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魔法师 第239章 忧虑

“卡拉，你还活着！”利特一出口就后悔了。

眼前的卡拉看起来与他们在巴尔科尔袭击时相遇时几乎一样，但又不尽相同，她周身的阴影更深，眼中红光冰冷如石，散发出的是亡灵的气息。

“还不能算完全意义上的活。”卡拉回答道，“那晚我差点就没命了，能活下来全靠之前对自己身体做的实验。康复后，我决定更进一步，目前正在进行转变成真正亡灵的过程。”

“这对你来说有困扰吗？”她反问。

“完全没有，你来这里做什么呢？”他问道。

“我也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当我感受到你的魔力特征时，正在忙自己的事，我很想立刻赶来帮你，但我当时正进行一项精细的操作，我刚到这里几秒钟，怎么样，灾星？”

利特向她详述了自从上次见面以来所经历的一切，包括死亡视觉的事情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很有趣。”她回应道，“它对我也有效吗？”

“无效，奇怪的是，无论我看多久，卡拉都没有变化。”

“可能是由于我正在进行的转变，或者你知道我比你强。我们应该等斯嘉丽回来后再问问她。”

卡拉先看了看利特，再看向索卢斯的戒指。虽然她不同意他们的决定，但由于他们更了解利特，卡拉决定不插手干涉。

“卡拉，你为什么决定变成亡灵？你才刚刚进化不久，是不是太急躁了？”利特见到她很高兴，同时也为她的精神健康担忧不已。

自从他获得了死亡视觉后，重新回顾了过去与心理医生的所有对话，试图理解自己曾经有多疯狂。

如果在守护者死前他的心仿佛已化为石头，那么自获得死亡视觉之后，他能感觉到胸中有一片空洞。就像一个无尽寒风呼啸而过的孔洞，冻结了他的身心。

他担心卡拉可能遭受了类似的心理创伤，并选择了逃避情感的最简单方式。他曾一度也有过这样的打算，但在家人和弗洛里娅的关爱下改变了想法。

“我没有急于求成。从我还是比克熊的时候就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高级亡灵如此感兴趣吗？”

“抱歉，我不太明白。根据我读到的信息，进化的怪物寿命非常长。你不能稍微等一等，再做这种不可逆转的决定吗？”

卡拉叹气，意识到斯嘉丽对利特的信任度低到连基本知识都不愿告诉他。

“很遗憾，我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告诉你，这件事没有简单的说法。不仅是进化的怪物，所有觉醒者都能活上几个世纪。这意味着你也迟早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什么？”利特和索卢斯都惊呆了。

“你在救守护者的尝试中失去了几十年的寿命，也就是说，你会比一般的觉醒者少活几百年，但仍将生活数个世纪之久。”

“怎……怎么可能？”

利特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整个世界都在他周围旋转起来，以至于他不得不依靠杂种剑支撑住自己。

“人的寿命取决于其拥有的生命力。觉醒者能够持续吸收世界能量，所以他们在消耗的主要是世界能量而非自身生命力量。”

“这就极大地延长了我们的寿命。在我成为觉醒者那一刻就知道，这意味着我要看着我的亲人一个个死去，见证我所熟知的世界不断变迁，直到有一天变得无法辨认。”

“在我的幽影形态下，理论上仍可以生育后代，但它们的命运如何呢？它们会被动物和人类共同排斥，最终在我之前因衰老而死。要知道，觉醒者的后代几乎不会是觉醒者，就像有个魔法师父母并不代表就有魔法天赋一样。”

“这就是为何这个世界会有怪物存在。斯嘉丽的后代是能够使用全部元素的毒蝎狮王，它们能活大约三百年，但并非觉醒者。”

“而且，你的状况更为特殊。”

“什么意思？”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揭示让利特不得不坐下来，他感觉快要呕吐了。

“你可以活得像觉醒者一样长久，甚至有可能永生。这个世界存在不朽的生命，只要没有人杀死他们，就能一直活下去，畸变体和亡灵就在其中。”

“这意味着我的家人、朋友……”利特语无伦次。

“他们终究都会死去。即使你把他们都关起来，即使你亲自守着他们，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死在你眼前。时间既是我们的盟友，也是我们的敌人。”卡拉替他说出了下半句话。

“所以，你为守护者所做的事既愚蠢又孩子气。他在成为瑞兽之后，已经目睹了太多族人衰老逝去。成为斯科尔后，注定要看着他的族群、新的配偶甚至是幼崽在他面前衰弱死去。”

“还有，你对亡灵的理解有误。高级亡灵不仅能永生，还能拥有和活物一样的丰富情感。之所以给人类亡灵留下坏名声，是因为一旦他们习惯了杀戮，就会不再视他人如生命，轻视他们如同牲畜。”

“而魔法野兽则不同。我们从被父母遗弃那一刻起就需要猎杀，生活就是一场生存斗争。对我来说，成为亡灵并不会改变什么。”

“不像诺克那样，我不是天生的比克熊。首先我是只熊，然后变成了比克熊，最后成了幽影。无论外貌如何改变，我都始终是我自己。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也许吧，我不知道。”这是利特第一次被迫对卡拉撒谎，但他实在无法解释自己已经重生两次，至今却几乎没有太大改变的事实。

“好消息是，你不必担心我的家人，我会亲自照顾他们。我解除你对我的承诺。坏消息嘛，剩下的都是。我们在再次分别前，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吗？”

卡拉轻轻地用鼻吻蹭了蹭利特的脸颊，让他意外的是，她竟然是温暖的。抚摸她的头帮助他恢复了一些冷静。

“我来捋一下思路。如果我只是保持觉醒者的状态，我可以活几百年；但如果我变成亡灵或畸变体，我就能永生，对吗？”

“没错。”她点点头，“不过这两种状态都有代价。普通的高级亡灵不能随意使用光系魔法，那样只会加剧他们的饥饿感。有些无法忍受阳光，有些则会因新本能而发狂。”

“这些都是我无法接受的局限，会妨碍我的研究，所以我正试图将自己变成巫妖。”卡拉的话让利特惊呆了。

“巫妖是少数几个例外之一。这个过程需要将你的核心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你的身体里，另一部分需要一个特殊的容器，以隔绝所有外部影响，甚至时间的流逝。”

“这样一来，即使你的身体被摧毁、核心破碎，也能从容器中再生一个新的核心。这个过程既漫长又充满风险，稍有差错就会导致彻底死亡。”

“至于畸变体，他们可以自由使用所有元素力量，但由于他们的寄生特性，总是遭到猎杀。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生存，对其他事物漠不关心。”

“除非窃取他人身体，否则畸变体没有实体。就算找到了合适的宿主，其破坏性的能量也会随着时间消耗宿主，直到必须寻找新的替代品。”

“所以你要慎重选择。在你完全确定自己的决定之前，保持觉醒者状态就好。也许有一天我会找到对抗亡灵的方法，但我怀疑畸变体是没有解决办法的。”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利特感到迷茫至极，他不想卡拉离开他。在他的一生中从未如此孤独过。当他得知自己注定要活那么久时，不禁开始将认识的所有人都视为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别再沉溺于过去了。”卡拉嗤笑一声，“享受当下吧，因为很快一切都会改变。别总纠结于死亡，多关注生活中的活人。你与他们相聚的时间只有几年，好好珍惜。另外，试着向诺克学习如何面对变化。”

“你知道吗？当我告诉他我未来的计划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好吧，妈妈，你今天捉到什么好吃的了吗？’”

“我会在这片森林待上几年，不知道完成转变需要多久，也不知道能否成功。除非你遇到生死攸关的紧急情况，否则就不要来找我，因为我很忙。等我们都有更多空闲时间时，我们会继续我们的课程。”

告别守护者的墓地后，利特本以为已经找到了内心的平静，但听了卡拉的话后，他又陷入了困惑。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利特嘲讽道，“我本来就在考虑成为不朽的存在，无论是亡灵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我希望那能成为我自己选择的结果，是在找不到正常死亡方式时的最后手段。”

“在我搞清楚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之前，寿命问题是我最不需要担心的事了。连我的手臂都能自行行动。我知道我会比父母活得长久，但现在看来，我可能还会熬过我的姐妹们，甚至是侄子侄女们的生命。”

“没有解决方案。就算我找到方法让他们都变成觉醒者，然后呢？是不是也应该把依琳娜的丈夫和他家人也变成觉醒者？还有他们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

“那样做只会毁掉他们的生活。”

利特思索了好几分钟，刚刚得知的真相颠覆了他对未来的所有规划。年龄变得完全无关紧要。按照斯嘉丽的样子推测，即便他成为一个百岁老人，看起来也可能依然年轻。

“我曾经痴迷于控制生活的方方面面，结果却发现对此我根本无能为力。我注定要度过漫长而孤独的一生，除非我能结交像卡拉这样的亡灵朋友，或是觉醒者朋友。”他苦涩地笑了起来。

“拜托，你有没有认真听卡拉说过的每一句话？她告诉你应该享受现在，珍惜身边所爱的人，你现在却表现得好像他们都已死去一样。”

“你有没有听到她说打算将诺克变为亡灵或觉醒者？没有！她甚至愿意去寻找解药，为了她的吸血鬼养女能够拥有凡人的生活。她关心的是他们的幸福，而不是她自己。”

“想想看守护者。他知道他会活得比他的族群更久，但这并没有成为阻止他进化的理由。他先是成为了瑞兽，后来又变成了斯科尔。遇见赛莉亚之后，他并没有因为她弱小且寿命短暂就避开她，而是选择了建立家庭！”

“为什么你这么不擅长遵循自己的建议？你还记得你告诉尤里亚尔什么吗？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拥抱变化，或者永远被过去的失败所束缚。”

她将他们在利特失去意识前与守护者的最后一次相遇投影进他的脑海，紧接着播放了卡拉刚才的话语。利特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

两人都鼓励他向前迈进，不受恐惧左右自己的生活，然而他此刻却在做着相反的事情。

“哎呀，真讨厌你总能说到点子上，索卢斯。这正是守护者试图阻止我的原因所在。一直以来，我都把这种存在当作敌人来打败，当作问题来解决。害怕失去那些对我来说珍贵的人，使我忽视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去为最糟糕的情况做准备，以至于过去一年中陪伴同伴的时间可能比我至今与家人共度的时间还要多。”

索卢斯感受到利特的思绪终于放松下来。在经历了十多年悲痛和盲目愤怒之后，他似乎终于能够超越自己的极限，全心全意地去生活。

这让索卢斯既无比开心，又有些害怕。毕竟，归根结底，守护者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为了保护利特而对他撒谎是不对的。现在轮到她来纠正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