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与死对头战后重逢 第159章 回忆（上）

一段回忆。

大战后七年级。毕业前几个月。

斯莱特林宿舍。

德拉科正在小心翼翼地拆开一个包裹，这是从家里送来的东西——因为包装纸是母亲纳西莎常用的那款，这通常表明里面的内容价格不菲或者十分稀有。德拉科没有像往常一样得意洋洋地在早餐的长桌边直接拆开它，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了。

如果还有什么比被食死徒几乎毁成废墟的霍格沃茨更糟的东西，那一定是笼罩着整个学校的悲伤的气氛。人的记忆会赋予建筑新的意义，在此大战之前，为霍格沃茨每个角落标上注脚的是日常的幸福：草坪是与恋人约会的地方，走廊上发生过魔法把戏用品的有趣事故、魁地奇赛场上有某场精彩的比赛……

但是战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这篇区域是唐克斯牺牲的地方，再往前几步，是卢平牺牲的地方，墙壁那边是弗雷德，尖叫棚屋里是斯内普……建筑固然可以修复得完好如初，但留存在此地的记忆却固执地留在了原地，如同浓雾难以驱散。

德拉科在学校里行走时永远都在躲避着所有人的目光。有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马尔福一家站在食死徒这一边，即便没有他们也会有别人来做这件事，或者说纳西莎在最后时刻选择了倒戈。霍格沃茨里的同学甚至没有用怨恨的眼神或言语攻击他，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哀伤的眼睛。

包裹里是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娃娃，有半个枕头这么大。

德拉科愕然，临近毕业，大部分还能坚持留在霍格沃茨完成学业的人都在提前清理留在学校的物品，让自己离开时搬运的任务不那么重，母亲却给自己送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物品。虽然德拉科留在学校的一大原因是想让父母觉得自己一切正常——但事实上他发现自己每天也深受煎熬，每次写信回家都费尽心思故作轻松——这一切可能被父母识破了。纳西莎显然觉得自己的儿子需要这个可爱的玩偶。和包裹一起运来的还有一个信封，德拉科拆开信封仔细读了起来。

“卢修斯之前被伏地魔惩罚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许多，一直没有办法睁开的眼睛也逐渐恢复视力了。你上次回信说职业选择上决定回家继承家业——我和卢修斯都十分支持，当然，如果你有任何想要探索的职业道路，我们也一样支持。”

反面是对这个娃娃的说明。

“这是一个新的魔法发明，你父亲觉得很有趣——同感娃娃。如果把巫师的头发放在娃娃的口袋里，你就可以和娃娃有一样的感受。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把你的头发放进去然后让猫头鹰送回家，我可以在晚上为你唱安眠曲——就像你小时候那样。不要让已经过去的事情扰乱你的心绪，如果你心情不好，也可以随时回家。”

德拉科又抬头重新看了看那个娃娃，它软软的，看起来很可爱。德拉科鼻子有些酸，母亲不知道，目前在霍格沃茨来看，他可能是最不需要这样安慰的人。毕竟马尔福一家虽然因为救世主逃跑没有少受伏地魔的折磨，但他毕竟没有真正失去自己的家人。

似乎是为了检验娃娃质量一样，德拉科真的放了一根头发进去。他捏了捏玩偶的手，同样的触感随即传递到了自己的指尖。德拉科花两分钟想出了这个发明的几项用处——一是像母亲说的那样送回家听晚安曲，二是可以让孤独的人能够自己抱自己，三是方便自己打自己。

每次在课堂、长桌或者休息室看到同学因为悲伤而莫名其妙大哭起来的时候，德拉科偶尔会涌起狠狠殴打自己一顿的冲动。之前他看到家养小精灵自我惩罚时会觉得很可笑，但现在他会为自己协助实现的每一个罪过而痛苦。这种痛苦来源于深藏于内心的矛盾——来自家族教导多年的纯血观念、父亲所追随的伏地魔、战争的触目惊心与残酷，这些都反复拉扯着他的思绪。

德拉科又把娃娃放回了母亲亲手包起来的精致盒子里。但在猫头鹰起飞前一刻，他改变了主意，又把纸条拿了下来重新写了一遍。“代我向父亲问好。学业一切顺利。娃娃就先不寄回马尔福庄园，我已经不是小孩子，而且我的睡眠很好，不用担心……爱你的德拉科。”

事实上，德拉科确实心神不宁。除了时时刻刻缠绕自身的负罪感和自我怀疑，还有已经记不起源头的对救世主的注意。只要哈利·波特出现在视野里，德拉科所有的感官就会全部涌向他。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和随着伏地魔局势的变化，这种注意只能变得越来越隐秘。

原本七年级是霍格沃茨学生即将就业的前一年。正如五年级时麦格就业指导谈话所说那样——为了获得N.E.w.t.证书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而这些证书是许多职业必不可少的内容。大战之前的混乱和战后凋敝的情况让大多数学生都需要花多倍时间弥补这些时间缺下的学习内容。

战后的课堂每一次都沉默得如同一潭死水。除了同学院的学生有少许交流，许多时间大家都把彼此当成空气——或者只是把大战时期站在食死徒这边的斯莱特林学生看成空气。

大家都心知肚明，沉默已经是最高限度的宽容。

但学校里仍然有着关于救世主的传言。

因为战后傲罗伤亡过多，人才凋敝，临时部长金斯莱决定破格录用部分毕业生成为傲罗——哈利就是其中之一。比如麦格校长亲自为哈利·波特补课，因为她曾经承诺过，哪怕是生前最后一件事，她都会帮助哈利成为一个优秀的傲罗——麦格曾经为此在五年级的就业指导时和乌姆里奇公开叫板。

还有救世主在这段时间里时而发作的情绪失控。虽然战后他被所有人都尊称为英雄，但大部分和时间他都看起来面色沉重而愧疚——尤其是面对举全家之力支持凤凰社活动和保护哈利的韦斯莱一家。这种愧疚让他选择结束恋情，因为哈利自认为要为弗雷德的离开负责任，而作为傲罗在后续的生活里仍然需要面对聚少离多、时刻面临生命危险的情况。傲罗孩子的生活似乎并不会像父母的履历一样光明，泰迪、纳威和哈利自己似乎就是例子。

被放进盒子里的娃娃没有再被德拉科想起。

毕业的日子逐渐临近，分道扬镳只是时间问题。霍格沃茨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有所改善。当七年级的N.E.w.t考试落下帷幕，长桌旁用餐的学生才稍微看起来活跃了一些。德拉科撑着头翻阅着夹在复习资料里的一本傲罗规培手册，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些，正如这些考试他其实根本不用参加一样。如果有必要时，他还是想为自己保留一些选择权，尽管德拉科都不清楚自己要选择什么，这只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想法。

“同学们。”麦格教授从教师席位上站了起来，已经快要用餐完毕的学生纷纷抬起头看着她。“我想大家都知道，七年级的学生快要毕业了。你们在霍格沃茨这所学校里经历了许多，事实上，这七年来，你们这一届学生曾经直面许多危险，也见证了伟大胜利的来临。”

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学生听到这里也开始竖起耳朵，安静听麦格教授说下去：“从霍格沃茨毕业并非你们人生的终点，当你们长大，再来回望这一段时间，会发现在学校的这段时光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逗号。你们即将要体验的人生，还有诸多可能。”

“我不会避开我们所经历过的战争，如果大战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影响，那么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够成为更加成熟的人，能够从容地面对将来之事——毕竟遗憾与痛苦是人生常态，而已经发生的事难以挽回。如果大战对你的生活影响有限，那么你大可以把自己看成一张空白的羊皮纸，还有无数空间可供挥洒。”

麦格教授看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脸继续说道：“我们敬爱的前校长，邓布利多教授委托我向大家表示祝福，他希望你们走出学校时，能够因为自己从霍格沃茨毕业而骄傲，因为这里培养了很多伟大的巫师，而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们即将成为这些伟大人物中的一员。”

“邓布利多教授也提议，我们会为七年级学生的毕业而举办毕业舞会。同时希望七年级学生准备一份礼物作为交换——四个学院之间的随机交换。正如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没有结束也不会有新的开始。他希望大家能够带着自己最好的祝愿离开学校，并且把自己的祝愿赠送给同样即将离开学校的朋友。”

一些低年级学生们开始交谈起来，这是前几届学生毕业时从来没有的情况——一份四个学院间交换的礼物，这无疑寄托着邓布利多希望学生停止相互敌对和漠视的希望。

“你送什么？”旁边一个斯莱特林学生拧着眉头问道。

德拉科的视线从傲罗规培手册上挪了起来。

“什么送什么？”

“交换礼物。邓布利多提议四个学院交换。你刚刚没有在听吗？”

“不知道。随便吧。”德拉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斯莱特林送的东西他们不会还要通过黑魔法检测吧。邓布利多的浪漫很难让人理解不是吗。”

德拉科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直到提交礼物的截止时间也浑然不觉。

被卢修斯拉去参加投资报告会议回来的当天，德拉科忽然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听到了这样的谈话：“今晚的晚餐上是交换礼物的时间，我居然有点期待——我在礼物盒里放了一个我很喜欢的魔法乐器。”

礼物？德拉科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准备任何东西，而他马上还要去参加卢修斯另一个朋友的晚会——他并不会亲自参加这次交换礼物的晚餐。德拉科当即决定去霍格莫德补救，一大堆精装签名书籍虽然看起来没有创意也不够用心，但是起码不会让人觉得包藏祸心，书本会有什么错呢——

“如果收集礼物的人来，麻烦帮我把那个盒子交给他。至于交换——你帮我随便选一个就可以。”德拉科费劲地把一大盒书扔到桌边，然后就匆匆交代了舍友离开了。

卢修斯朋友的晚会和往常一样——相比较父亲伤痕愈合的速度，战后部分巫师重回权力中心的速度更加惊人。在一群老面孔和几张新面孔的互相交流、吹捧之下，笑语欢声让晚会看起来浮华又喧闹，看起来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波折和创伤。

“我们即将面临的审问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卢修斯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似乎在宽慰一般说着，“魔法部除了我们的老朋友，很快也会有新朋友。”

德拉科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自己像是被甩开了一样天旋地转，他差点没有站稳脚跟，向后面栽倒而去。

“怎么了？”卢修斯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没什么，父亲。”德拉科惊魂未定，但这样不适的感觉没有再出现，他露出一个微笑，假装一切正常，“介绍我去见见我们的新朋友吧。”

这次的晚会宾主尽欢，连边边角角的食物都是用的最好的材料。

正当德拉科要忘记那次古怪的眩晕——他回到马尔福庄园并且收到了N.E.w.t.的成绩单，成绩很不错，卢修斯和纳西莎心情又更好了一些，德拉科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声音。

“你收到了什么？”一个男生的声音。

德拉科猛地从马尔福庄园的扶手椅上站了起来，壁炉里还燃烧着温暖的火焰，父亲母亲在一边开心地聊着天——不是幻觉。

一阵包装被撕开的声音。

“一个娃娃。”是哈利的声音。德拉科根本不需要时间来分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