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雪夜 梅家故人

Vol.6

次日清早，江雪倾特意天刚亮就把师千羽叫起来，两人洗漱后出门。

果然，她们前脚离开小院，后脚身后便传来鬼鬼祟祟的动静。

如江雪倾料想的那般，莫炤言派出来暗中监视她们的人就藏身在附近，只要她们一有动作，对方就会紧随其后地跟上。

时间太早，镇上临街的店面全都闭店休息中，只有转角的一家早点摊子开着。

蒸屉四周水汽萦绕，老师傅正在现做肠粉。有几位早起的居民，正闲散地坐在早点摊的塑料凳上，边聊天边等待第一屉肠粉出锅。

“周围只有这家开门，看起来还是老师傅，我们也去排队尝尝看味道。”

师千羽向来是个睡到日上三竿起的选手，幸而昨天赶路辛苦，晚上又睡得早，清早被江雪倾叫醒时才没有困倦难受。

此刻她饥肠辘辘，拉着江雪倾的手便往早点摊前跑去。

梅晓蓉收到江雪倾的消息，在家里吃过早点后，出来与她们汇合。

这一整天江雪倾都让梅晓蓉带她们在镇上游玩，好似他们来这里只是当游客的，谁都没有提起香母的事情。

在吃午餐和喝下午茶歇脚的空档，江雪倾察觉到梅晓蓉背着她们一直和人发消息。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可并没有阻止梅晓蓉的行为。

在镇上游玩了一整日，临近傍晚时分，江雪倾她们和梅晓蓉分别，回到了外婆的小院中休息。

晚上照旧早早洗完澡，她和师千羽躺在一张大床上，如同昨夜一样，熄了灯后师千羽捧着手机给她发信息交流。

【师千羽：你说我们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啊？白天在镇上游荡了一整天，也没有瞧见他们的人出现。】

【江雪倾：安心，就快了，大鱼正在路上。】

两人发了会儿消息，很快睡着了。

翌日清早起来，屋外正下着蒙蒙细雨。

江雪倾如法炮制，和昨天一样拉着师千羽出门吃完早餐，又让梅晓蓉带着她们继续在镇上闲逛。

白珠镇不大，主要商街只有一条，她们三人反反复复在同一条街上来回逛了四五趟后，连同一直悄悄跟在她们身后的都变得有些不耐烦，频频探头探脑露出马脚。

下午时江雪倾总算不再同一条商街上转悠，她让梅晓蓉领路，带她们前往附近的香材加工厂。

一直尾随着她们的人，总算松了口气，跟上她们，并把定位同步发给自家老板。

不多久，一辆黑色商务车悄悄靠近，开始跟在江雪倾她们身后缓缓行驶。

江雪倾余光注意到这辆车后，朝师千羽递了个眼色。

师千羽立即意会，摸出手机，佯装要拍合照，拉着江雪倾一起在手机屏幕前比耶，实则将镜头对准身后那辆跟踪他们的黑车的牌照。

合了影后，江雪倾将师千羽发个她的照片做了剪切，把黑车牌照放大，顺手转给阿卓。

虽说出发前涂山凛是将阿卓派给她，可这两日间，江雪倾压根没有找到阿卓的身影。不愧是顶级保镖出身，连隐藏踪迹也是高人一等。

江雪倾发完消息，收起手机，眼角余光鄙视地扫了眼躲藏在角落里，藏头露尾跟踪技巧拙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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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江雪倾并没有像昨日一般早早返回小院里休息。而是托梅晓蓉，带她们前往梅家祠堂参观。

梅家祠堂并不对外开放，因着她们两人都是外姓人，并不能堂而皇之地进入祠堂。

江雪倾三人在祠堂外围绕了一圈，那辆跟了她们一下午的黑色商务车，此时就停在路旁。车窗玻璃上全都贴了**防护膜，可江雪倾却能清晰感觉到，车里的人正不动声色凝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平地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天边云层翻涌，狂风追逐着一大片乌云，遮天蔽日地笼罩在白珠镇上空。

很快的，玉珠般的大雨骤然落下，雨越下越大。

雷声滚滚，震彻整个小镇。

大雨突如其来，路面上的行人措手不及，全都跑去临近的屋檐下避雨。

江雪倾她们无处可去，梅晓蓉便趁着这场骤雨，赶紧跑去敲祠堂大门。

平日里在祠堂里守门的是她的三叔公，年轻时在香材厂里受了工伤后无法继续劳作，在家里照顾下，找到了祠堂守门这份工。

他七旬有余，早就眼花耳背，梅晓蓉敲了好一会儿门，才过来应门。

三叔公见门外的是家里的小辈，身后还带着两个不认识的外乡人，本能就要拒绝。可梅晓蓉一番游说，说只是进来躲雨的，雨停就走。

三叔公这才把门开，让她们只许在偏房里躲雨，祠堂正厅不要进去。

祠堂外雷声震天，闪电白光几乎要将半个天空劈裂。

进屋后，她们现在偏房里待了几分钟。

江雪倾朝师千羽使了个眼色，说了句要去洗手间，而后起身往屋外走去。

三叔公正倚坐在大门边，身旁摆着一套茶具和收音机，边听粤剧边饮茶。他摇头晃脑的，浑然不觉身后有人经过。

江雪倾飞快地穿过门厅，进入祠堂正厅。

厅堂正中央摆着牌位桌，一排排，一列列，如同一双双活生生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来人。

江雪倾站在牌位桌前，一个个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名字。

第二排右手边的一块牌位上，赫然刻着的是她外婆的名字——梅月见。

“外婆，我回来了。”江雪倾低声呢喃，心中一酸，眼圈先一步漫上泪雾。

前身时，因为外婆只将红梅雪踪的香方和传承千年的香母交由她一人保管，族里的其余长辈皆是极力反对。闹到最后，她与梅家人几乎决裂。再外婆过世后，她也被梅家的宗亲们联手驱逐，不许她返回白珠镇为外婆上香。

没想到，再次见面，已然隔了一世。

她换了副面容，重新出现在外婆的牌位前，不知道外婆是否还能将她认出来。

江雪倾从一旁的抽屉里，取了三支香，用烛火引燃。

她走到蒲团前跪下，朝着梅家列祖列宗的神主牌拜了三拜。

“各位梅家列祖列宗在上，我是梅家第三十二代红梅雪踪传承人江雪倾的故友。”

她将手中引燃的香线举过头顶，缓缓抬起头，神色肃穆。

“我，也叫江雪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