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胥吏 第165章 离开

宝剑的事儿了了，胥吏的事儿未了。

一个疑似出身行伍的人为什么会去刺杀一个胥吏？行伍、胥吏、刺杀，瞬间卫昶被疑似西夏铁鹞子围攻的事儿被包公与眼前事联想到了一起。

午后，右军巡使被叫到府尹廨舍。半个时辰后，右军巡使走出府尹廨舍，回到右军巡院之后着手对一家名为听风楼的脚店调查，听风楼的掌柜名叫东方浩。

听风楼的伙计见到南衙来人都很热情，他们都知道掌柜与南衙胥吏交往颇深，据说还是生死之交，所以见到南衙来人倒也没人紧张。

可是右军巡使亲自带队，这次与以往李松任毅的和颜悦色完全不同，原本放松的伙计们也不由得开始了紧张。

归来后那日遇刺时候的胥吏都被单独询问，最终确定赵允初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卫昶。

上次铁鹞子要杀的也是他，一次是巧合，难道两次也是？其实铁鹞子要杀他，还真就是个巧合。同时因为死者有出身行伍的可能，包公将曾经在殿前司退役过的仵作请了来，尝试着确认死者究竟是否是军人。

结果就是，死者横山步跋子的身份藏不住了。

…………

次日，深夜，包公府上。

包公独自在后院石桌这里饮酒，突然，在月色下，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石桌对面，此人虽是夜行却一身寻常打扮，也并未蒙面。

来人朝包公躬身施礼：“草民卫杰，见过包公。”

“卫先生请坐！”

“草民不敢！”

“请坐！！！”

“谢坐！！！”

“敢问府尹，您为何要夜里独酌？”卫杰缓缓地坐下身来，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只见那包拯微微一笑，道：“怎么会是独自一人呢？我这不就是专门等候着卫先生大驾光临嘛！难不成先生已经忘记了是我派人给你送的信吗？”

听到这话，卫杰不禁笑出了声来，今天的确是包拯差人给他送来了一封信件，邀请他前来府上相聚。当他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一紧，暗叫不好，但又想到自家并未遭到围困，想来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卫先生春秋几何？”

“草民四十有六。”

“正当壮年啊！！！”

几句不咸不淡的寒暄之后，包公进入了主题：“本官奉旨权知开封府事，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东京城能一片太平。若不太平，本官就要治到太平为止。”

“包府尹勤于王事心系百姓，草民敬佩。”

“足下身为人父，应该为儿女求得安稳，若不安稳，便寻到安稳方歇。”

“草民懂得！谢府尹提点！”

次日，几日后李松婚礼，卫昶拄着拐参加了好友的婚事，众人一夜畅饮，好不痛快。一月后，卫昶脚伤痊愈，却不知为何辞去了开封府的差事。

此时怀夕怀孕四月，胎象稳定，卫杰决定举家北上，去燕京城投奔弟弟卫仲铭。之前他犹豫弟弟那里未必太平，可现在看来，对于卫家而言大辽的燕京城无论如何都比大宋东京城太平。

行色匆忙，卫家的房子和铺子都没有卖。房子锁了起来，铺子的钥匙交给了两个伙计，让他们经营着。伙计被东家赋予重担，都很严肃的表了忠心。

卫杰与华念谈过，知晓卫杰不能再帮自己，华念也不恼怒，但她拒绝了卫杰一同北上的建议。

临走前，卫昶还专门去了鄢陵县，见到了吕西青，给她留下些银钱，吕西青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让卫昶留宿，终究这份情她是还不上了。

一家人北上，连十八和十九都没落下，又买了车和骡子，加上家中原本的那头驴，拉着行李缓缓北行。出了东京城后铁杵三人才现身，护在卫家左右。卫杰先带着众人在铁环的墓地祭奠了一番。

眼看卫杰一家远去，开封府签厅的小吏快马赶回衙门，跟包公做了汇报，闻言包公点了点头。

下午，包公进宫面见宋仁宗赵祯，赵祯见到包公如此模样，笑道：“逐人之事交付给爱卿，真是为难你啦。”

包公拱手见礼，并未说话。

“若是他们一家能简简单单的生活，朕绝不介意将他们留在东京城内安享太平，可是前日也与你讲过，自从李谅祚来了之后，那个卫昶招来了太多虎狼，我大宋的百姓凭什么要因为他面对这许多劫难！”

“官家，李谅祚与这家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多年前，李元昊曾经有一个嫡长子………………………………”

“既然如此，当初根本不该放他们离开啊？”包拯语气严肃， 对皇帝似有责怪。

“斩尽杀绝？这不是你包青天的手段吧？”仁宗笑道。

“臣只是觉得不该放虎归山！”

“放虎未必归山，如果当真归山，也未必不好，山中已有三只虎，多一只也无妨。”

包拯走后，赵祯拿出来一把宝刀，细细的把玩，如果种世衡在这里必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把刀就是当初野利旺荣的宝刀，也就是种世衡用来栽赃野利旺荣的东西。

只是，此刀应该已经被收入西夏皇宫，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宋国大内。

宋仁宗赵祯凝视宝刀片刻，叹口气自言自语：“不是朕食言，实在是你们舅甥二人给大宋带来的麻烦太多了。谁能想到他们兄弟会在这东京城中相遇，更没想到李谅祚竟然能认出从未见过的兄长！造化弄人啊！”

“主君，小人先行一步去面见主人，以便安排我等过境之事！”铁杵想的很周到。

“你是担心辽宋交界的马匪？”

“出河南府到燕京城之间的地带确实有马匪，但是那伙马匪不足为虑。小人是担心边境的宋军……”铁杵小心翼翼的说着。

“宋军？放心吧，边境的宋军才真的不足为虑！”卫杰脸上挂着微笑，笑的很淡，却很神秘。

自从包公劝他离开，他就知道真正要他离开的人是谁，所以他没有半点犹疑，立时就答应了。

既然那个人让他走，他就一定走的出大宋。对方选择让他走，而不是其他方式处理自己一家人，已经仁至义尽了所以卫杰也没有怨恨。

他只希望以后的生活 ，能够安稳。

离开了大宋开封府，卫昶开封府胥吏的身份就此终结，胥吏的故事也自然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