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榕眸光一动,身子却比方才更为紧绷了。
目光无意落在月玖的唇上,想到在浅滩上与她的那次深吻,心头猛然一跳,慌乱的别开了眼。
“你喜欢我,在意我,那我便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月玖覆在耳畔的低喃,无疑是对玄榕来说毫无招架之力的诱惑,心底那些克己复礼早便被打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他伸手揽过月玖的软腰,轻轻一翻,便将月玖压到了身下。
月玖笑了笑,指腹绕在玄榕脖颈上,眸光潋滟的噙着他,这一刻,尽管对下一瞬的未知带着惊惶,但她却已经做好了将自己交于此人的准备。
于是,她屏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身子放松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然而,她最终等到的却是额间一吻。
睁眼时,就见玄榕正在轻揉着她的鬓发,细碎的眸光中盛着极深的爱意。这会儿,他的脸依旧酡红,沉醉的黑瞳里还隐约可见极力在克制的**。
但他只是深深的望着月玖,除了轻抚着她的鬓发,再无其它不矩动作。
月玖低声道:“玄榕......我并非玩笑。”
“我知道。”
玄榕喃喃的回着,柔软的嗓音却带着穿人心魂的撩拨,让月玖觉着浑身酥软。
“那为何,你不愿?”
“并非不愿,是你太好,太过弥足珍贵了......”
月玖轻眨下眼皮,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他道:“可我从前在书上看到过,书上说若是你很爱很爱一个人,就是想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与他成为‘一体’。”
玄榕一怔,但瞧着身下的月玖清润透亮的眸光中又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玖儿,你说的‘一体’,并非只有男女肉身上的贪欢。互为扶持,坚定选择,愿意理解,这些都远远要比那些一时的贪欲来的珍贵。”
玄榕柔声叙说着,随手又帮月玖理了理额角的鬓发。
“玖儿,你能愿意为我这般无悔付出,我真的很欢喜。可激情终会褪色,而我却只想与你去经历每一个平淡流年。”
世人皆有**,或千姿万态,或光怪陆离。
他又怎会没有。
只是他的玖儿越是这般倾心付出,他越是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或许,在日后的某一夜,他们会将彼此坦诚相待,身心圆满,可玄榕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些年,玖儿一直陷于世人非议的泥沼中,历经万难后好不容易迎来了云开雾霁,他又怎忍心再次将她置于风雨中。
望着身下的玖儿抿唇不语,玄榕伸手轻轻扯下了她勾在自己脖颈上的手,随后对着她的掌心深深地吻了下去。
还有些懵然的月玖,被这掌心上突来的热度烫的心口一颤。
很奇怪,明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过度的爱欲缠绵,但这一刻,她好像真的理解了玄榕方才所说的“一体”,那是与她之前仅仅在书中走马观花般的记背全然不同。
而那条本该在十几年前大婚那夜,就该跨越的界限,即便此刻她表明心意,想将自己完完整整,毫不保留的交于他,可玄榕却依然要为她守着。
想到这,月玖冲玄榕笑了笑,接着在玄榕的搀扶下二人双双从榻上起了身。
月玖瞥了眼床上被压出了些褶皱的被子,打趣道:“方才是我唐突了,你既不愿,我也实不能勉强。”
她拿手指了指被子:“但,一张塌上两床被子,是不是有些大可不必啊!”
玄榕闻言,本还未褪去的潮热又重新在身上烧了一遍。
月玖见她话音落下半晌,眼前的人却一直捻手不语,只得无奈一笑:“好啦!不欺负你了!两床被子便两床被子,只要你高兴,怎样都行。”
这话说的,倒是像在哄顺自己娘子的粉面公子,只是性别上来了个调换。
玄榕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反之勾唇带笑的点了点头。
五月的夜风穿过窗沿缝隙渗向屋内,带着阵阵泥草的清香。
而床榻上的二人置身于这乍暖的春风里,却双双失了眠。
“玄榕,你睡了吗?”
“还没。”
听到回声后,月玖动了动身子,将头侧向一旁:“玄榕,你说我来时种在院子里的那些菜种可发了芽?也不知我种的方法对不对......”
“发芽了,你种的很好。”
月玖欣悦的笑了笑,并未去问他为何会知道的原因。
二人之间短暂的经历了片刻静默,却丝毫未有任何的尴尬与不适。
这一次,玄榕先开了口:“玖儿,你想回西铭城吗?”
身侧的人隔了一会儿才回话,像是在斟酌什么:“先不回了,等我们去过天都,见过神王,再回去也不迟。”
屋内没有燃灯,月玖只能够从四周瓦片下漏进的丝丝月华中,勉强瞧见玄榕面上的轮廓,却无法看清他此时是何神情。
她也是后来才知,西铭城亦隶属于南疆的管辖。
在这个节骨眼上,幽吔王寿诞那夜的荒言怕是早已传遍了南疆的十里长街,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断然不会带着玄榕前往。
昏暗中静默了一瞬,玄榕低沉的嗓音才缓缓传来:
“玖儿,若是因为和我在一起,会让你放弃这么多,哪怕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件事,都得小心翼翼......那我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没有资格去爱你......”
月玖看不见玄榕面容上愧疚难受的神情,却听得出他声色中的哽咽。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月玖面色郑重地接着道:“这些年,不管我身处任何困境,你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身后。你送我灵剑,教我自保;在菁妃拿神族要挟你时,你首当想到的不是权衡利弊,而是我的立场。”
“若是没有你的矢志不渝,我怎敢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你可知,便是因为你在,我才生了底气。”
“况且,你方才不还说爱人之间是需要互为扶持,坚定选择,愿意理解的吗?那为何偏偏我只能做那个享受荣光之人,却不能做共苦之人。”
“玄榕,是我月玖当真是如此不堪之人,还是单单只在你心中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