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凰密闻 第12章 断层的记忆

“并非如此，贫僧来此是来化解施主您的执念。”

梦优双眼之中带着的是一抹疼惜之意，只是一眼就已经看穿了殷轻曦心中的疼痛。终究只不过是被时代选中的失败者，以身旁所有亲人死去为代价获得强横的实力，在岁月的车轮之下一步步的前行着，在前行的道路上身旁的战友不断的死去，但她却没得选择只能够接着向着前方行进着，一次次的拼杀，一名名挚友倒下，直到最后一人独自面对一切。

“我不需要。”

殷轻曦平淡的说着，手中的细剑收入剑鞘之中。

“小僧希望离施主依旧使用离这个名字。”

梦优说罢刹那，殷红的剑刃划破喉间一缕鲜血从喉间溢出，殷轻曦充满血丝的眼中散发出一丝杀意，梦优却是依旧带着笑意，眼中的那抹疼惜令殷轻曦觉得有一丝愤怒。

“阿弥陀佛！”

梦优一声佛号，右手张开一枚舍利子静静的躺在手掌中央。只是淡然的笑着，散发着能够将一切情绪平静下来的气息，似乎只是看上一眼心中的一切情绪都被抚平一般。

“这枚舍利子贫僧希望离施主收下。”

“涤罪舍利？”

离眼中出现一丝丝的波动，梦优依旧慈悲的笑着，张开的手掌上舍利子散发着独特的光芒，似乎是能够将一切烦恼驱散一般。

“你的舍利子？”

殷轻曦歪头问着，梦优笑道：“小僧为了这两颗舍利可是差点去见佛者，所幸不负所望成功凝聚两颗。”

踌躇片刻之后殷轻曦迟疑的伸出手，只是悬停在舍利子之上，梦优淡淡的笑着看着殷轻曦的眼中却是带着一抹异色，只要殷轻曦接下这枚舍利那被封印的记忆将会再度出现，那被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或许是她一生的痛，以及需要涤罪之法洗净的罪孽。

殷轻曦深吸一口气，笑着握住舍利子，涤罪舍利如同液体一般融入殷轻曦的身躯之中，干涸的身躯如同海绵一般将涤罪舍利中的力量抽取一空，梦优脸色一白身形晃了晃，脸上却是带着丝丝笑意。数十里开外的迹君怀中一热，燃烽玄榜飞起打开出现了第四个名字，焚世魔女，离。

“离！”

我在哪里？

殷轻曦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猩红，前方的云梦河已经被鲜血浸染，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妖族，一身黑铠的离站在战场的中央，厚厚的面铠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眸，身后数以万计的身着黑铠的人族站在她的身后。

“战！”

离一声轻喝，手中的长枪抬起指向前方，身后的空间开始皲裂，漆黑的火焰将空间焚烧，一只巨手捏碎空间，出现在离的身后。

于此同时妖族开始冲锋，离身后的人群发出声声咆哮如同利刃一般冲入无尽的妖族大军之中。离的身旁身旁只剩下阙一人。

“离姐，当心点！”

阙担忧的看着前方身着狰狞黑铠的离发出一声嘱咐之后抄起地上的巨剑冲入人群之中，离却没有注意到那人眼中的一抹依恋只是看着前方的几名主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只有四个吗？太少了吧。”

离的声音如同枯槁老人一般，一双眸子中已经没有丝毫人类的情绪，黑色的瞳孔中一抹猩红开始蔓延开来，几秒过后那猩红的眸子中带着的是无尽的暴虐。

“不要！”

殷轻曦看着缓缓抬手的离双眸含泪，不断的摇着头。那回忆中的离轻轻踏出一步，嘶鸣声响起，一头漆黑的战马出现一旁，离翻身上马，嘴角扬起笑容手中的长枪之上漆黑的火焰灼灼燃起。

前方的四名虎族相视一眼同时握紧巨斧向着离冲来，离嘲讽一笑，身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疾驰而去。

“不要继续了！”

殷轻曦愤怒的吼着，但离却无法听到这声音，轻轻一挥一颗硕大的头颅飞起，三柄巨斧重重砸在她的身躯之上，却如同砸在精铁之上一把被弹飞，离歪头看着三人眼中似是嘲讽一般，身后的巨手挥动鲜血凝聚而成的长枪几乎只是一个瞬间便将几人团灭。

离随之进入战场之中，手中的长枪挥洒间一道道鲜血伴随着哀鸣声不断出现，这场厮杀从日出一直到日落，身旁的战友不断的倒下，直到只剩下她一人，此刻的离已经杀红了眼，如同机械一般不断挥舞着长枪，身后的空间不断的碎裂，一名浑身浴血的狰狞怪物已经开始成型。

漆黑的黑夜之下只剩下离一人独自舞动着长枪，直到日出时分，少女吃力的咳嗽着，回过神的刹那，周围除了她再无活着的生命。

“咳咳……都死了吗？”

离吃力的想要从马上下来，只是身子一歪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颤抖着的手抚摸着身旁已经失去生命的黑色铠甲，身后的空间已经彻底破碎，血雾之中一双眸子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意，血雾之中一名四手巨人，一手持权杖，一手持巨斧，一手持金刚杵，一手持莲台，无尽的血雾化为璎珞披身，头间的宝冠之上无穷无尽的血气澎湃逸散。

“不愧是离，果真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一声赞叹，上时代的残余妖族出现前方的地平线上。离却是全然没有发觉，疲惫万分的站起身，看着周身的尸骸发出一声咆哮，两道血泪从眼眶流下。

“死了！全死了！死了啊！啊！”

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咆哮着。

“起来啊！给我起来啊！说好了！我会带你们回去的！给我起来啊！”

殷轻曦看着离撕心裂肺的咆哮，双眼亦是流淌出血泪。

殷轻曦的记忆中这场战斗本不应该发生，一场场的厮杀中她组建的队伍不断地死去，从数十万人一路战斗到只剩下数万人，她却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说过一声后悔，而眼前的景象发生在她带着伤兵回到故乡的路途中，彼时的她带着一直厮杀到最后的战友归乡从未想过此时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已经失去力量了！他们已经不再是战士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放过他们！”

离凄厉的咆哮着，铠甲之外的黑发在那一瞬间变得苍白，一双眸子如同地狱的恶魔一般看着前方。

“小心点，离的实力比你们想象的更强大！”

一声低语，离转头却看见身后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支数千人组成的战阵。

“道玄五玑！”

离瞬间明白了，先是小声笑着，随之笑声越来越大，癫狂的笑着，转头着看向身后，她万没有想到道玄五玑最后的有生力量非但没有选择与妖族死战到底，到此刻竟然选择与妖族联手剿灭自己。

“都给我死吧！”

离哭泣着咆哮，身后的血色巨人额间出现象征堕天的竖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跪倒在地的殷轻曦与离同时站起身。

同时发出一声咆哮：“堕天宝轮！”

刹那之间天空密布阴云，巨人四手高举，无数漆黑的雷霆落下。只是一刹周围的一切便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离与殷轻曦两人孤零零的站在这片漆黑的土地之上。

“可惜了，我没法陪你们了……”

离痴痴的笑着，身躯之中粉碎的灵魂化作无数的光点开始冒出消散。

“赦！”

一声清脆的低喝，离的眼前一花，身旁的景色一变，眼前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书元阴山三个字。

“说出你的愿望，如果能够进入元阴山的中央我将会满足。”

“能够救活我的兄弟们吗？”

“不能，你不值这个价。”

“那便不需要了。”

“一命换一命，你可以选择一人救赎。”

“那我想救活阙！”

“可！他还未完全死去，只是你如果封印了自己的记忆恐怕你很难进入其中。”

“我会进去的，即使是爬着进去！”

“阿弥陀佛，现在我该称呼施主殷轻曦还是离？”

梦优的声音传来，殷轻曦缓缓睁开双眸，擦了擦脸上的血泪，沉吟道：“殷轻曦这名字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