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意，凭岚意 第109章 温鸿

“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怎么就不一样了呢？旁人叛国算叛国，我叛国就不算了？”顾岚之好笑的反问。

萧子毅摇摇头：“你不会叛国的。”

顾岚之微微有些愣神，曾经全世界都认为他是叛徒，在意的，不在意的，都想让他死，面前这个男人却一脸平静的告诉自己，他相信他不会背叛。

也不知道是说他太过天真，还是太了解自己了。

“其实我原本是想好了的，到最后都不想告诉你真相，我走的是条不归路，一路走到黑，不想拖上你。”顾岚之收敛了笑意，认真的看着萧子毅：“但我还是接近你，利用你，因为我的时间不够多了，你是我最好走的捷径。”

他扶了扶额：“到底是我妄自托大，觉得自己可以瞒得过你，可也不知为何，你与我的事牵扯越来越多，我要说好多好多的谎言来圆这个根本圆不上的谎，又忐忑，又矛盾。”

“原本我打算就此与你分道扬镳，可又出了变故，没想到此行能凑巧遇到回生藤这种传说中才存在的东西。原本，原本……”原本我只有五个月可活了，原本我是打算带着这个秘密永眠在地底，原本都不打算与你有任何瓜葛了。

后面的话被顾岚之咽回了嘴里，他话头一转：“有人告诉我，就算我把你推开了，你到底也会查过来，与其这般，不如早早上了一条船，也好相互协助支援，也免得腹背受敌。”

他恶劣的扬起嘴角：“如今不管你愿意与否，都与我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反悔不得了。”

也不知是不是顾岚之的错觉，他眼见萧子毅紧绷的后背悄然松了片刻：“虽不知是谁告诉的你这些道理，但他有一点倒是说的没错，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自会去查的。”

“那你如今可曾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

顾岚之挑眉：“你都不知道这条路的结局究竟是什么，到底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你就不怕？”

“为何要怕？”

“可能会死的。”见萧子毅如此淡然，顾岚之反而有些不满了。他究竟有没有意识到今天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萧子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十分笃定的看着顾岚之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怕死。”

“你这人……”

“比起不知道怎么死，我更怕不知道怎么活下去。”萧子毅双眸微微下垂，看向顾岚之垂在身侧的那只已经收起来的机关左手：“三殿下，我找了你十年……”

若不是为了找寻你，若不是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兴许十年前他就已经是不知哪块荒地的一捧黄土了。

看着他的眉眼蒙上一层死气，顾岚之咬了咬牙，站起身后捧起他的脸，萧子毅的表情由冷漠转为了一片茫然。顾岚之注视着他那双好看又深邃的眼：“我们两个，是两家唯一留存的后人，就算为了为家族昭雪，你都不能轻言去死，这是命令。”

萧子毅缓缓眨了下眼：“我知道。”

顾岚之放开了萧子毅的脸，见他神情恢复平日里的样子，重新坐回位子上：“十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萧子毅摇摇头：“我尝试查过，但据我手中所得消息，甄……你舅父当年叛国的事，无疑是证据确凿。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查，所以这几年一直在找你的踪迹。”

顾岚之自建立问世阁后，就一直在关注萧子毅的动向，知道他十年来一直在霍将军手下拼杀，又被贬为贱籍，行动受限，能知道的肯定没有自己多。他将着重要的信息一一告知与萧子毅，与他说起此行南诏的目的。

“据我所查，温鸿绝不是个占据一方城池就能满足的人，以他十年前就如此胆大妄为的作风，我怀疑他私下可能豢养了私兵，只是藏得很好，我也没能查出端倪。”

“之前在会审堂与三法司一并审理何志远贩卖人口一案，查出其与温鸿私下确有售卖低幼龄孩童的交易所在。我与两位大人推测，两人私下交易数年，其中买卖人口不计其数，算上第一批拐卖而来的儿童也已长成，如此推算，是一批不少的数目。”

“如此大动干戈竟是今日才翻出水面，看来牵扯的人不少。”顾岚之捏着下巴思考片刻：“可查出都被安排在何处了？”

萧子毅摇摇头：“不过这么多人，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就能安排下的，相必应当会安置在一些无人问津的深山野林里，到了南诏下功夫打听一下自然能查出些端倪。”

“温鸿这是想反，看来他不满当今圣人很久了。”顾岚之叹气：“二皇兄性子温厚，原本志不在此，如今坐着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折磨。”

萧子毅却不能苟同顾岚之的这段说法，据他这几次与顾景纯的接触，对方显然不是明面上那种“温厚善良”之辈，用起手段也颇有些雷厉风行的味道，倒不似个温吞的人。

但这话萧子毅没说出口，他知道顾岚之与顾景纯自小关系亲近，且他也不太相信顾景纯会害这个人。

“还有之前曾查到过的辛黛被杀一案，扯出来的事至今还没有搞清楚，那个辛术也不知道究竟是被谁杀的，若是他还活着，想必他能吐出些什么。”萧子毅眉头蹙起，说道。

顾岚之表情僵了一瞬，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那……倒是。”

坏了，辛术是被他杀的这茬差点忘了。

萧子毅心思细腻，一下就察觉出了顾岚之的不对，他狐疑的看向顾岚之：“你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没有……”顾岚之连忙摆手，眼神飘忽。

萧子毅凑近了些许，手臂撑着探上前的上半身，片刻不离的注视着顾岚之的表情，缓慢且试探的说着：“该不会……辛术，是被你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