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清晰地钻入耳朵,重重地落在赵柏偌心上,脸色不可避免又白了几分,已经能够透出他脖子上纵横交错的淡青色血管了。
“怎么可能!”赵柏偌双眼瞪出,尖锐的声音仿佛夜啼的乌鸦,可怖又沙哑,“他们是神,是来拯救我的,怎么可能会骗我!”
那两个人分明就是神,在他快要被反噬折磨的要死的时候从天而降救了他,还给了他报仇的机会。
“蠢货,跟魔鬼做交易,你觉得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季宴临嗤笑一声,身上那股子上位者的气势如同无声的压迫,在狭小的广播室如同瘟疫蔓延一般,侵入赵柏偌的四肢百骸。
“不可能。”赵柏偌双眸已经失焦,机械地摇了摇头。
岑溪带着怜悯的目光盯着他,“那你看看你那手,我本意没想让你死,但是架不住你自己作死。”
换运本来就逆天,但岑溪秉承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放了他一马。本来他只要经受过两个月万蚁蚀骨的痛苦后就没什么事了。
顶多以后的生活霉运不断,当然,这是他应该承受的,但却不会影响他的寿命,现在倒好,这蠢货上赶着连灵魂都送出去了。
而且现在看来,应该是黑白无常教唆的他引起的这场事故,要是杀了他,黑白无常那边就多了一个傀儡战力,要是不杀他,那些学生就不会好起来。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黑白无常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了,这是为了多死几个人,这些死了的学生的灵魂就会被他们收集起来,变成他们没有感情,不知疼痛的杀人傀儡。
“溪溪,他现在必死了。”季宴临深沉的目光像看猎物一样,在赵柏偌身上丝毫不掩饰。
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召唤出了那把紫色的镰刀,此刻正直指着赵柏偌。
“唉。”岑溪无奈耸肩,“你也听到了,这件事是你间接造成的,所以你只能去死了。”
岑溪从来就不是什么圣母,当初念着自己刚来这个世界,不想平白照杀孽这才放了他一马,现在他再一次动到了她二哥,那便触碰到她的逆鳞,也就没理由再留下了。
“不……”
见越来越逼近的身影,赵柏偌的目光慌乱地寻找着逃生的机会,但是门早就关上了,老师学生早就被自己变成了怪物,现在没有人能救他。
赵柏偌心如死灰地滑落在地上,忽然低笑起来,“你们这些金贵的少爷小姐,怎么能懂我的处境。”
见两人的脚步停下,赵柏偌心中仿佛有了一丝希望,继续道:“我爸是个酒鬼,我妈是个赌鬼,每天一回来,都得打我一顿出气,再从我手中抢过我花了四个小时洗碗挣来的生活费。”
他抬起已经枯萎到没有一丝肉的手举到眼前,“那时候是冬天,我几乎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寒冬的水冷的彻骨,我就在那一天又一天的麻木生活中度过。”
“原本我有机会好好活着的,”他忽然抬起脸,阴霾地盯着面前平静的两人。
“都是岑言,为什么不能让我得到第一,这样我就有奖学金了,我就不会过的跟老鼠一样,都怪你们!”
他咬牙低吼着,丝毫没有察觉手上的枯萎已经快要从他的脖子蔓延到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取他的生命,岑溪相信,不出十分钟,他就会被这股力量吸成人干。
季宴临低声一笑,“赵柏偌,你应该不知道岑言每一年都会往你爸妈卡里打十万块吧。他知道你想要第一名是为了奖学金,所以他把每一年的奖学金都双倍给了你,他以为这笔钱都会花在你身上,但是他高估了你爸妈对你这个儿子的爱,所以你才从来不知道。”
这一番话像炸弹一样在他脑中炸开。
“现在你知道了,还觉得我哥哥是针对你吗?”岑溪的声音没有一丝怜悯,有的只是一种被养育多年的孩子背叛的淡漠。
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的父母,倒是让她大开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