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见我尽低眉 第58章 忆往昔：成王败寇

冷若汐要废了轩辕离。

她与轩辕离之间早已没有了爱恋，留着他，不过是因为他能力出众可以帮她处理朝政。

如今轩辕离为了一个女子不上朝，将国家大事视作儿戏，又为了那个女子与她动手。纵使她脾气再好，也无法再容忍他的存在。

朝政并非只有他可以处理，冷若汐一向不是非他不可。

…………

“你成功了吗？”余笙有些好奇。

她看见冷若汐从轩辕离的寝宫回来以后便召集手下，准备废黜轩辕离。可是结合历史与现实来看，江山社稷最终是落在了轩辕离手中。

冷国是什么时候变成轩辕国的？轩辕离是怎么窃取统一大陆的功劳的？冷若汐又为何会只身赴往北境？

一切转折或许就出现在这时。

冷若汐听见余笙的问题，神色平淡，答：“没有。”

她确实没有成功。

放权多时的她早已被架空，朝廷各处都是轩辕离的心腹，更不要说她还一直被异火反噬着，实力大不如前。

而与她撕破脸的轩辕离，绝无可能坐以待毙。

他从来不是一个愚忠的臣子。

君要他死，他便敢要君亡。

…………

深夜的议政殿前，万籁俱寂，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华丽的宫殿和石板路上，照耀这方天地。冬日的风很是猛烈，刮得挺立的修竹弯下了腰。

寂静并未维持多久，就被一阵喧嚣打破，一队身披银色铠甲的将士冲进皇宫，与宫廷内的军队厮杀起来。

刀剑相交，寒光闪烁，血腥弥漫在空气中，惹得人阵阵干呕。

议政殿内，微弱的烛火跳动着，却不足以照亮整个大殿。冷若汐孤独地坐在皇位上，身边空无一人。

父皇母后故去多时，旧友被分封到万里之外，信任的心腹接二连三被策反，还愿追随她的都在殿外为她厮杀，而曾向她许诺永恒的夫君，正是这场宫变的主谋。

他，要夺她的皇位。

冷若汐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想哭，规矩与仪态却不允许她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她想笑，扯起嘴角是那么艰难；愤怒？或许有，但远比不上凄凉；哀怨？或许也有，只是她无法向谁诉说。

万念俱灰，才是她此刻心情的诠释。

淡漠的表情还挂在她脸上，这是身为冷国帝君最后的体面。毕竟，先皇从未教过她何为恐惧，何为退缩。

议政殿外的厮杀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战士们庆祝胜利的欢呼声。

吵闹得惹人厌烦。

嘎吱！

议政殿的门，被人推开了。

月光从门缝间穿进殿内，有人缓步踏进，扰得光影斑驳。

逆光处，冷若汐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却能通过身形以及手上拿着的龙吟剑判断出，他是轩辕离。

龙吟剑出了鞘，被轩辕离提在手中，慢慢向她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

他离她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烛光，她得以看清他的面容。

是那般陌生，好似他们从未相识。

再走得近些，近到咫尺，轩辕离将龙吟剑抬起，用剑尖指着她，期待在她眼中看见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

很可惜，他失望了。

冷若汐并没有一丝害怕，表情一如既往地淡然。

就像以往每一次面对他一般，淡然如水。

轩辕离原本还在担心，担心冷若汐要是向他求饶，要是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他会不会一时心软就缴械投降，任凭她发落。

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冷若汐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不会向他低头。

永远不会！

没了顾虑，轩辕离的心瞬间狠了许多。他看着她，长长叹息一声，似乎是在为她感到不甘，又或是替自己松了一口气。而后，他说：“冷若汐，成王败寇。”

短短七个字，却让冷若汐一阵恍惚。

十一年前，那个眼睛亮亮的，笑着说“公主好厉害”的人，是他。

十年前，那个想看她一眼千里跋涉而来的人，是他。

八年前，那个为了与她并肩，毅然决然放弃留任仙灵学院，转身参军建功立业的人，是他。

五年前，九死一生取北境之冠给她当生辰贺礼，宁愿放弃赫赫战功也要成为她夫君的人，是他。

四年前，因为娶到了她开心得像个孩子，被人灌酒灌得半醉，将她搂进怀里诉说心意，承诺要永远守护她的人，是他。

半月前，称新欢为“小公主”，为了新欢与她撕破脸的人，是他。

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用龙吟剑指着她，对她说“成王败寇”的人，也是他。

成王败寇，好一个成王败寇，将他与她最后的关系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是造反成功的王，她是失了势落魄狼狈的寇。

“轩辕离，你赢了。”

表情仍是淡然，她似乎不会为任何事而产生波动。

“写份退位诏书，将皇位禅让于我。我留你一命。”

言罢，轩辕离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切，铺开在冷若汐面前。

她也没有抵抗，提笔就写。

嘎吱！

议政殿的门，又被推开了。

有一个穿着裙子的人从殿外跑了进来。

她跑得很快，一眨眼就从议政殿跑到了冷若汐跟前，一脸受了惊的模样，扑进轩辕离怀中。

“你怎么来了？”轩辕离似乎有些不满徐临容的到来，却没有拒绝她的拥抱，反倒是将她紧紧搂着。

徐临容靠在他的怀里，心稍稍平静了几分，却还是用哭腔说：“大人，我好害怕。”

“怕什么？怕我死在这里？”

“大人最英明神武了，自然能得胜归来。只是长夜漫漫锦衾薄，没有大人，我睡不着。”

轩辕离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是开心，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等我忙完，就回去陪你。”

“我在这里等着大人忙完，我们一起回去。”

两人在互诉情意，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冷若汐已然抬起了头。

上一次太过匆忙，她没来得及看清徐临容的脸，如今看清了，惊奇发现两人竟然有七分相似。

不像的那几分，差在神韵。

冷若汐永远是淡然疏离的模样，而徐临容，娇俏可人。

一瞬间，冷若汐似乎悟了。

轩辕离应该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她吧！

他爱的是她这张脸，以及他自己想象中做小伏低娇软温柔的“她”。

轩辕离，不曾真正去了解过冷若汐的灵魂，他爱的只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