联系。如果孤身一人，他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然而，想到余生孤独终老，死亡似乎变得更具吸引力。力量和永生对他而言并无实际意义，它们只是实现目的的一种手段。利特的目的始终是寻找属于自己的归属之地，过上平静快乐的生活。尽管他只有十二岁，却已经经历了比地球上许多专业士兵更多的生死之战。利特不愿再次放弃生活，但他也不清楚自己还在为什么而战。

***

回到家中后，弗里亚全身心投入到剑术练习中，思绪万千，无法集中精力修炼魔法。她决定履行诺言，利用这意外多出来的空闲时间去更深入地了解奥利安。

正如奥利安所预料的那样，他对弗里亚的到来欣喜若狂。他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奎拉迟早也会加入进来，这两个女孩形影不离。

第一天，他们从基础招式开始练习。在奥利安摸清弗里亚的技术水平后，他才决定选择最适合她的剑术流派。多年的军旅生涯使他在各种武器上都颇有造诣。

从第二天起，正如奥利安所预想的，奎拉加入了他们的练习。他请来几个下属作为陪练对手，给弗里亚提供实战经验，同时他还教奎拉一些自卫技巧。

“我知道你不喜欢打架，小家伙……”每当奎拉学会一个新的动作时，奥利安总会抚摸着她的头说，“……但谁能料到什么时候它会派上用场呢。”

至于弗里亚，她的基础功底扎实，毕竟她曾跟随一位优秀的师傅学习多年。她缺乏的是实践经验。奥利安特意安排了不同性别和体型的对手供她对战，帮助她学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战斗风格。

对付比弗里亚更高或矮的对手时需要做出瞬间的调整，否则，足够熟练的对手可能会趁机在一开始就让她陷入被动。

当奥利安纠正弗里亚在某个招式或架势上的错误时，她总是微笑着说：“谢谢，爸爸。”那一刻，她第一次称呼他为“爸爸”，这让奥利安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

奥利安很高兴弗里亚开始接受她的新家庭。

与两个新女儿共度时光时，有两个让他感到不太舒服的地方。首先，弗洛里娅不愿意加入他们，而是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照顾利特。奥利安怀念过去那段美好的日子，那时他的小花眼里只有爸爸，完全无视吉尔尼介绍的所有傲慢子弟。那时他们志同道合，只关心魔法和剑术。虽然每天都要承受吉尔尼在弗洛里娅失败时的唠叨，但为了保护宝贝女儿的安全，他愿意付出这个代价。如今，他和妻子的角色互换了，吉尔尼整天得意洋洋，而他只能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第二个烦恼是，太多的手下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弗里亚看。奥利安不得不承认，弗里亚几乎与弗洛里娅一样美丽。作为父亲，他内心仍然不愿接受这一点——尽管弗洛里娅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但弗里亚则是一位真正的美人。

训练时，那些细小的汗珠让弗里亚的脸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那一头长黑发勾勒出脸颊的轮廓，凸显出她白皙的皮肤和浅栗色的眼睛。配上她动作中的优雅与高贵气质，真可谓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幕。

大部分情况下，奥利安只需清清嗓子提醒那些蠢货他就在现场。有时，他不得不代替弗里亚的位置，亲自演示给她看哪里做得不对，并毫不留情地教训那些家伙。当然，他这样做完全是出于教育目的——弗里亚需要掌握正确的招式，而其他人则需要认清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