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不是我的本丸？！ 第36章 幸运

李夏感觉自从来了这个本丸，他承受疼痛的能力已经取得了质的飞跃。

就像现在，即使身上没有一处不叫嚣着疼痛，他也觉得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兄长，兄长，拜托你醒醒。”

李夏听到有声音像隔着一层浓雾飘来，让他听得朦胧不甚清晰。

李夏奋力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凑在自己眼前的一双漂亮的异色瞳仁。

“兄长！”

“宗三左文字？”李夏迷茫地看着眼前一脸惊喜的宗三，他搞不懂宗三为什么要唤自己兄长。

可宗三左文字却像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继续惊喜地说着，“太好了！兄长！你终于醒过来了！”

李夏蹙眉看向宗三，“你在说什么？”

“嗯。别担心，我没事。”另一道清冷的声音和李夏的一同响起。

宗三垂眸掩去泪光，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夏看着宗三的反应像是只能听到另一个声音，听不到自己的。

李夏环顾四周，依然是标准的日式建筑，只不过要比自己的本丸要新上一些。屋顶、地板、樟子门都完好无损。

他想将手伸到自己的面前，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蓝黑色袈裟和肩头冰蓝色的长发，这是。。。江雪左文字？

我变成了。。。江雪左文字？

“江雪殿，你怎么样了？”穿着白色对襟军装的小孩拉开门，担忧地问道。

是物吉贞宗。李夏确定了这确实是自己的本丸，就这个组合别的本丸还真没有。

“我没事了，不必担心。”李夏还没开口就听到江雪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跃出。

也就是现在我附身在江雪身上了，江雪的灵魂和我的灵魂在一具身体里，可是大家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李夏思索着。

“江雪。”他轻轻唤道。

可等待他的却是一片寂静。看来也没有办法与江雪进行交流。

“嗒嗒。”屋外的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雪，主人让你去一趟天守阁。”来人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

“压切长谷部！你还敢过来！”宗三愤然起身，提着自己的本体就要劈砍上去。

是压切长谷部，是自己的压切长谷部，他的脸上也有黑色的符文。李夏偏头看过去，不一样的是，他现在还是一双紫罗兰色眼睛，而那双眼睛里的悲伤仿佛可以将人溺死。

“宗三！”李夏听到江雪的声音。

“宗三！回来！他也只是根据那人的指令行事罢了。”江雪的声音清冷又微弱，像是清晨的薄雾仿佛马上就要消散于山林之间。

宗三在听到江雪的声音后，怒视了压切长谷部一眼，转身站到了江雪左文字的身前。

“我会去的。”江雪看向压切长谷部说道。

“兄长，你的伤还没有好。”宗三似是恳求般的拉住了江雪左文字的衣袖。

他是明白的。兄长的伤还能好吗？没有那个人的修复命令，这伤永远也好不了。而那个人根本也不会给兄长进行修复。这个世界糟糕透了。

江雪自嘲地一笑，“没关系的。别担心。”

他说着艰难起身，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吧，长谷部殿。”

李夏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更加明显，原来自己感受到的是江雪身上传来的疼痛啊。

“江雪殿！我不想你去！”物吉贞宗的声音颤抖，他强忍着想要哭泣的冲动。

物吉贞宗上前拉住压切长谷部的衣摆，哽咽道，“长谷部殿，我代替江雪殿过去，好不好？”

物吉贞宗，传说只要带着他出阵就会取得胜利，是一把可以带来幸运的刀。

物吉贞宗作为刀剑时对自己带来的幸运深信不疑，可是在刚刚获得人身没多久就让他对自己的作用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他想：自己给其他刃带来的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他不禁回想到那次惨烈的战役。“”

“我叫物吉贞宗！这次，让我带给你幸运就好吧？”物吉贞宗显形后，说着入手词环顾了一下四周。

好像不太妙啊。

周围的环境萦绕着淡淡的让刃不舒服的黑气，天空的阴云仿佛也压在了他的心上。

“物吉吗？”审神者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看向物吉贞宗。

“是。主公大人。”物吉虽然对眼前的环境怀有疑虑，但还是恭谨地行礼回答。

“压切，听说物吉总会带来胜利，这是真的吗？”审神者眼神冰冷地打量着物吉贞宗。

他的眼神让物吉感觉像是被毒蛇盯着。

物吉贞宗不自然地避开审神者的视线，在看到压切长谷部脸上黑色的符文后立即低垂下头。

“物吉贞宗是德川家康的爱刀。德川家康每次佩戴此刀都会取得胜利。”压切长谷部向后退了一步，微微弯腰回道。

“是吗？物吉你可以也给我带回胜利吧？”审神者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让物吉贞宗感觉好像被毒蛇给缠住了。

如同他的灵力，阴冷又强势。

“我会的。主公大人。为了大家的胜利，我会加油的。”

听到物吉认真的答复后，审神者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一些。

“好。那你作为队长出阵吧。地点是池田屋。”

压切长谷部在听到出阵地点后，手不可抑制地握紧了他的本体。

“主，不如让我带队。”压切长谷部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哦？你不信任物吉的幸运吗？”审神者眯起眼睛，带着嘲弄的眼神瞥向压切长谷部。

“不是的。”压切长谷部将本体握得更紧了一些。

“那就好。队员是小夜左文字，堀川国广，五虎退，乱藤四郎再加上同田贯正国。”

压切长谷部听到后焦急地抬起头，“主。。。”

乍一听，审神者安排的还算合理，在夜战中大多安排的短刀和胁差。

可是他安排的这些除了同田贯，都是才被折断过一次刚显形不久的刀。他们的练度绝对不能挺过池田屋的战场。

审神者忽略掉长谷部的声音，继续盯着物吉贞宗，“你可以吧？物吉。”

物吉贞宗对本丸的情况并不了解，但看到压切长谷部的样子，他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

不过看审神者的态度，他好像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我会努力把幸运带给您的。”物吉贞宗回道。

后来物吉才深刻地知道有的时候真的不是有幸运就可以的。

他只记得时间溯行军在黑暗里溅出的血液，记得同行刀剑碎裂的声音，记得小夜挡在自己身前时那张放大的脸以及时空转换器金光散去后本丸幽暗的庭院。

等他再次醒来就已经处在阴暗的修复室里了。

审神者知道物吉醒后，立即传唤他去了天守阁。

“物吉，你真的很幸运！一队刀剑只有你活了下来。”

“那可是池田屋，你一把刚显形的刀居然可以活下来，太不可思议了！”

“你也真的给我带来了胜利。不愧是幸运之刃啊。”

物吉贞宗感觉自己的耳边一阵嗡鸣，他有些听不清审神者到底在说什么，或者说他不想再去听审神者说的任何一句话。

物吉贞宗感觉审神者的脸开始扭曲，他不知道他怎么走出了天守阁，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时空转换器的跟前。

天空依然阴云压顶，物吉感觉乌云也死死压在自己心上。

他不明白这是幸运吗？以同伴的断裂换来自己的存活是幸运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幸运之刃吗？这样的胜利也能算是幸运吗？

他到底带来的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哗－”

物吉任由瓢泼大雨落在身上，他仰起头，闭上双眼，是不幸吧。带来的是不幸吧。

这怎么能算是幸运，又怎么能算是胜利啊？

感觉有刃在靠近他，物吉连忙睁开眼睛，他看到了，是撑伞过来的江雪左文字，他满目的悲悯，黑蓝色的袈裟扫过地上有些枯萎的小草。

是因为自己丧命池田屋的小夜左文字的兄长。

物吉后退了两步，并不是害怕江雪的责难，如果可以让江雪好受一些，他可以接受任何责难。他只是害怕，害怕江雪也会变得不幸。

仅仅过了一天，物吉贞宗再难以信誓旦旦地说出‘我会带来幸运’这样的话。

物吉转身就想逃跑，可对小夜左文字的愧疚把他死死钉在原地，要是江雪左文字是想要找他来发泄一下失去弟弟的痛苦呢。

“物吉。别哭了。”江雪左文字上前几步，将伞撑在物吉贞宗的头顶。

原来我在哭吗？物吉贞宗想。

他有很多话要对江雪讲，讲自己的弱小，讲自己带来的不幸，讲自己对失去弟弟的兄长的愧疚。

可话在喉咙里卡得死死的，他没有办法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没办法说出口。

“物吉，你。。。”江雪斟酌着开口。

物吉贞宗将头垂下，他想：说吧，说出你的愤怒，说出你的痛苦，说出你的指责。

无论被怎样对待，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可以承受得住。

“你要不要来左文字部屋生活？”江雪左文字将伞更加倾向物吉贞宗。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句话？为什么只有这句话？物吉贞宗在雨里放声大哭。

江雪将自己微凉的手覆在物吉贞宗的头顶，柔声说道，“本丸里现在还没有你同派的刀剑，所以。。。一起生活，可以吗？”

“可是我害死了小夜！我会带来不幸！都是我的错！”物吉感觉卡在喉咙里的话有了出口。

“这绝不是你的错。物吉。”江雪静静听他哭嚎着吐露了心声，才缓缓说道。

“物吉，你带来的也不是不幸。”

“当时，我看到小夜了。。。”

小夜是和物吉一起回到了本丸，只不过当时小夜已经是强弩之末，已经无力回天了。

“小夜说他很开心，保护了你，很开心不是为了复仇挥刀，而是是为了守护。”

物吉贞宗听着江雪左文字在雨中娓娓道来的声音，哭得更加大声了。

江雪左文字眼中饱含着悲伤，他想：这个世界充满了悲伤，也许让小夜离开也是一种幸运吧。

“所以，可以来和我，还有宗三，一起生活吗？”在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一起继续前行。

物吉看到江雪已经被淋湿的一半袈裟，将伞向他推去，“我想。我想和你们一起生活。”

乌云还是压在头顶，可物吉心上的乌云已经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