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想登基 第53章 收药材

“回军爷的话，草民和妹妹家里世代从医，因为天赋有限，所以平日里只能看一些简单粗浅的病症，但也愿意为了这次疫病贡献出一份绵薄之力。”

沈慎行在很多时候的交际能力都超出了顾昭惜的预料，这几句话说出来，别说那几个守卫，就连她都认为沈慎行是一个怀着济世救人之心的热血青年了。

守卫虽然负责守着武亭坡不出问题，但也担心自己是否会被疫病传染上，而且现在的大夫本就不好找，能有这种愣头青愿意主动过来给灾民治病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沈慎行趁热打铁，“这里的百姓都是染了疫病的吗？草民和妹妹能做些什么？”

“对，我们太守心地好，担心这些百姓没有办法得到有效的治疗，也为了让这疫病得到控制，才特地把他们带来这里救济的。”

“你们做大夫的应该也知道，有些人是讲不通话的，在给他们看病的时候，不要把他们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若是放任他们在外边才是最危险的。”

沈慎行顺着守卫的话点头，表示他们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一定会无条件的听从这几位守卫大哥的安排，不过几盏茶时间就已经跟这些守卫称兄道弟。

顾昭惜沉默着跟在他身后，在外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比较内向的少女。

沈慎行这时候已经在交际上取得了初步的成效，“草民的妹妹平日里性子比较内敛，但却做的一手好菜，大哥们若是不嫌弃，让她做些菜，给大哥们改善一下伙食。”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很明白，治病救人的事情急不得，如果当地的疫病这样好控制，太守也不必着急把所有的病人都关在武亭坡。

所以他哪怕身上没有什么医术也能假模假样的撑过一段时间，但是日后若是想要轻松的离开，一定要和门口的那些守卫打好关系。

顾昭惜是会做菜的，而且手艺还不错，先暂时给他们做几道菜，上下关系打点好之后，在菜里下上一些蒙汗药，他们无论是自己想要离开还是要带着那些灾民们一起走，都是轻而易举的。

“恩，民女会做菜。”顾昭惜非常完美的维持了自己的人设，因为易容的关系，里里外外的那些守卫对于顾昭惜也生不出什么其他心思，但知道有人给他们做菜之后倒是比较高兴。

“好久都没有见过像你们兄妹这样上道的人了，我们这里看着虽然偏僻，但是肉菜都有，如果要人给你打下手，说一声就行。”

守卫对沈慎行有着天生的好感，还特地给他们兄妹二人安排了住处。

顾昭惜和沈慎行先是看了那些灾民，疫病的严重程度不一，看到大夫之后一窝蜂的扑上来，沈慎行下意识把人护在身后，跟着他们兄妹二人的守卫对那些灾民倒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上去就是连打带踹。

“你们最好老实点儿，至少现在还有人过来给你们看病，若是不配合大夫，有什么下场就不知道了！”

灾民被守卫一脚踹在心口，躺在一旁看着好像下一刻就要离世了，顾昭惜依旧缩在沈慎行的身后，她仔细的观察灾民身上显露出来的症状，发现这种疫病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心头一动，顾昭惜没有开口，她的确见过这种疫病。

“大哥们就放心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兄妹，中午大哥们就等着改善一下口味儿吧。”

守卫对于这两个天真烂漫的兄妹倒没有太多阻止的心思，叮嘱了他们要注意不要被灾民传染，还好心的给了他们两套防护用具。

仔细的查探了一下周边，发现没有人看着，沈慎行靠在顾昭惜的耳边低声询问，“殿下，这次疫病应该是由水患引起的，一方面是因为在疫病刚出现的时候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另一方面是扩散程度实在惊人，我们是在这儿再多留一段时间，还是这就走？”

“多留一阵，要等京城那边消息传过来我们才能离开，在此期间能够多保住一些灾民的命，就算是多了一些证据。”

顾昭惜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灾民。

沈慎行推测了一下顾昭惜的用意，顾昭惜应该想等到婶子把消息传到五殿下那里，再由华妃安排人或者五殿下向陛下自请来宜州调查，再将这件事情转为三殿下和五殿下之间的矛盾。

但他有些担心，先不说五殿下能不能懂得此事的重要，华妃一派就甘心做顾昭惜手里的刀么？

“华妃一定会派人来，她知道本宫目前没有对老五动手的意思，而且只要老五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皇，就彻底站在了顾恒的对立面，双方的矛盾会进一步激化，华妃没有别的选择。”

顾昭惜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先来的会是谁，如果是老五的人先到，那么我们会轻松很多，若是顾恒派人过来……”

沈慎行没有犹豫，“望尘明白。”

长公主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利益至上，宜州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如果五殿下那边的人来得迟，或者真的因为什么原因不过来了。

三殿下派人过来，十有**是要将这件事情栽赃嫁祸给长公主，到时候他很有可能是牺牲品，所以他要在这件事情上选择赌命，也是赌运气。

“记住这几样草药，先这样煎给他们喝，你也跟着每日一碗。”

顾昭惜知道沈慎行压根儿不懂草药，不过看起来负责守着这边的那几个侍卫也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在药理上过于考核，她交代好了事情之后就去找守卫去准备做饭了。

沈慎行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昭惜离开的背影，他知道长公主曾经跟着神医孙问尘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但应该对瘟疫不会有太多的涉猎，这时候能笃定的说出药方，还让他每天都跟着喝……

很快，沈慎行就摇了摇头，甩掉了自己脑海中的可怕想法，顾昭惜争皇位的心思就算再强烈，应该也没有能力在水患上动手。

沈慎行这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顾昭惜的猜测是认为她没有能力用整个宜州百姓的性命来做局，而不是不会拿百姓来做筹码。

他忙着去煎药，顾昭惜来到他们提前准备好的简易厨房，里边有一些猪肉，还有一些鸡鸭，蔬菜数量也足够，她没有要求其他人帮忙，简单的做了辣炒猪肉、酱鸡、八宝鸭等菜。

饭菜端过去后，守卫们吃了第一口就拍着大腿看向顾昭惜，“是所有的大夫做菜都这样好吃吗？妹子，你这手艺做大夫简直是屈才了，若是能开一个餐馆儿，日进斗金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沈慎行默默腹诽，怎么能不好吃？这可是当朝的长公主殿下亲自动手，往日能够吃到长公主殿下亲自做的菜品的人也不过是当朝的二殿下和谢小侯爷，陛下都不一定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草民这妹子一直是个心灵手巧的，各位大哥在这偏僻的地方看守灾民可是太辛苦了，能够为各位大哥排忧，也是我们兄妹的福气。若是不嫌弃，这段时间就让草民的妹子换着花样给大哥们做饭，好给大哥们改善一下伙食。”

从最开始的军爷到现在的称兄道弟，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守卫们甚至将好酒都拿出来给沈慎行倒上，还特地叮嘱他小心不要被那些患病的灾民传染上了。

酒过三巡，有几个守卫都喝得醉醺醺了，“其实我们在这儿守着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我们太守大人把这次那个什么钦差和长公主给打发走了，这些灾民通通杀了便是。”

沈慎行神色一凛，但并没有在面儿上表现出来，“若是一次性杀这么多百姓，后续该如何是好啊？”

“那就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应该在意的，你知道太守背后是谁？那可是当朝的三殿下，日后若是三殿下继承大统，谁还敢追究太守的事儿。”

“那要是有治好的呢？”顾昭惜轻轻开口，“如果已经痊愈的百姓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守卫听着顾昭惜开口提到这些不由得有些感慨，“上面传来的命令是无论好坏，在朝廷派过来的人离开之前，一个也不能放出去，等人走了估计会放出来一些，但我觉得不能。”

“怕死的和老实的可能会被留下，但为了以防万一，不过妹子你不用担心，上面的人不会知道你们兄妹过来的，到时候大哥会偷着送你们离开，别往外说啊。”

守卫看着也是个好心人，先不说沈慎行这兄妹两人看着太上道了，也不愿意再把无辜的人拉到这里，所以才做了这个承诺。

“谢谢大哥，我和兄长绝对会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守口如瓶的，大哥还想吃什么，和我说，我会做的都给大哥做。”

顾昭惜易容后的面容虽然不漂亮，但是看起来却非常的朴实，守卫看着她，倒是想起了自家妹妹，伸手拍了拍顾昭惜的头。

“别害怕，自己注意着点儿，别感染了，出去了之后就和你哥哥好好生活，别再这么热心了，下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别傻乎乎的往上撞。”

顾昭惜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顾安那边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进宫找了自家母妃。

华妃并没有怀疑顾昭惜放出假消息，想要坑她儿子，但这件事情是否要插手？

“母妃，老三那个舅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段时间老三在父皇面前上蹿下跳的，皇姐信里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情若是捅出去了，老三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顾安绝对不能说对皇位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但哪怕自己坐不上那个位置，也绝对不能让老三坐上。

“你现在张口闭口都是你皇姐，她又不是从本宫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以后就算要打算也是为了顾行简打算，就你这个傻小子一头热的贴过去。”

华妃的护甲差一点儿戳到顾安的脸上，对这个儿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虽然儿子和顾昭惜走的近了，各方面都有一定程度的进步，但是脑子看起来也坏了。

顾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母妃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母妃，语重心长的开口。

“母妃，您当真觉得儿子最后会得偿所愿吗？”

华妃有些茫然，不知道顾安为什么这般开口，但顺着儿子的话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缓慢的摇了摇头。

“如果为了继承皇位，要让儿子牺牲您和舅舅，儿子是绝对不愿意的，如果没有可能继承皇位，您要好好的想一想，老三他们在一旁虎视眈眈，真的会对您好么？”

华妃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三殿下在后宫是有母妃的，虽然没有自己在陛下面前受宠，但是在陛下面前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日后三殿下继承大统，她和儿子在后宫绝对没有立足之地，甚至儿子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做母亲的总是要为自家孩子考虑，顺着顾安的话想了一下，先皇后已经不在，长公主虽然强势，但这么多年下来从来都没有主动为难过无关之人。

而且后宫中的这些妃子应该在心里都曾经幻想过长公主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这样无论是否能够有缘皇位，至少都能落得个好结局。

“去找你父皇吧，这件事情不用和你舅舅说了，母妃和他说。”

华妃话还没说完，顾安转身一溜烟儿就跑出了大殿，她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这次却没有那么生气，哪怕被顾昭惜利用，也是他们的共同利益。

军营那边。

谢听白看着面前的军医，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件事情敲定。

他在这儿之前一直都在等着朝廷那边送来药材，可是宋将军已经把该做的一切都做了，朝廷那边很显然是指望不上了，如今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安排了。

军医也没有犹豫，他也算是跟着宋将军他们行军打仗多年了，按照这次疫病的传播情况，如果真的有人死在水源上，恐怕饮水的百姓都逃不过。

“将会大面积传染，更有甚者会让整城沦陷。”

“好，那就麻烦您了。”谢听白握着宋将军给他的令牌，“我会给您提供五名敌军的俘虏，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他们染上疫病，越严重越好，能做到么？”

军医想了一下，瞬间就意识到了谢听白这是想要污染敌军水源，“小将军，这违背天道，百姓们是无辜的啊！”

“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赵大夫，都到这个时候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吧。”谢听白将令牌拍在桌面上，军医愣住许久，道了一声“是”，然后离开。

镇河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亲自去替谢听白挑选俘虏了。

听说军医并没有直接去找宋将军，而是做好防护措施以后就开始了“治疗”。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很顺畅，军医如约的给谢听白交出了五个被疫病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俘虏，身上多处溃烂，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谢听白安排镇河带着几名士兵做好防护，把他们秘密运到提前查探好的敌军水源处，然后处死，剩下的士兵秘密埋伏在周边，按照军医估算出的十日，再多逗留两日，确定敌军无人发现再撤回来。

好在敌军和宋将军交手多次，知晓宋将军一直是个忠厚仁义的，两军相争也没有用过任何阴私手段，压根没有向水源的方向怀疑。

镇河带着他们硬生生的等了十二日，确保在水源里的俘虏尸体已经彻底腐烂成碎肉，这才撤回军营。

“药材送来了么？”镇河转悠到军医的帐篷旁，双手抱臂。

军医看了他一眼，莫名的对这个长相艳丽的青年有着畏惧，不过提起药材，还是生气，“朝廷那边一点信儿都没有，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哪怕真的想要内斗，也应该先保证边境安稳吧，那群蛀虫！”

“再等等吧，我已经去周围城镇想办法了，能再撑一阵，过不了几天，公主府会送过来药材的。”镇河从怀里拿出来一包糖果子，“军医也尝尝，当地人做的。”

军医捧着这包糖果子，有些茫然这人说话为何如此跳脱，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话里的公主府是哪个。

看来这谢小侯爷背靠长公主，当真是他们军营里的福星！其实军医最初知道谢小侯爷这个阴毒的法子时还是有些不赞同的，但很快就跨过去心里的那道坎了。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他这个时候主动去可怜对方的百姓，若是战况逆转，他们不仅要赔出去性命，还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到时候自家的老婆孩子如何是好？

“办好了，等着吧。”镇河也给谢听白带了包糖果子，倒是没有向以往那般开口就字字句句都向谢听白的痛点上戳。

除了谢听白寄回去的信以外，他也会定期给长公主传信，不过这一次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了，他也有些担心是否京城中出了变故。

京城那边的信竟兜兜转转送到了顾浅的手里。

阿姐不在京里，但是谢听白那边的药材却等不得了，人命关天的事情，她只能先解决，好在阿姐临走之前给她开放了长公主府的多项权力，她能够调动人手，也能支配长公主府账面上的存银。

“吞海留下看着何浩然，若是发现他和南伯侯府的人有一点儿联系，就切掉他一根手指，手指切光了就切手臂，老实为止，二皇兄那边也劳烦你照顾了，我带破云走。”

顾浅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拖延，谁知道信里的疫病会不会传染到谢听白身上。

吞海应下之后，破云带着一队侍卫跟着顾浅离京，她知道药材市场非常重要，朝廷压着药材不给，她就必须离开京城，去远一点的偏僻小城收到足够的药材。

顾浅安排破云手下的侍卫走遍了各城的药材市场，深入了解各种药材的产地、品质和价格，详细的记录了疫病治疗需要的药材的供需关系，还有药材的品质和价格波动。

“殿下。”破云把消息整理好递过去，顾昭惜离开以后，他对顾浅倒是没有什么隔阂，指哪打哪。

“安排人易容以后去和药材商联系，掌握市场上药品的最新动态，大批量采购治疗疫病的药材，放出消息以后，你懂的。”

破云点头应下，然后顾浅又安排他们和当地的一些药材种植户联系，和他们签订协议，通过保持长期供应的联系来直接收购他们手里现有的药材。

她不知道疫病都需要什么，就和疫病有关的各种药材都收购一些，不仅减少了中间环节，降低了成本，还让种植户之间形成了良性竞争。

紧缺药材的抢购，过剩药材的囤积都游刃有余的做到了，整理好以后安排破云等人快马加鞭的送去了边塞，去之前她还特地叮嘱了破云。

“谢小侯爷的事我从信里也知道了一些，不要让他知道大姐姐去宜州了，如果他问你有关于大姐姐的事，知道怎么回答么？”

破云有些犹豫，虽然他一直跟着长公主，但却没有把握在谢听白面前完美伪装。

“问起大姐姐如何，便说一切都好，问起大姐姐为何不给他写信，便说大姐姐想让他自己走一遭，若是他问到疫病一事，便告诉他，大姐姐说……”

顾浅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代入顾昭惜的角色，“杀得，亦当杀。”

破云有些微怔，看了顾浅良久，缓缓抱拳，“多谢殿下。”

其实顾浅也想要跟着他一起去看看谢听白，但是二皇兄这边准时走不开，她必须每天都确保高大夫那边不出问题，所以只能祈祷破云那边不会出问题。

若是谢听白知道大姐姐去了宜州水患那边，定然会跟着去宜州，是不是裹乱不知道，但私自离军是大罪，破云必须瞒着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