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见我尽低眉 第41章 故事结束之后（2）

轩辕离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座废弃的宫殿前。

这处宫殿多年不曾有人踏足，从外面看上去破败不堪。墙壁剥落，窗户破碎，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岁月的沧桑。殿外的地砖已然破裂，露出棕黄色的泥土，杂草在残垣断壁间肆意疯长。屋顶上的琉璃瓦只剩零落几片，摇摇欲坠。

历经岁月的帝王在这座废弃宫殿前站了许久，才想起来，冷若汐曾居住在此。

六十年时光一晃而过，他再次踏足这里，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丝惆怅。

“小公主。”

轩辕离开口，轻唤昔日爱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公主。”

他又唤了一句，宫殿内仍是寂静一片。

“你不见我，我来见你吧！”

说着，轩辕离踏入宫殿内，并朝着熟悉的屋子走去。

曾几何时，他便是沿着这条路去寻找冷若汐的。

只是这一次，他推开门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冷若汐，早已不在这里。

轩辕离没有着急离开，反倒是在殿内翻找了起来。

宫殿内侧的梳妆台上摆着条梅枝，梅花已然凋谢，徒留枝条被尘埃覆盖。他伸手一摸，厚厚的尘埃便沾在了手上。

这条梅枝，轩辕离很是眼熟。

他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啊找，找啊找，终于想起来，这是他十八岁那年，折下来送给冷若汐的第一枝傲雪寒梅。

“你连这梅枝都愿意舍弃吗？”他有些黯然神伤，将梅枝握在手心，不愿放开。

…………

“他在做什么？”江子离有些不解。

表面上看，似乎是身居高位的帝王在缅怀自己的亡妻。

但是他们都看过圣帝往事，知道冷若汐就是被轩辕离害死的。

杀人者缅怀被害者，倒真是有几分讽刺。

温秋韵想了想，评价道：“可能是愧疚。”

“他才不是愧疚，他就是想表演了。”余笙冷眼看着轩辕离的所作所为，脸上嘲讽难掩。

亲手杀死爱人，又在多年后怀念。这不叫深情，这叫神经病。

…………

轩辕离果真如余笙所说，卖力表演着他的“深情”。

他在冷若汐故居睡了一晚，抱着冷若汐留下的物件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冷若汐就还在他身边一般。

天亮以后，轩辕离照例去上朝。却不与任何臣子商议，直接宣布让三皇子轩辕路继承大统。

“这高处，朕待着累了，往后，只想颐养天年。”

轩辕离或许是真累了，不想再管理这个庞大的轩辕国，便将皇位赐予自己的孩子。

退位诏书很快写好，他也正式卸下了帝君之责。

新帝登基那一日，轩辕离没有出现。他独自一人，骑着一匹马，朝北境而去。

他说：“小公主，我来见你。”

幻境内，余笙几人见此又是一阵恶寒。

余笙：“可别去见冷若汐了，活着的时候对人家赶尽杀绝，死了也不让人安宁。”

江子离：“就是就是。”

…………

轩辕离还是去到了北境。

从他踏入北境的那一刻，原本还算平静的天空忽然之间乌云密布，紧接着，暴风雪降了下来。

寻常修灵者遇见这种极端天气都不会出行，可轩辕离偏不，他就是要去北宫，去找他的小公主。

越靠近北宫，暴风雪越大，气温也就越低，甚至不合常理地出现了冰雾，阻挡视线。

许是上苍都不想让轩辕离见到冷若汐吧！

轩辕离并不因此退却，他在暴风雪中跋涉了整整两个月，终于来到了霜吟雪山脚下。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在尝试攀登雪山，每往上一小段路，都会被风雪狠狠拍下来，撞在碎石上摔个头破血流。

可每被摔一次，他想见冷若汐的决心就重一分。擦干净身上的血迹，轩辕离重新站了起来，不断往上。

一次又一次从高处摔落，又不断爬起，继续攀登。

这样的毅力不免让旁观者感动，觉得他是真心悔过。

除了铁石心肠的余笙。

“这深情人设倒是让他演爽了。”

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轩辕离终于是爬上了霜吟雪山。站在北宫前的他，显得有几分狼狈不堪。

他说：“小公主，我好想你。”

回应他的是北境刺骨寒凉的风雪。

厚重的雪拍在他身上，想要将他拍倒。他反而张开双臂，深情款款地拥抱住这阵风雪，好像在抱自己的爱人。

余笙：“……”

冷若汐真惨啊！死了六十年还得被人这么欺负。

轩辕离拥抱完风雪，动身进入北宫。他看见了最外边宫殿处，沧澜月留下的碑文。但不曾为此停留，而是继续前进。

他知道，冷若汐就在北宫最深处。

不过，北宫显然不愿意让他见到冷若汐。

在几个宫殿连接的通道处，轩辕离被引导走向一个禁闭室。当他进入禁闭室的那一刻，四周的门全数消失，他被关在了里面。

“小公主，是你不愿意见我吗？”轩辕离绝望又悲伤地呼喊，回应他的是虚空中一个古老深沉的声音：

“轩辕离，你自退去，万物不阻。若想惊扰冰雪圣帝安眠，则将困死于北宫之内。”

“我无意打扰，只是想看她一眼。”轩辕离答得不卑不亢。

他想看冷若汐一眼，一眼便知足了。

虚空中的声音却没有再次回应。

轩辕离不甘受困，开始攻击禁闭室的墙，几番尝试之后均是无果。

灵力在不断被抽走，寒冷时刻侵袭。轩辕离明白，长久待在此处，他真的会被困死。

不过，他还是没有走。

轩辕离找了处墙角坐下，头靠在墙上，嘴里呢喃着：

“小公主，你不愿见我吗？”

“小公主，我多想再看你一眼。看看你如今怎么样了。”

“小公主，我好想你。你能不能见见我？”

“小公主，北境好冷，你有没有冻着？”

“小公主，你理理我。求求你，理理我。”

“……”

轩辕离在禁闭室待了整整七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最终还是支撑不住，起身准备离开。

察觉到他离开的念头，禁闭室忽然出现了一扇门，任他离开。

临走时，轩辕离取出收藏多年的极寒冰莲，将其放在禁闭室内。

这是多年以前，他从冷若汐手里夺走的那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