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意，凭岚意 第8章 前往留仙山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两个稚嫩的孩童长成了少年郎，天长日久的陪伴让两人无形中有了某种默契与信任，有了萧子毅相伴的日子，顾岚之的日子总归不会那么无趣。加之两人在武学造诣上也颇有见解，日子久了，竟也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太子顾渊奕的势力日渐壮大，对顾岚之大打压也逐渐内敛，有时甚至有些防不胜防。为保证顾岚之的安全，萧子毅会亲自监管每一环有可能会危害到他的行为，比如膳食，比如浣洗坊送来的衣物，他都要细细密密的检查周全。

他逐渐明白顾岚之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像外面彰显的那般，反倒是承德帝对太子愈加过分的行为选择无视，这让萧子毅很是不解。

同样都是自己的儿子，何必如此这般。

他对沈思忧知之甚少，顾岚之很少提及。且萧子毅成为伴读后，沈思忧便再也没有踏足过顾岚之的地界。他自认是自己惹沈思忧不高兴了，也上门拜访过，却意外的被对方拒之门外。

三顾看朝阁，沈思忧依旧不见，顾岚之也就逐渐打消了在去拜访的念头。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沈思忧这般做，应该有他的考量在其中。

二殿下顾景纯被封了亲王，只等成人仪式完毕后便要搬出宫中，这期间也偶有找过顾岚之。他模样越发削瘦孱弱，裸露在外的皮肤总隐约能看到一些不太明显的淤青。顾岚之追问过好几次，但都被顾景纯支支吾吾搪塞过去，到底没问出缘由。

萧子毅分析，在这偌大的皇宫中，能对皇子下此毒手的也仅有太子了。

可顾岚之不明白，同父同母所处的亲兄弟，又何必做到如此这般田地。

顾景纯只道，等出了皇宫，一切就会好起来。顾岚之也只能宽慰，不便过多插手。

晃眼见六年已去，顾岚之生的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也不知是否是受到沈思忧的影响，成日里喜欢摆弄些折扇，看起来愈发风流。但了解的人清楚，他骨子里还是个温和谦逊的人。

甄月锦仿佛被时间遗忘，六年过去依旧风韵犹存，甚至完全看不出有时光蹉跎过的迹象。顾岚之也经常回去看望，他知道，在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像二殿下一样被封了亲王后赶出宫去，到了那时，若想在看望母亲，就比现在要困难许多。

还有一个顾岚之有些状况之外的角色——纪雨涵。

纪雨涵在辈分上来说算是萧子毅的表姐，有这层亲戚关系在，经常出现倒也不奇怪，但她时常会在萧子毅不在身侧时逗留于宫中。她本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出入宫门并不是件难事，可她每每入宫总会跑到顾岚之这里来，这可是难住了他。

他和顾渊奕的关系本就不好，她这么做，只能让这层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顾岚之尝试过隐晦婉转的提醒过她，他们的身份总这样相见容易引人诟病，可纪雨涵却装傻充愣，假装听不懂顾岚之在说些什么，依旧往这边跑。

这点真是像极了她姑姑纪如烟……

最后实在没办法，顾岚之只得传了一封密信到纪府，告知纪子安他女儿的行径。听说女儿骗自己说是去看太子，实则一直在往顾岚之那里跑，气得纪子安怒发冲冠，第一次对纪雨涵发了火，并把她禁足于家中，顾岚之这才喘了口气。

萧子毅咋舌：“蓝颜祸水啊……”

顾岚之无奈，内心虽有些愧疚，可他着实不知道如何处置这段情谊。

这日，顾岚之与萧子毅依旧早起晨练，却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沈思忧来了。

他亦如往常那般，穿着一身素净的青衣，摇着一把空白扇面的折扇，就静静的站在门口，眼内略含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双眸子似乎能洞穿万物，所有人在他面前仿若无处遁形。

顾岚之又惊又喜，胡乱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三两步走到对方面前，行了礼：“沈爷爷，您怎么来了？”

萧子毅尾随其后，他是第一次见到沈思忧，听顾岚喊他爷爷，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心里嘀咕：这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三殿下怎么喊他爷爷？

沈思忧仿若看透了萧子毅的想法，拢了一把身后的银发，笑道：“萧小公子难道不知，人不可貌相这一道理吗？”

见自己心中所想被对方看穿，萧子毅有些尴尬的垂头：“受教。”

“沈爷爷今日前来是有什么要事？”顾岚之问。

“有个地方要你们两个去一趟。”沈思忧从怀中抽出一张泛黄的地图，递给了顾岚之。

他接过扫了一眼，目光在圈红的地方顿住：“留仙山？那不是一个所进无人生还的地方吗？据说此处常年迷雾缭绕，进去的人无一不被困死在山中，后世被人封山，再不让人进了。”

沈思忧点点头，萧子毅蹙起眉头：“那地方太危险了，不能让三殿下涉足。”

看着作势护在顾岚之身前的萧子毅，沈思忧笑着点点头，道：“我自不会害了岚之，让他去，是有让他绕开迷雾的法子。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那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的花纹款式甚至是上个朝代盛行的，如今早已见不得这样的工艺。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根造型简单的玉簪。虽说款式没什么可看的，可着玉确实块上好的料子，色泽莹润，玉被日光照过后，内里如有溪水潺潺流过。就算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两位皇子贵胄，也被惊艳不小。

沈思忧把簪子连同盒子一起递给了顾岚之，双眼却片刻没有离开过簪子，他眨眨眼，语气掺杂了些复杂的情绪：“拿着这个，山主人会让你们上去的。”

“山主人？”留仙山的传说有很多，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山有主人。

“对。”沈思忧看了看二人：“山上有两位高人，一位名凌霄，一位名华镜，我要你们，拜他们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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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留仙山下远远眺望山上时，却如其名一般，云雾环绕，宛若仙境。可人人都知道里面是何等凶险。

两人轻装简行，花了些日子到了山脚下，却犹豫就这么上山真的可行？可沈思忧给了他们簪子，说拿着这个簪子就能上去。

可如果失败了……

萧子毅向顾岚之伸出手，意要先行探路。顾岚之摇摇头：“不行，你是萧家的独苗，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这簪子对那位大国师是很重要的东西，给别人也不能放心。况且，留仙山恶名昭着，也无人会愿意为我们涉险的。”

在来的路上顾岚之为萧子毅简单介绍过沈思忧的身份，萧子毅对他有了初步的了解。

两人辩论了一番，萧子毅是个执拗的性子，顾岚之争辩不过他，只得答应，却要求萧子毅只得深入片刻，不然他不放心。

浓雾是自半山腰开始环绕的，山下的路看起来被人经常走，踩出了许多条不太明显的小路。有一些山兔麋鹿在林中穿梭，想必是山下的猎户时常会壮着胆子前来狩猎以求生活，山主人看似也未曾管束过。

而面前的浓雾，就像一道无形的大门，把山上和山下完全阻隔开，算是给妄图上山的人一个警告。

两人不约而同吞咽了一下口水，顾岚之把装了簪子的盒子递给萧子毅，萧子毅小心收入怀中，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他便摸着雾气艰难的继续登山。

顾岚之眼也不眨的盯着浓雾中消失的萧子毅背影，心里默数着时间，约莫半炷香过去，依旧不见雾里有什么动静，他越发急躁，又靠近了浓雾两步，试探的呼唤了一声：“子毅！你还在吗？萧子毅！”

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回应。顾岚之想再次呼唤时，却听到浓雾里传来一阵十分微弱的闷哼。他一下就听出是萧子毅的声音，顾不得许多，迎着浓雾飞身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