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月玖手间动作一僵。
便听神王又道:“那日玄榕选择与黎丘同归于尽,只是因为他已经知道黎丘毁了贡印,而他身上的精血不加时辰便会消耗殆尽。”
“他强撑着一口活气,只是想要了却这些昔年遗憾!他让吾施法救下了困在返魂树的巫山生魂,让他们终见明清,得以轮回......”
神王叹了口气,神情上满是怅然:“但万幸,在此之前,吾将五成神力传于他,便是因为这神力的缘由,可以暂且护他神灵不散。”
月玖眸光微闪,心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侧头看向神王。
“你有办法救他?”
神王沉默一瞬,目光落到玄榕脸上:“你可还记得吾曾经与你说过,昔年吾为了救玄榕,与那幽吔王做过一场交易......”
“您的意思是说,浮宓权杖?”
不等神王说完,月玖当即出了声,方才还寂寥的面容,此时因为这番话,骤然改换了颜色。
神王微微颔首:“不错,这些年来,吾不提此事,一来是怕世人知晓这笔交易的存在,会另眼看待神族,磋磨了神族的威信;这二来,便亦是最重要的一点,以玄榕的性格,必定不愿受制于人,吾怕他宁折不弯的性子会给自己招来祸事。”
月玖静静地看向神王,听得极为认真,生怕会错过一个字。
“如今,只要能够拿回浮宓权杖中的那一魄命元,即便依然不可确定玄榕会何时才能够醒的过来。但,也算是给他增添了一抹生机......”
“我这便去幽吔,将玄榕的命元取回!”
神王话音未落,月玖便已经站起了身,泛红的双目中散着星河般的希翼。
而神王却在此时收回了凝在榻上的眼光,沉了声。
“而今幽吔王突然暴毙,幽吔虽是立了新王,但手握权柄的依旧是姬妃。吾与姬妃打过几回照面,知晓此人心思深沉,先不说她知不知晓命元一事,恐怕在如今尔虞我诈的幽吔,想要顺利拿回命元并不容易。”
月玖心中知晓神王的顾虑,毕竟当年便是因为玄榕的一魄命元紧攥在幽吔王手中,才使得幽吔王志得意满了这么多年。
所以,不管是姬妃或是其他人,若是知晓浮宓权杖中的秘密,必当会被拿捏算计,到时神族不但会被无故搅入这场相互倾轧的争斗场中,就连拿到玄榕的命元亦会受到牵累,困难重重。
可是。
那又怎样呢。
月玖心里十分笃信,只要能够让玄榕醒过来,这些荆棘硌脚,甚至会淋血的路,简直轻如微末。
随后,月玖并未同神王再说过多言辞,只是目光坚毅的告诉他,自己一定会想尽办法,拼尽全力将玄榕的命元拿回来。
神王对月玖也没有过多规劝,只是提醒她若是七日内无法将玄榕的命元归体,玄榕便会血气耗尽,神灵消殒而亡。
而他之所以不亲自出面与幽吔斡旋,做交易,只因神王心中清楚,月玖同幽吔新王之间,曾经关系匪浅。
如今看来,没有人会比她更为合适去幽吔......
为了考虑月玖的安全,神王欲派崇宁和几名神兵与其一同前往幽吔,却被月玖随声拒绝了。
一来有些兴师动众,容易引起他人猜忌;这其二,浮宓权杖一事,本就是她与木炎之间私下允诺,自己避开众人,独自去找他,也算是同时规避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崇宁,临离开前,月玖对他再三叮咛和托付。
整个青要山,她最信任的人便是崇宁了,若是有崇宁侍候在侧,月玖心里也能安宁些,才能够放开手脚去幽吔。
此次去幽吔,月玖是带着势如破竹的信念奔赴而去的。
她从未想过,那个曾经自己极为厌弃的地方,放到此时,竟无比的渴慕。
而那个她曾经无数次都想要提剑诛杀之人,却因为他无端横生的因果,意外可以救下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
或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造化弄人,福祸相依.....
到幽吔时,门口的守卫换了生脸孔,并不认识月玖。
就在月玖被守卫横戟拦在门外,欲开口表明身份时,被徐徐赶来的阿菜解了围。
就见阿菜叉腰指着那几名守卫朗呵:“我说你们这几个新来的,到底是有眼无珠!你们可知,这位姑娘是王上的贵客,如此无礼冒犯,就不怕王上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几名守卫闻言,相互看了一眼,毕竟是新人,见识和胆量都不高,堪堪因为阿菜的这番言语,唬住了耳目。
于是收了手中兵器,赶忙垂头冲着月玖行礼赔罪。
月玖淡淡一笑,道了声多谢,便随着阿菜一起进了幽吔都城。
待离城门远了些,阿菜才改换了颜色,露出惊喜笑意:“太子妃!您果然吉人自有天相,阿菜就知道您一定会无事的!”
阿菜说完,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侧眸看向月玖问:“怎么不见大殿下同您一起来啊?”
听罢,月玖神情微怔,但阿菜问完后,便将目光移向了前方的路途上,故而,并未察觉出月玖神情上的那抹微变。
“他......他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便没有同我一起来。”
阿菜会意的点了点头:“那您此次来,可是为了恭贺木炎世......呸呸呸!......”
话未说完,阿菜便伸手打了几下嘴,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您可是来恭贺王上的?”
月玖沉默一瞬,随即轻嗯了下。
便听身旁的阿菜咂吧了两下嘴后,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月玖问。
阿菜渐渐放缓了些脚步,又拿目光往周围扫视了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声的回道:“太子妃您有所不知啊!自您上回与大殿下坠崖后,到如今王上登位,这期间发生了好多事儿。”
月玖闻言,也随之放缓了脚步,便听阿菜又道:“王上登位没几天,菁妃和木白世子便在某一月夜,双双葬于火场之中......”
“什么?”
月玖神情一震,脚步也当即凝在了原地。
阿菜见月玖满脸愕然,怔在那里出神,又低声补充:“您也觉着这场突来的火灾蹊跷是不?按说王上登位以后,守卫更为严森,可一直到整个永乐宫被火势吞袭,再也无法控制,才叫人察觉。”
言罢,阿菜又打量了眼四周,用手挡在唇畔窃语:“他们私下都在传,说此事是有人故意纵火,太子妃您有所不知啊,其实王上登基以来处处受胁,王权之路并不顺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