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想登基 第3章 不忠不孝不义的未婚夫

只见顾昭惜穿了一身青碧色的百褶罗裙，裙角绣着银色的缠枝葡萄，沈谨言还记得缠枝葡萄纹寓意着福禄双全，又有长寿之意。

顾昭惜虽然身为长公主，但是身上的首饰却并不华丽，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了一根白玉簪子绾住，腕上一只深碧色的圆镯，整个人站在那里仅凭气质就是贵气天成。

原来当年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小姑娘竟出落得如此美貌，就连沈谨言都看得愣了一瞬。

“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昭惜并没有第一时间和沈谨言打招呼，而是沉了脸色，直勾勾的盯着顾行简。

顾行简刚想把刚才听到的狂悖之言转述，突然想到现场围观的百姓实在过多，若是自己再重复一遍，恐怕妹妹的名誉就真的毁了。

顾昭惜也知道他这个样子，“洄天。”

洄天虽然是顾行简的侍卫，但是却对顾昭惜不会有丝毫隐瞒，“长公主，二殿下正与友人在此饮酒，意外看见了沈将军提前归朝，于是派人请了沈将军共饮，算是为沈将军接风。谁知沈将军带了一名女子上来，刚与二殿下见面就提出与您退亲之事，直言这名女子是他在战场上的救命恩人，也是心爱之人，二殿下就要动手，但是属下拦住了，派人请了您过来。”

顾行简此时恨不得堵住洄天的嘴，但是这木头和妹妹之间向来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这话一说，百姓们瞬间炸了锅，他们早就知道沈小将军和长公主二人之间的娃娃亲，而且平日里长公主对将军府又是百般照顾，这时候沈小将军竟然敢莫名其妙带回来一个女子，直接打长公主和二殿下的脸？

“那救命恩人看着也不是怎样的天姿国色啊，依我看连长公主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对呀，就算真的要退亲也不至于带着后来者登堂入室！”

看热闹的百姓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顾行简的脸色黑沉如墨，若不是顾忌着妹妹还在场，他今天非要和沈谨言打个你死我活。

顾昭惜多了一个心思，知道沈谨言和兄长动手之后就直接把大理寺的苏大人请了过来，眼看着人已经过来了，顾昭惜冷然开口。

“兄长这是做甚？”

顾行简没想到妹妹上来劈头盖脸的先训斥自己。

“沈小将军刚刚得胜归来，你为其接风洗尘本是好事，可万不该酒醉动手，若是此时传出去了，堂堂的二皇子和我朝的功臣大打出手，知道的是你性情耿直，为人豁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沈家有了摩擦。”

顾昭惜轻飘飘的两句话就将事情的风向彻底扭转，顾行简平日里又和沈家没有过多的交流，今天就算是有些小摩擦也是表面上的事情，归咎于醉酒就没有必要深究。

顾行简也知道妹妹的意思，正打算不甘不愿的应下此事，谁知那沈谨言却是个不知好歹的。

“昭惜，此事过错在我，既然今天你也在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沈谨言本来打算就此下了台阶，可是身后的上官瑶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似乎对这个环境非常恐惧，不知为何头脑一热就把话说了出来。

谢听白正抚摸着身侧的小瓷瓶，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瓶塞打开，就发现自家阿姐突然转过身子，面对着沈谨言，本是非常正常的举动，但坏就坏在阿姐转身的时候从他身边把瓷瓶顺了过来，紧紧的握在手里。

没有人注意到谢听白和顾昭惜的小动作，大家都在盯着这位沈小将军，想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话。

“我之前在战场上意外受伤命悬一线，是被这位姑娘所救，在相处期间，我与她互生情愫，决定日后相守一生，你我年幼曾经定过亲，如今这亲事就作罢了吧。”

沈谨言说出这句话后，也有些纠结，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可是话都已经说完了。

“沈将军此话何意？本宫年幼时，母后的确曾与沈夫人说过一些贵重的玩笑话，不过你与本宫之间的亲事从来都没有过到明面儿上，多年来本宫在你外出打仗时虽然对沈府多有照顾，不过是看在你为国尽忠以及沈夫人和母后的情分上，并非是你认为的定亲之事。”

笑话，顾昭惜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先不说自己对沈谨言压根儿就没有男女之情，若是这时候她把定亲之事应了，那才是真正的笑柄。

就算定亲抬到台面上，她也不能认。

沈谨言不可思议的抬头，似乎没想过顾昭惜居然能够神色平静的说出这一句话。

“更何况你与本宫定亲的事情不过是年幼时候的笑谈，本宫从来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虽然民间多有流传，不过本宫也从未在意过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只要无关于朝堂稳定，本宫也不愿意计较此事，没想到居然被沈将军误会至深，还亲自上门澄清。”

顾昭惜把话说到这儿的时候，立刻就有百姓拍手叫好！

沈小将军虽然在外打了胜仗，但对他们来说毕竟太远，可是长公主殿下就不同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长公主府都会对外施粥，平日里还会帮助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申冤。

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从来都没有仗势欺人的事情传出来，而且事事为了百姓考虑，哪怕二殿下为人荒唐了一些，外出吃酒哪次都是给了钱的，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欺男霸女的事情，有好几次看见街边的小叫花子也都会解下身侧的荷包赏过去。

这时候他们自然是向着长公主的。

“我……”沈谨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换句话说，就算你与本宫之间的定亲是真的，那你今日也不应该带着心爱之人如此和兄长发生冲突。”

“第一，沈将军应该先将此事禀明沈老夫人，为人子应尽孝，得到沈老夫人首肯之后，再私下与兄长或者是本宫讲明此事，无论是兄长还是本宫都绝对不会做出拆散有情人的事情。但沈将军并没有提前和沈老夫人禀报，私自定下自己的婚姻大事，此为不孝。”

“第二，沈将军既知本宫是长公主，你我二人的指腹为婚若是真的，你带着心爱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给本宫留颜面，可是当面打了皇家的脸。明明有千百种可以私下好好解决的方法，但是你却选择了最激烈的一种，此为不忠。”

“第三，沈将军出征期间，沈府的大小事务，包括沈老夫人的身体都是由我长公主府派人照应，若是你我二人的定亲为真，本宫对得起你沈家，也对得起你。而且沈府所开的救济战场上受伤老兵的济善堂大部分支出和日常开销也都是由我长公主府出，但是你却丝毫没有顾及到本宫的难处，就算沈将军平日不了解京城中的规矩，但也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最重要，你这么做不就是在毁了本宫的声誉吗？此为不义。”

“第四，沈将军和本宫之间的定亲若是为真，在本宫没有做出任何不妥或者是有害于沈家的事情之前，沈将军公开毁约，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沈二公子未来的婚事？日后又有哪家敢将自己的女儿嫁到沈府，身为长兄只顾自身安乐，而从未考虑过弟弟的未来，此为不悌。”

“第五，沈将军刚打了胜仗，得了军功就做出如此举动，甚至在酒楼中险些和当朝皇子大打出手，究竟是沈将军也喝醉了，还是沈将军仗着自身的军功，已经开始藐视皇家了？”

一连五个问题，顾昭惜神色不变，站在原地，双手交叠于身前，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沈谨言苍白了脸色。

“好在你与本宫之间的指腹为婚只是年幼时期的玩笑话，没有交换信物，也没有得到父皇和兄长的首肯，否则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不悌之人，本宫当真不知该如何下嫁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问题，瞬间就扭转了局势，沈谨言也知道自己一时之间的无心之言得罪了顾昭惜，上官瑶几次想要插嘴都被沈谨言捏住了手腕。

“是我对你不起。”

“沈将军慎言，本宫与沈将军最多只是年少时，因为彼此母亲所留下来的情谊，哪曾想得竟然让沈将军误会至此，为了不打扰沈将军和心仪之人成为眷侣，今天也趁着百姓都在。”

顾昭惜笑意盈盈的转向了大家，“从此以后，长公主府不会对沈府的济善堂给予任何形式上的帮助，堂内的一应人手也都会撤出，三日之后会另选地址重新开一家善堂，只要是在战场上受过伤、无法自给自足的老兵都可以来公主府的善堂谋一份活计。也会优先给这些老兵的家人提供活计，就此划清界限，也省得让沈将军再误会。”

“而且沈将军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沈府的医用事务和沈老夫人的身体也都由沈将军自己照料吧，毕竟你与本宫还是要避嫌为好。”

顾行简这时候简直想拍手庆祝，妹妹这三言两语可是要比他狠狠的揍这小子一顿还要好，唯一担心的就是妹妹是否真的把他们二人的定亲放在心上了。

“至于今天二殿下在酒楼中砸坏的一应事物，麻烦老板统计好金额，长公主府会一一赔偿，但也请在场诸位帮忙，然后莫要再传本宫和沈将军之前的定亲之事了，若是再有一次这样的情况，让沈将军误会不说，更是损了皇家颜面。”

顾昭惜有条有理的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不仅给沈谨言扣上了不忠不孝的帽子，还为自己赚了一大把的好名声。

这话刚一说出来，在场立刻就有百姓振臂高呼，“长公主殿下，您就放心吧，小人绝对不会再让沈府和您扯上任何关系！您如此金尊玉贵又心地善良，简直是在世的活菩萨，就连小人这样的庄稼汉都知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您的。”

“是啊！长公主殿下不要担心，我们都明白！长公主殿下日后若是要成亲，也应当嫁给天底下顶好的人，有些人啊……”

“长公主殿下！小人这就帮您澄清，这污水可不是谁都能往您身上泼的！”

不消一会儿，在场的人就都散了个干净。

“苏大人，麻烦您了。”

顾昭惜这话一说，顾行简就轻车熟路的走到了苏玉身边。

“今天又是要关多久啊？本殿下走倒是没问题，但这次可不是本殿下一个人惹事儿。”

大理寺少卿苏玉轻轻的侧过身子，避开了顾行简，“二殿下，您这次并未与人斗殴，只需随下官交代好所有事情，后日交过罚金就可以离开大理寺了。”

“沈将军，您也要随下官走一趟。”

沈谨言自知理亏，自然不敢不从。

顾行简虽然看起来非常放松，但是神色一直盯着顾昭惜，直到宝贝妹妹看向他才松了一口气。

“在大理寺不要闹事。”

“当然不闹，事情说开了就好了，以后沈将军不管和什么人成婚，白头到老，百子千孙，本殿下也再不过问一句，只要别再这么恬不知耻，平白无故攀了不该攀的人就好。”

说完这话，顾行简强行搂着苏玉就向大理寺走去，虽然被关押期间他身为二皇子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任何特殊待遇，但是好在有妹妹一直在一旁盯着，朝廷上的那些老家伙就算对自己不满也挑不出任何错。

毕竟在他们惩罚之前该受的刑罚，他顾行简早就老老实实的受过一次了。

“洄天，别忘了后日拿钱来赎主子我！”

洄天默默的向顾行简行了一礼，这个业务倒是熟悉，除非是特别严重的事情，不然每次都是他去接二殿下出来，拿钱赎人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