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瘾 第139章 你是她的,那个女儿①

作者:盛不世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3-01 09:36:41 来源:小说旗

那个人的女儿?

阮星潋感觉到了不对劲,就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

“你的刀不该指向我,我的小星星。”

“可是你身上,依然有着,那个女人的血。”

那个女人……

阮星潋还没说话,门被人直接推开了。

是泽伽。

泽伽盯着凯撒,一字一句地说,“卑弥呼的魂魄里,为什么会没有莉莉丝?”

阮星潋一愣,泽伽是如何发现的?

后面转念一想,不发现才不对劲。

泽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莉莉丝的人。

同时也是莉莉丝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

没爱过的这种话一定是假的,不过……泽伽是吸血鬼,他对莉莉丝有爱吗?

阮星潋觉得不一定。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叶慎和泽伽以及洛彻斐斯都不一样,哪怕他们的父亲是同一个……

阮星潋还没来得及说话,凯撒便已经笑着转身回头看泽伽,他声音低沉,“怎么了,我可爱的儿子。”

儿子。

阮星潋从这两个字里面,感受到了杀意。

忽然间,有个念头从她脑海里掠过——辛迪加城堡里的这些所谓的“殿下”,是不是其实……也是凯撒大人手里的棋子。

就像鹿露身边的那些所谓的“辛迪加”的接班人一样,凯撒选择了他们,而他们又选择了鹿露身边的男人,作为他们以后的接班人。

肉身可以被摧毁,灵魂却不会。

这就是长生不老的吸血鬼,最狂妄却又最可悲的地方,他们的灵魂永远在轮回,永远要带着那些永恒的记忆,不像普通人一样,重生以后开启新的生活,拥有新的幸福。

在洛彻斐斯的记忆里,霓薇死了就是死了,现在的阮星潋不过是逝去之人的影子,她哪怕重新记起来了,也不再对洛彻斐斯有任何的情感。

只有洛彻斐斯被留在了过去。

阮星潋大胆地对着凯撒说,“凯撒,你是不是……把你的儿子当做棋子?”

一股杀气从凯撒身上猛地倾泻而出,凯撒凭空一挥手,阮星潋整个人直接被一股无形的气流给弹射到了墙上!

她喷出一口鲜血,嘴角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难怪啊……难怪叶慎要这样心机用尽和辛迪加斩断关系,是因为……察觉到你的计划了吗?

凯撒,你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呢?

她从墙壁上摔落,脸朝地,鼻梁骨都被摔裂了,满脸的鲜血。

剧痛令她浑身颤抖,但是没多久,身为怪物的修复能力又很快将她身上的伤口一一修补愈合。

一边的泽伽看着凯撒对阮星潋如此凶悍,下意识上前要阻拦。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阻拦……难道是因为,阮星潋是莉莉丝生前……要好的朋友吗?

可是明明,她们和自己的战线不一样。

泽伽尝试过自己的读心能力去读自己父亲大人的心思,可是没用,他总是会被凯撒第一时间察觉到。

就如同此时此刻,凯撒下一个对付的人就是泽伽,他也被凯撒直接给摔在了另一面墙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泽伽喷出一口血雾,手脚在瞬间被折断到了反方向!

“敢对我用这种能力,我的儿子。”凯撒幽幽一笑,“你们的能力都是我赋予你们的,我怎么会察觉不到你对我动用自己的异能呢,泽伽?”

泽伽闷哼了一声,“对不起,父亲大人……”

“看来那个名叫莉莉丝的女人深得你意啊。”

凯撒眯起眼睛来,有些不屑地说,“怎么,你都是吸血鬼了,还会想着需要别的女人吗?”

泽伽从怀里,挣扎着,掏出来了一张照片。

那是他在莉莉丝的房间里找到的,在莉莉丝死后,泽伽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蜗居在她的卧室,反正他是吸血鬼,不需要吃饭,不需要阳光,不需要呼吸——不会死。

他翻遍了莉莉丝卧室的每个角落,试图寻找她还活着的证据。

莉莉丝走得很急,没有跟他说一声清晰的再见,她最后的方向都是朝着阮星潋的。

自由,凌驾在他之上。

泽伽恨莉莉丝,为什么过去了那么多年,依然要自由。他现在明白自己为什么恨了,也许恰恰是因为,他没有资格追求自由。

他其实一直,被困在辛迪加的城堡里。

怀中沾血的是一张合照。

年幼的孩子脸贴脸的合照。

阮星潋见到照片,整个人一惊。

那是……年幼的泽伽和莉莉丝,在人类世界,还是人类模样的照片。

那一刻,阮星潋猛地明白了什么。

也许泽伽不是无缘无故变成的泽伽,也许泽伽和莉莉丝的世界线也曾经交集过,可是后来却被凯撒强行改变了,最后泽伽变成了辛迪加的殿下,而莉莉丝也与他背道而驰。

大家的人生,都被凯撒给改变了……

凯撒也看见那张照片了,他踩着血走上前去,笑着对泽伽说,“既然你发现了,泽伽,那你也没有留在这条世界上的必要了。”

泽伽咳嗽着,伤口虽然在愈合,可是他却没有足够反抗凯撒的力量。

那是凯撒大帝,是吸血鬼一族最后的荣光,最强大的吸血鬼之王。

“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

“是啊。”

凯撒承认得很轻松,将照片从血水里拎起来,放在空中甩了甩,随后轻轻一抿,那照片灰飞烟灭。

“那个时候你还不是吸血鬼呢,只是一个孤儿院里没人要的孩子。”凯撒重点说道,“人类的孩子。”

泽伽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所以……莉莉丝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在调查着什么,是吗?

他咳出一口血,“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幅……吸血鬼的样子……”

“那等你死后好好去问问你心爱的莉莉丝吧。”

凯撒面无表情地甩出一团火焰,当着阮星潋的面,对准了泽伽的心脏,“亲爱的儿子,我能给你这条命,自然能收回来。”

紧跟着,那火焰直冲泽伽而去!

“不要!”

阮星潋自己伤口还没恢复完,就拉出一道冰墙扑向泽伽,“住手凯撒!”

蓦地,泽伽倒在血泊中微微一笑。

下一秒,他的身躯被凯撒的火焰轰成了粉末。

莉莉丝,我来找你了。

“不!!!!!”

阮星潋大叫着,“泽伽!不要死!”

她心脏狂跳,那是……触及到了真相冰山一角的狂跳。

“泽伽!!!!!”

冰冻铺天盖地而来,阮星潋双眼通红,“凯撒,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

“我不会动你,至少现在。”

凯撒轻轻一弹,她的力量分崩离析。

阮星潋再度被击飞,倒在地上,她挣扎着,凯撒一脚踩在她的胸口,鲜血喷涌。

“我要那个女人看着,她的女儿……”凯撒蹲下身体来,捏住了阮星潋的脸,居然伸手舔她唇角的血,“在我手里是怎么被折磨的……”

剧痛来袭,阮星潋再度昏迷过去。

******

“苍少,这是上个月学院各部门的费用总结,您请过目。”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着玛蒂学院的学生会全员以及学院高管,最显眼的是坐在圆桌最前端的一位少年,他学生会的会长,黑色的碎发落在额前,五官尤为精致,此时此刻他勾着嘴角,十指交叉搭在会议桌上,一双眸子饱含压迫感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将左侧人交上来的费用总结收到了手里。

会议室的气氛沉默,似乎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什么。

下一秒,变故横生!

“呵。”只听见苍暮冷笑一声,跟着手里那册报告被他狠狠摔在了桌子上!

一桌子人全都低下头去,不敢和他对视,生怕被苍暮发现自己的心虚。

“做这次报告的人是谁?”低沉的声音在每个人耳畔响起,见没人回答,苍暮的笑容又扩大了一分,语调转至冰冷,“说话!这个时候都他妈装哑巴?”

“苍……苍少,这是我做的……”一位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走到苍暮的身边弯着腰,“我们部门的人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查过了——”

啪的一个巴掌迎面而来,苍暮将身子转向他,冷笑,“杨叔,有没有人说过你胆子很大?”

“苍少我……”被称作杨叔的人此刻整个人颤抖起来,仿佛就快要站不稳脚,“苍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部门立刻重新算一份……”

“重新算?”苍暮猛地站了起来,“重来无数次,你们吞掉的那些钱能回来么?”

杨叔望着他,才像是猛地明白什么一般,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苍少!苍少放过我——”

“我容忍你很久,而你现在居然还在总表上动手脚!”杨叔听到这番话,顿时如遭雷劈,脸色惨白,难道……苍少一直都知道,只是在等待自己补救……?

“苍少!苍少我是受人指使的!苍少你相信我!”杨叔忽然间哑着嗓子抓住了苍暮的衣服,被他大力地甩开,“我现在不想听了,从玛蒂滚出去!”

“苍少让我将功补过吧!”

“苍少,啊——!!”

激烈的枪声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情形,只见杨叔胸口有血渐渐晕染开来,他整个人抽搐着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哆嗦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苍暮将所有的视线转移向了那个从持枪窗口跳进来的身影上,怒意惊天而起!

“啊!杀人啦!”

“救命啊————!!”

会议室乱成一团,苍暮来不及稳定不住众人的心情,全部注意力都那罪魁祸首先身上,几乎是在杨叔尖叫的同一瞬间,便翻身上桌,勾指成爪朝着陌生人抓去!

那个女杀手的动作也十分迅速,后退半步躲开苍暮的进攻,长腿扫出去,似乎是想要把苍暮扫倒在地。

苍暮的眼睛倏地眯起,狂风从窗口刮进来,女杀手的面罩被吹落,就在苍暮能看见她面孔的下一刻,她就在那一瞬间撕裂了自己袖子将自己的脸罩起来,只留一对眼睛在外!

苍暮惊异于她动作迅速的同时,也在心底冷冷地笑,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

女杀手穿着高跟鞋后退,同时出拳击向苍暮,苍暮没有闪躲,伸手硬生生接下她一拳,跟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狠狠翻转!

奕阡被他翻转过来摔在桌子上的那一刹那,脑袋里有声音尖锐地响起,糟糕!要被抓住了!

顾不上多想,下一刻她居然硬生生地撑着桌面跳起来,苍暮整个人一愣,眼尖只看到了她手上的纹身,那是一排字母,在被她的纹身吸取注意力的下一刻,奕阡抓住机会就往窗口跳去!

“该死的!”几乎是在同时,苍暮起身去追,手指触碰到女杀手身上的皮衣,却在收拢的瞬间落空!

奕阡整个人从窗口翻了出去!

“快点派人下去找——!!她从这里跳下去逃不了多远!”

苍暮爆发出一声怒吼,站在窗边,眼神里有杀意一点点溢出来。

...

这里是玛蒂学院,一个只有贵族才能进入的真正贵族学院。

何为真正的贵族学院,那便是,就算你再有钱,如果你身上的血统没有皇家血统,那么就算是首富也救不了你,在这学院里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着皇家的血统,是每个国家的未来。

最受人瞩目的,便是这个学院的学生会会长,苍暮。

此时此刻,苍暮正一个人坐在皇族馆大厅的沙发上,眯着眼睛想事情。

他在想前几日造成恐慌的那个女杀手,那个时候派了人下去搜寻,居然什么都没有搜到,连根头发都没有。

“不可能啊……”他喃喃自语着,声音很低,夕阳从沙发旁边的落地窗照进来,有一半投在他的身上,使他另一半脸孔就像在阴影里一般,侧脸看过去鼻梁高挺,纤长的睫毛垂着,他似乎思考得很认真,连门口有人走进来都没有发觉。

等到那个人走到眼前了,他才猛的回过神来,“黎老师?”

黎言烁站在被苍暮挡住阳光的阴影里,手里夹着书,笑得春风拂面,“听说你最近很困扰?”

“少来这种语气,小爷我没有那种爱好。”苍暮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这个十年前从玛蒂学院毕业后又来到学院做老师的男人。

“我才没那么空听你那些青少年青春期的心里骚动。”黎言烁赏他一个白眼,从手里夹着的书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苍暮,“学院明天有新人要转进来了,哪个国家的王子来着,因为这个血统,学校高管直接把他安排进你们特别的皇族馆住宿了。”

“叫什么。”苍暮眼皮都没抬,招生一块不归学生会管,他没兴趣知道那么多,只是听说要住进皇族馆,这可有点稀奇了。

皇族馆到现在加上他在内也就四个人,每个人的血统都是极其优越的皇族正统血脉,他们家族下一任的继承者,这个新生这么大来头,居然能直接进来皇族馆?

“叫奕阡。”

黎言烁把纸收回来,看着上面的资料,“呦,长得挺漂亮啊……”

“死基佬啊你,一男人说什么漂亮。”

苍暮从黎言烁手里抽出纸,资料上的照片映入视线的时候,的的确确让他有点惊艳。

怎么说……妖孽?不,照片上这个新生的性别一栏里清清楚楚写着性别男,可是要说形容他,也的确得用“漂亮”这个形容女孩子的词语。

不过这照片是黑白的,也太无语了吧?多少年前拍的?

一想到这里,苍暮满意地眯起眼睛,“这么早拍的照片,没准现在真人丑得连他爸爸都不认识。”

黎言烁无语,你这学生会长真小心眼,见不得人家好看。

“不管怎么样,既然学校高管要你来通知我,大概意思就是……要我明天负责这个新生入学吧?”

苍暮撑着身子看着黎言烁,黎言烁耸耸肩,“哦对,就这个意思,你计划一下吧,我话送到了。”

“呵。”苍暮冷笑一声,“谁知道那些老家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那你好自为之。”黎言烁走出门的时候挥了挥手,没有转过身体来。

苍暮第二天是被人给吓醒的。

寂秋的脸在他床边趴着,苍暮睁眼的时候,整个人吓得一哆嗦,大早上的就一通怒吼,“寂二傻你脑袋被门挤了吧!”

“呜呜呜呜,不是啊小暮暮,那个新生……”

“嗯?”挑了挑眉毛,苍暮起来换衬衣,寂秋在一边可怜兮兮地解释,“溪诀和那个新生打起来了……”

“……”正在系皮带的手一顿,苍暮回头看了寂秋一眼,这个身为王子的寂秋没有一点王族二代的样子,白生了一张秀气的脸,趴在他床边,跟条小狗似的,“你去看看吧,不把你叫过去,溪诀要打死我的……”

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苍暮套上西装就跟着寂秋往外跑,寂秋带着他跑到教学楼下面,围观的人群看见他们两个,又一次轰动起来。

“寂秋小天使!小天使啵啵啵!!”

“苍少又帅了啊啊啊啊啊啊!”

苍暮走近人群中间,只见未溪诀站在左边,他身边的是一个戴着帽子低着头的少年,比他要矮,苍暮想起新生资料上173cm的身高,心底又冷笑两声,呵呵你个小矮子,哥哥180比你牛逼多了。

“溪诀,小暮暮来了……”

“苍暮,这家伙是谁招进来的?”

“校方高管直接招进来的。”苍暮走近了那个新生想要打量,只是奕阡一直低着头,苍暮看不清楚他的脸,“而且招新生进来这事情我们也没权管太多,不好意思阻拦什么。”

说完话,直接伸手抬起了奕阡的脸,惹得周围女生一片尖叫。

“啊!苍少好攻啊!”

只是奕阡把脸露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一片声音都静了下去,沉默了好几秒才响起一片抽气声。

“好……好帅!”

“比女生还要好看……”

“我我我我要被圈粉了!”

“长得好苏啊!”

“同学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奕阡出声,众人再一次倒抽一口冷气,这他妈声音也好苏!

“我叫奕阡,神采奕奕的奕,阡陌交通的阡。”

名字也好苏怎么办!

“咳咳。”很不满注意力全在那个奕阡上面,苍暮觉得这个小白脸压根儿没自己帅啊,你们老朝着他发什么花痴啊,于是扯着笑,“那么,自我介绍完毕后,奕阡同学来跟我们解释一下跟未溪诀闹事是怎么回事?”

“他说我是偷偷混进来的人员,要搜我的身。”

奕阡强压住心底想要骂人的冲动,真的搜身那还了得?身份直接暴露,不如去外面桥洞下拿个碗讨饭算了。

未溪诀看着她,有怒意再一次冒上来,“跟他说话都不理我,像是故意逃避话题一样,问他身份也不肯出声解释,这种人谁看都觉得可疑!”

“我以为你知道?”奕阡挑眉,言下之意我以为学校通知你了,你不知道那是学校的失误,跟我无关。

“你他妈……”未溪诀暴脾气又上来,苍暮在一边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寂秋打圆场,“嘛嘛,那就是误会一场了,都不要太在意,奕阡同学刚到学校,要不我们带你去学生宿舍放行李……”

“不用,他跟着我们,住皇族馆。”苍暮摞下一句话转身走人,“带他来我们公馆。”

奕阡在他身后默默跟上,未溪诀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寂秋推着他往前走,“好了啦阿诀不许生气,第一次见面不要这么尴尬嘛……”

我可是贵族!我还得让着他?!一个装逼的小毛孩?!未溪诀的眼睛都在冒火,周围一圈人叽叽喳喳得很起劲。

“好帅哦未王子生气的样子……”

“你个抖m啊,不过我更喜欢看苍少发火……”

“哈哈哈哈承认吧受虐狂!”

“不过小天使要是动怒了会更美吧!”

“你说寂秋啊?平时这么萌,生气起来的话应该是反差萌了!”

“你们不喜欢刚才那个新生吗!”

“什么新生,那是我老公!”

“姐妹们打死这个抢咱老公的小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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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阡慢吞吞地跟着苍暮后边走,再后面跟着的是未溪诀和寂秋,再再后面是一大帮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在窃窃私语。

“好牛逼啊居然能直接进去皇族馆……”

“什么身份啊,能和殿下们并列……”

“唉你们傻啊,不看身份光看脸就知道奕阡肯定得去皇族馆。”

“看脸的你们快够啊!多肤浅,光听声音就知道了!”

奕阡在前面走着,脑袋上默默地滑下一排黑线,有钱人,哦不,又有钱又有权的人读书都这么闲吗?

“房间的话你去楼上随便挑一间吧。”皇族馆门口,苍暮按了指纹推开门进去,身后跟着的一大帮人马全都停在了外面。

玛蒂学院里的人虽然都是身份高贵的存在,但是也因此等级观念很严重。

皇族馆不是他们普通学生能进去的,尽管这里所说的普通学生,出去也比一般人身份要优越无数倍。

跟着他们来到皇族馆门口,一干人等全都站着,寂秋和未溪诀进去后,门在众人眼前关上。

“真的……进去了啊……”

“好厉害……他是哪个家族的继承者?”

“别管了,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是的,自从来到这个学院里就一直被教导,皇族馆里的王子们,是不能轻易接近的人。

在门口站了一会,人群陆陆续续都散了,未溪诀站在二楼楼梯拐角的落地窗边,看着他们从皇族馆门口离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远处,奕阡的房间里整东西,把自己的行李安放在门边,未溪诀走上前,一脚踹翻了她的行李箱。

“喂,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寂秋一看这架势,知道未溪诀的火气还没完,想上来劝架,被他一个犀利的眼神震得脚步一缓,立马转身跑下楼,呜呜呜呜不好啦小暮暮,溪诀和小阡阡又要打架啦!

奕阡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自己顾自己摘掉了帽子,走过去把他脚边的行李箱拉起来。

“我在问你话——”

下一秒,奕阡扣住未溪诀的脚腕,手腕翻转间,抓着未溪诀的脚就往前摔,未溪诀没有站稳,紧跟着整个人摔了出去。

**……

他低咒一声,堪堪地稳住重心,脚尖点在地上,身体翻转,跟着出腿朝着奕阡扫了过去!

动作太快,奕阡来不及反应,身体往后倒去,想要挣扎的同时却被未溪诀狠狠压住,接着传来“扑通”地一声响,未溪诀压着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未溪诀想要说什么,被一阵低沉的声音打断,“哥俩感情挺好?楼梯拐角上演日本相扑?”

两个以拥抱的姿势摔在地上的人几乎是在同时转头朝着楼梯口看去,苍暮站在那里,双手插着口袋,眯起的眼睛里带着痞痞的邪气,奕阡呼吸一窒。

“那个……”寂秋从苍暮身后冒出来,戳着手指,“我我我看着你们估计又要打架,所以就把小暮暮叫来了……”

“不错啊,玛蒂老娘舅?守护世界和平?”未溪诀发出一声冷哼,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奕阡还摔在地上,苍暮上前对着她伸出手,然后扭头对未溪诀笑得灿烂,“回去要不写五千字的检讨?嗯?学生会风纪委员长?”

“为什么是我写?”

未溪诀瞪大了眼睛,指着一直沉默没做声的奕阡,“这家伙怎么不写?”

“一看就知道是你挑事吧?”

苍暮拉起奕阡,手指触碰到她肩膀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愣,这家伙好瘦,跟女孩子一样……

这么一想居然还觉得有点顺眼,难道是强者生来就对弱小者有保护欲?

心里这么想的同时,视线就已经转了过去,奕阡低着头,一头柔顺的黑发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苍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狠狠揉了揉奕阡的脑袋。

这下子寂秋和未溪诀真的受到了惊吓。

“我我我我我靠!”原本站在苍暮身边的未溪诀跟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子从他身边蹦的老远,完了还双手抱胸,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苍暮你不会真的有那种爱好吧!”

“去死啊混蛋!检讨追加到一万字!”

“以权谋私,我靠死基佬你不得好死!”

“一万五!”

“成交!我滚!”大老远地吼了一声,未溪诀拉着寂秋就跑,楼梯口瞬间只剩下苍暮和奕阡两个人。

“那个你……你叫什么来着?”

苍暮想开口跟奕阡说话,刚说了个开头就卡住了。

“奕阡。”奕阡低低地说了声,然后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往里走。

“哦,一千。”你弟弟叫两万吧?

苍暮发觉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站在奕阡的房间门口,倚着门,懒懒地看着她收拾这收拾那,眯起的眸子里有什么渐渐蔓延,眼前的身影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眯缝着眼想了半天,前几天碰到的那个女杀手的背影猛地钻入脑海,并且跟房间里奕阡的身形,渐渐地重叠在一起。

...

“嘶——”苍暮倒抽一口冷气,这个发现让他有点把握不住心绪,强忍住自己动摇不断的理智,光靠一个背影不算证据,他想到自己曾经和那个女杀手对视过,对于那双眼睛的印象才比较深刻,不容易混淆。

“我听他们说你叫苍暮?”难得主动开口说话了,奕阡刚想接着说下去比如咱俩做好朋友吧啊呀你好帅啊我难得承认一个人帅啊你肯定很厉害吧跟我做拜把子兄弟吧巴拉巴拉这一类的拉近关系,转身却发现苍暮已经逼近到了自己身后。

“你——”纤细的手腕在瞬间被人狠狠抓住,跟着一块毛巾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准动。”森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意,让奕阡有点心惊,难道苍暮发现了什么?

苍暮拿着毛巾裹住了奕阡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外面,下一瞬,他的眼里有杀气惊天而起!

无比相似,无比相似的眼睛!!

奕阡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被苍暮狠狠摔在了床上,跟着喉咙被他用力扣住,窒息感用上喉间,她的眼眶通红,开始喘不过气,“你做什么……”

“那天杀了杨叔的是不是你。”

明明是疑问句,饱含的压迫的语调却硬生生让这句话变成了陈述句,奕阡拼死挣扎,脑袋里有着尖锐的声音在咆哮,这么快就要被发现了吗!

“冷静……冷静一点……”

“我……我听学校里的人说,那天不是一个女的吗……”

一句话,气氛瞬间变了。

对……对哦……

苍暮的脑子当机了一下,一片空白,跟着望向被自己压在身下还被掐着脖子的新生,表情立马扭曲了。

我我我我日!小爷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顾着对比,居然忘记了性别!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啊哈哈苍暮真是警觉呢……”在心底给自己的机智点了无数个赞之后,奕阡扯出一张笑脸,望着有几分窘迫的苍暮,赶紧打圆场,“校方说让你带着我熟悉熟悉校园,要不你等我收拾好东西一起去……?”

苍暮没说话,还沉浸在自己那个幼稚的错误里,一脸的死气沉沉,奕阡甚至能看见从他脑袋上冒出来的怨气,他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

不科学啊……小爷这么多年的经验,怎么会出错呢……

居然会出错!

这能忍?这能忍?!

奕阡看着苍暮渐渐崩溃掉的脸,笑得十分惊悚,“苍暮?苍少?苍大哥?”

苍暮没理她,一脸颓败的样子,几乎是用飘的飘出了奕阡的房间。

不可能啊……小爷怎么可能会失误认错人呢……

没天理啊……

我那么帅那么机智,怎么会……

奕阡望着他的背影,笑得僵硬。

这个学院里,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寂秋被未溪诀拉着跑,跑到了食堂门口才停住了脚步。

“溪诀,你为什么看不爽那个新生?”寂秋在他身边出声问,未溪诀想都没想,“不知道啊,我就是看不习惯,长得一看就是个小白脸,娘了吧唧的……”

“可我觉得他比你好看……”

“好看你妈!”

未溪诀是个暴脾气,很容易动怒,很多人看见他都带着点怕,因为威慑力比较强,就比较适合风纪委员长这个位置,不过他自己本身倒是没有一点风纪委员长的样子,出口成脏,动手打架,什么事情犯校规他就做什么,因此大家都比较怕他,自然这么长时间下来也没人敢跟他提什么建议。

“未同学,又在发脾气?”

——收回前言,提建议的人当然是有,不过也就这么几个,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个全校女性都喜欢的大暖男老师黎言烁是其中之一。

“老师,我听说这个新生招进来的时候,你也投了同意的票吧?”

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未溪诀,便很知趣地知道又是一场大战,赶紧拖家带口地跑到远点的地方找个好位置围观。

“嗯,怎么了?”

“这种人的身份,有经过核实么?”

“没有。”黎言烁很坦白地说了一句,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因为无法核实,所以把他放到了你们皇族馆。”

“你在跟我开玩笑?!”

未溪诀一听到这个,火爆的脾气分分钟收不住了,“就这么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家伙,你让他来我们皇族馆?!”

“你当皇族馆什么地方?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进来,他的身份连核实都没核实就这么轻轻松松进来,传出去怎么让大家服气?!”

“……”黎言烁笑眯眯地看着未溪诀发飙,一边心里感叹唉年轻就是好长得帅精力还旺盛。

“外界的话,就这么说,你看看他的脸就知道是要住皇族馆的货色了。”

“……话不是这样说啊老师!”

“嘟——嘟——有外界入侵者,有外界入侵者,请所有人员迅速集合,请所有人员迅速集合——”

未溪诀的脾气发到一半就硬生生卡住了,听到学校里急促的警笛,脸色一变,黎言烁的表情也跟着覆上一层阴翳。

“老师你带着学生去安全港集合,我和阿秋去解决事情……”

看见寂秋已经跑了出去,未溪诀赶紧去追,黎言烁站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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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树林。

奕阡被歹徒绑架,枪指着她的脑袋,她简直要吐血,拜托我才刚刚来学校啊为什么会挑我绑架啊老大你这里随便抓一个身份都吊炸天好吗!

“站住——!!”苍暮眼见歹徒跑进了小树林,心里一急,这样一来外面的人没办法看清楚他的去向了。

“看到没有,你们学院里的人都是一帮窝囊废,什么国家的未来,什么贵族血脉,一遇到事情了就只能这样乖乖就擒!没有经历过任何苦头,生出来就被捧在手掌心!像你们这样就是国家养的废物,仗着身份地位欺负普通人!落在我们手上,怎么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

这帮歹徒的老大扭着奕阡的手,粗噶的嗓音从奕阡的耳畔传过来,她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正打算趁着四处没人先收拾了这个绑架自己的傻逼,结果苍暮居然直接追进来了。

不要这样吧大哥!

于是奕阡很迅速转换表情,一脸哭丧,“你……你不要伤害我!”

“……”苍暮的脚步一顿,表情也有点扭曲,为什么这声音听着好恶心感觉想吐?

歹徒看着追进来的苍暮,用力地拿枪顶住了奕阡的太阳穴,笑得狡诈,“你再靠近一步,他就没命了!”

“……”苍暮抿着唇没说话,指尖有寒气溢出来,他似乎对歹徒这些带着威胁性的话语无动于衷,依旧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听到没有啊!”被苍暮毫不畏惧的脸色所惊愕道,绑架犯几乎是拽着奕阡往后退,奕阡疼的呲牙咧嘴,要不是苍暮在场,自己肯定先解决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人!

“喂大叔!你绑架错人了吧!”

在这沉默的对峙间,一道充满火爆的声音从歹徒背后传过来,跟着是一道蓝紫色的闪电像是一条蛇般迅速地朝着歹徒的脚击去——!

“啊啊啊啊啊——!”

犯人发出一声不小的尖叫,其余帮凶一看老大受了伤,立刻换人架着奕阡,奕阡死死盯着未溪诀出现的身影,他手上兹拉兹拉地闪动着骇人的电光,勾起嘴角笑的一瞬间,举起左手在空中一挥,几乎是同时,一道电火花噼里啪啦地窜向那帮绑架犯的老大——!!

那个老大还来不及说什么,整个人被电光劈中,全身抽搐着倒在地上,吐出一口浊气,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其余的歹徒看了脚有点发软,却仍扯着奕阡的胳膊往后退,苍暮站在那里,徒手一挥,便从空气中抽出一把冰刃,闪着寒光的尖端指着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歹徒,原本黑色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倏地发光,猩红的血色渐渐地漫上来,绑架犯看了倒抽冷气,脚步慌乱,话语颤抖,“吸……吸血鬼——!!”

“知道我们秘密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啊……”

手腕凌空翻转,控制着空中冰刃的方向,直直指向了那个出声说话的人。

森冷的声音就像是死神的宣告,苍暮笑得嗜血,他猩红的眸子仿佛浸过血一般的妖冶,周遭的气压猛地变低,无数的寒气从四面八方窜过来,一帮歹徒吓得脸色惨白,却仍旧端着枪拼死抵抗,“哈,哈哈,怕什么,就算是吸血鬼,也照样杀给你们看——!!!”

说完手里的ak猛地一抬,剧烈的枪击声在奕阡的耳边响起——!!

她的眸子几乎是在瞬间细眯起来,跟着一阵狂风平地呼啸而起,伴随这阵狂风而来的是,是无数巨大的飞扬着的土块!

“不要伤小暮暮和小阡阡呦!”

寂秋的指尖漂浮着泥土碎块,在那些子弹射向苍暮的那一瞬,巨大的土块挡在了苍暮面前替他一一接住这些飞射而来的子弹,苍暮挑着眉冷笑,“多事,不用你我一样可以挡掉。”

“你们这些废物,把本大爷放哪里了——!!”

数十道闪着光的电流甩过来,连带着寂秋和苍暮一并包括在内,寂秋只得再一次聚集起土块击挡未溪诀的无差别攻击,一边大喊,“溪诀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和小暮暮算进啊!”

“伤到你们了算你们运气差!”未溪诀在空中一个翻转,指尖聚拢一团巨大的电火花,他跃上树枝,指尖那团电火花猛地轰向奕阡的背后!

“也不要连带着小阡阡一块攻击啊!”

寂秋急了聚拢土块去替奕阡挡,奕阡咬着牙,背后强劲的风袭来,那团电球被硬生生地刮得偏离了方向,转而击向身后一帮拿着枪的绑架犯。

“啧。”未溪诀冷笑一声,居然没有连带着这小白脸一块算进,真是失误了……

苍暮的眸子猛地眯起,他伸出手,举到正前方,眯起眸子里有白色的寒气泻了出来,血红的眼睛像是团在流动的血液,妖孽得要人命。

下一秒,歹徒的脚底悉数被坚硬的冰冻住,不能移动半步。

“妖……妖怪!”

“吸血鬼——!!”

“怪物!怪物——!!”

举着枪想要对苍暮发射子弹,周围的温度却猛地低了下来,跟着从枪口传来吱嘎吱嘎的冻结声,有冰层闪着寒光结上来,直直蔓延到他们的手掌心。

“怎……怎么回事……”

“被冻住了……”

苍暮在笑,举在空中的手有了动作。

手指一点一点地收拢,伴随着手指握成拳状,有无数道冰刃在他周围的空气里凝结成形,在他彻底收紧拳头的那一瞬间,朝着歹徒狠狠刺去——!!

“啊——————!!!”

“噗——!!”

惨叫,鲜血,反抗,杀戮。

这一切不过在他动动手指的顷刻间,全部都走到了结局。

在这场血腥的单方面杀戮里,血泊里站着的,只有奕阡一人。

她瞪大了眼睛,风吹过她的头发,发丝飞舞间她的视线也跟着凌乱,隔着满地的鲜血,她和苍暮对视。

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苍暮那双血红的眼睛上,奕阡听到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的嘴唇在喃喃自语,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找……找到了……”

终于……找到你了……最强血族之子,苍夜的继承者!

这里是玛蒂学院,等级森严,站在这个金字塔最顶端的,是四位少年,不,如今是五位。

曾经,在奕阡还没有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这四位少年身份高贵,住在学院特别提供的皇族馆里,学院为他们建造专属别馆是有原因的,一是他们身份太优越和其他学生不一样,二则是刚刚上文所提到的——

他们有着其他学生没有的异能。

又被称之为,被选中的继承者。

他们家族每一代都会出来这样子一个被选中的婴儿,拥有浓度相当高的返祖之血,被族人捧在顶端,享受相当的权利和地位。

当然,拥有异能这件事情,也只有每个家族里的长老知道,其余族人都一无所知,而等到这几位继承者长大以后,便会被送来玛蒂学院,住进皇族馆,学习并锻炼自己的异能。

苍暮,未溪诀,寂秋,还有一位没有露过脸的神秘少年都是这样。

玛蒂学院的四殿下,王一般的存在。

是的,是其余普通学生不能轻易靠近的……

而现在——

皇族馆一楼客厅,奕阡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未溪诀,旁边各坐着苍暮和寂秋,她低着脑袋,如果此时此刻地上有个洞,她肯定很乐意钻进去。

“你怎么被抓的啊?”

“不是身份很牛逼么?能进来皇族馆总得有点本事吧?”

未溪诀双手抱在胸前,奕阡低头没吭声。

“你是不是对我意见很大啊?每次在我面前都装哑巴?”

“说话啊!”未溪诀一拍茶几,坐在奕阡身边的寂秋立马抓着奕阡的袖子往后躲。

“你好吵……”不知道说什么,奕阡只能这么说道。

“让你说意见你真他妈给我提意见啊!”未溪诀没想到奕阡就这么说了出来,直接拍案而起!

“闭嘴。”

苍暮眯着眼睛,下一秒有冰层蔓延到未溪诀的脚下,未溪诀挑眉看了看,没吭声,只是默默坐了回去。

没骨气,欺软怕硬的男人。奕阡在心底给他翻了两个白眼。

“嘛嘛,刚刚小暮暮和我说了,那几个是从外面进来的入侵者,想要绑架皇族馆里的人,然后又因为小阡阡刚刚转进学院,学院里每个人都在谈他,被歹徒知道后就直接绑架她跑了……”

“没事绑架皇族馆的人做什么?吃了豹子胆?”

未溪诀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

“反正大概也就是一些被我们家族所迫害的垃圾吧。”苍暮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将身子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反正大概也就是一些被我们家族所迫害的垃圾吧。

奕阡转过脸去看着他,苍暮……很讨厌他自己的家族吗?

苍暮察觉到奕阡在看他,眼珠转向一边斜斜的看着她,奕阡一愣,咦,又变回黑色了。

“苍暮你戴美瞳了啊?”

“……”

“他只有在使用异能的时候或者情绪波动的时候才会变色哦!”

“什么变色,让你说的我和变色龙一样。”

“就是这样一回事嘛小暮暮。”寂秋坐在一边乐呵呵地笑,奕阡沉默着,脑袋里无端地出现了一双眼睛。

...鲜红色的立瞳,仿佛浸过血一般,美到惊心动魄。

那是……她这辈子看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了。

她来到学校,正是为了寻找这双眼睛而来,组织给的她一个秘密任务,那便是,杀掉这双眼睛的主人。

或许杀了是很可惜,可是,毁灭那些美丽的东西的瞬间,才是最畅快淋漓的不是吗?

伸手按住胸口,奕阡强忍住自己心底涌起的情绪波动,眯着眼睛,有细碎的痛意从眸子里溢出来。

回忆真是件可怕的东西……它的存在,每分每秒都在提醒你,过去的黑暗是奕阡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阴影,午夜梦回,她从噩梦中惊醒,每每都要把这些伤口再撕心裂肺地疼上一次。

不会结疤,不会愈合,永远都在流血。

这颗心脏,从跳动的那一天开始,便流着罪恶的血,这场罪孽只有以她的死才能停止,无论如何挣扎,始终逃不过宿命布好的原罪。

所以,为了结束这一切,她来了。

她无法确定那个目标是不是苍暮,但是起码苍暮和组织里所要求抹杀的那个目标,应该有着联系才对。

毕竟那双血红的眼睛是何等的相似啊……

哪怕对方是强大的血族,又能改变什么呢……

嘴角有自嘲的笑意勾起,奕阡伸手捂住了脸,呼吸开始浑浊。

已经做好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死的准备,接下来的刺杀任务就算再艰难,也不会停止了。

自己活着,也仅仅是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存在,就算死掉了,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更或者说,终于可以死掉了吧……一直以来所受的折磨,终于可以停止了吧……

停不下来的回忆暴走,奕阡的眼睛里有杀气上涌,苍暮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切,按住了她的头顶。

——戛然而止。

奕阡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看着他。

未溪诀和寂秋再一次受到了惊吓。

“奕阡你……”

苍暮想说什么话还没说话,坐在身边的奕阡却突然被未溪诀猛地一拉拉到对面,她整个人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只见未溪诀伸出手护着奕阡,一脸宁死不屈的壮烈,“苍暮我跟你说,虽然我看不惯这个新生,但你也不能打他的主意啊!大好青年不能摧残啊!”

苍暮脸一黑,“奕阡你过来。”

“别去!我不放手!你这个死基佬!”未溪诀粗着嗓子吼。

苍暮的指尖漂浮起水滴,渐渐凝结成锋利的冰块,他笑得阳光帅气,“奕阡你走开,我不打你,我打死未溪诀。”

“……”未溪诀一愣,奕阡默默地想要撤离。

“混蛋你跑什么!”跟着很没骨气地变了脸,未溪诀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奕阡,奕阡的表情一僵,可恶你压到我胸了!胸!胸!

苍暮的视线扫到奕阡急促的表情,这让他心情很好,玩味地勾起嘴角,又默默地发出一次警告,“伤到你我可不管。”

“未溪诀你放手!”奕阡背后寒毛倒立。

“奕阡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我可是放下对立在保护你!你保护我一下会死啊!”

“我可没求着你保护我啊!比起你我更喜欢苍暮!”

...

“!!!”

呲——原本凝聚在指尖的冰块在瞬间化水,一滴滴滴在茶几周围的毛毯上。

未溪诀听到这话的瞬间,抱着奕阡的手一松,对面苍暮倒是心情相当不错,嘴角上扬得更加明显,眼睛看着未溪诀,明晃晃的就是这个意思——“呵呵看见没,老子魅力比你大。”

“我哪比不上这笑面虎了?”未溪诀暴脾气上来了,“奕阡你眼瞎啊!”

“别的不说,你比他傻这一点就足够把你比下去了。”奕阡总算从未溪诀腿上撤下来,在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眼里的厌恶显而易见,“之前还觉得你只是脾气暴躁,现在觉得你情商智商都特别低。”

“我……”我是做了什么让这个小白脸这么生气的事情了?我这不是在保护他吗!

“好心当驴肝肺,就当我犯贱可以么?”未溪诀摞下一句话就走上楼,奕阡沉默着,在他踩上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终于开口说话,比起之前的不作声色,这次的语调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冰冷。

“我说过,我可没有来求你保护我。”

“真是的,怎么每个人都这样,明明就没有要求过你们什么,明明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贴上来,却在之后反过来要求回报。”

“我求你这么做了吗?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用着为了我的借口而已吧?我为什么要因为只是你想,就给你相对应的回报?”

“那根本就不算什么好意,那只是利用罢了。”

说完这番话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有幽冷的眸光直直扫向未溪诀,刺得未溪诀背后发疼,他脚步一僵,随即握紧了拳头,在片刻停顿后回到了自己房间,“嘭”得一声,房门摔得震天响。

苍暮的眸子微微眯起,猩红的血色在眼睛里一闪而过,很快被黑色所掩盖。

这个新生……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当天晚上,学生会会议室,苍暮坐在会长的位置上,精致的容颜覆着一层阴暗的寒意,很明显,他此刻心情并不是很好。

“只是一个人类?!”

身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资料,苍暮暗地里派人去调查了奕阡的身份,然而得到的结果却只是仅仅一张a4纸的内容。

“不可能……”

“应该是被故意隐藏起来了……”

伸出手捏着那张纸,指腹在纸面上摩挲着,说出口的话,一字一句沾染着森冷的凉意,他笑得令人捉摸不透,“如果仅仅只是一个人类……那他何来的资本进入皇族馆……”

“没有异能吗……”黎言烁站在一边,“稀奇了,我当初以为他长这么好看,有什么惊天的异能呢……”

“……你这票投的也太不敬业了啊。”苍暮没说话,那张纸在半空中被无形的力道揉成一团,他闭上眼睛,纸在瞬间被撕成碎片。

“看来你对这个新生很感兴趣?”

“对……”那些碎片掉在地上的瞬间结成了冰块,有冷笑从嘴角溢出来,苍暮睁开了眼睛,原本黑色的眸子猛地亮起来,血红得像一只野兽,难得亢奋地声音都有点发抖,“我想亲手一张张扯下他的面具,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

奕阡,他拥有那样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普通通沉默无声的人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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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奕阡来到玛蒂学院的第二天。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趴在床边的是一个金色的脑袋,寂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见她醒来,笑眯眯地说道,“小阡阡你醒啦。”

梦还没做完吧,为什么会有人在自己房间?

奕阡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还是寂秋那副笑脸,她愣了半拍抓着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强装淡定地理了理头发,“你……怎么进来的……”

寂秋很乐意展示给奕阡看,“我分解了你的门,然后进来后又重组了你的门。”

说罢朝着奕阡的房门一指,那扇房门在瞬间被分解成了无数的小碎块,寂秋打了个指向,门又很快恢复了原状。

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奕阡在心底咆哮。

“石块,木头,泥土,这一类的包括他们衍生出来的种类,我都可以控制。”寂秋像玩上瘾一样,又打了一个指向,门再一次被分解开来,奕阡正想说什么,被分解掉的门口,站着穿着浴袍往里看的苍暮。

“快……”关门!

奕阡扑过去抓着寂秋的手打了个指向,那扇门又在瞬间重组合闭。

“……”

苍暮看着眼前这扇门,有点无语,不知道说什么,难道是自己长太帅吓到他们了?还有你他妈把门关上就以为我进不去了吗混蛋!

按下门把,推开门,奕阡正扑在寂秋身上还没来得及撤离,一抬头,对上苍暮杀气腾腾的眼神。

“苍暮……?”奕阡嘴角的笑意有点僵硬,措不及防被人看见这么一幕,想来自己的形象肯定又在苍暮脑海里坍塌了一次。

“小暮暮你来啦~”一点自觉都没有的寂秋被奕阡压在身下,乐呵呵地朝苍暮挥了挥手,冰层从苍暮的脚下一点点蔓延扩张,冒着寒气嘶嘶地响,奕阡打了个冷颤,觉得这个大魔王可能又哪里不大爽快……

“寂秋你昨天晚上睡在这里的?”苍暮没有去管奕阡心里的小九九,只是低头向还被压在身下的寂秋问道。

“没有啊,我早起跑了步洗了澡然后来找小阡阡玩的!”

寂秋笑的时候露出一排牙齿,“但是我敲了门没人理我,我就直接进来了,发现小阡阡还在睡觉,看着他的睡颜我觉得好可爱就多看了一会……”

所以自己睡觉的时候这只正太就已经趴在边上盯着自己看了?!

那会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女生的事情?!

奕阡心里猛地敲响了警钟,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还好,昨天比较累,睡觉也没脱衣服,没什么能令人怀疑的地方。松了口气,她从寂秋身上爬起来,缩回床边用被子裹住自己,扯出一抹笑,“苍暮你找我有事?”

苍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奕阡觉得他的眼神太犀利,就好像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证据一样,就等着自己举手投降,坦白从宽。

“你……”

一步一步来到床边,奕阡看着他越来越靠近,便往回缩,“苍暮你你你干什么……”

“都是男的你这么怕干嘛,我没那方面爱好……”

用着十分低沉的嗓音说完这些话,苍暮走到奕阡的床边弯下腰去,然后身后狠狠扯开奕阡的被子——!!

“做什么——!!”奕阡尖叫,苍暮视线一沉。

有点往上卷起的睡裤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再往上看,松松垮垮的睡衣领偏向一边歪下来,漂亮的锁骨,优美的颈线,因为瘦削而显得有点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笔挺的鼻梁,还有就是那双和女杀手过分相似的眼睛。

苍暮感觉到几分不自在,这个奕阡居然真的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难道真的就像报告所说,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校方高管会让一个人类住进皇族馆?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苍暮的眸色又深沉一分,到底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他露出真面目?

一边这么思索着,一边又觉得更有意思了,奕阡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说,城府太深不可测?如果是后者,那就好玩了,他喜欢这样子深藏不露的人,在面具被揭穿,从高处摔得粉碎的那一刻,震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令人愉悦……

“小阡阡你好瘦啊……”沉默之时,寂秋突然从旁边出声,抓住了奕阡的手腕,“跟女孩子一样。”

“哈哈哈是么……”干笑着,奕阡抽回手,苍暮的视线已经追了过来。

嗤。

他发出一声冷笑,“瘦有个毛用,像本少爷这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才是真正的好身材知道么,寂秋你瞎嚷嚷什么。”

“……”没人跟你争谁的身材好啊大哥。

奕阡又没说话。

苍暮觉得奕阡这个性格真的太让人窝火了,话那么少,心里肯定在嘀嘀咕咕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表面上还一点不给表现出来,这样子的男生怎么可能会受女生的欢迎呢!!

——事实证明,苍暮这个想法的确太天真了。

两个小时后,站在教学楼楼下,女生的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全员!皇族馆全员——!!”

“新来那个奕阡穿着学生制服好帅啊啊啊啊啊!”

“老公我要给你生猴子!”

奕阡意识到全员两个字的时候,视线扭向身后,果然,在原来三个人的基础上,最后面出现了一位金发碧眼帅哥。

他也察觉到奕阡在注视着自己,回以微微一笑。

“苍暮……他是……?”

用胳膊肘捅了捅苍暮,苍暮也没有在意这个动作比较亲热,稍微凑近了奕阡在她耳边解释了一句,“梵,皇族馆神出鬼没的第四人。梵是梵唱的那个梵。”

“梵……?”奕阡重复一下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之后,回过神来发觉周围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

啊……阿列……?

盯——

包括寂秋未溪诀在内的所有,视线全都集中在她和苍暮身上,表情丰富,眼神内涵,奕阡咽了咽口水,背后有寒意升起。

她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学校已经真的很低调了,能不多说的话绝对不多说一句,有时候存在感还会弱的让人无法察觉到,都这样了,还想她怎样!唰唰唰看向她是怎样!

又是这样子的一副表情啊……

苍暮看着奕阡的脸色,感觉他一定又在心里讲了一大堆话,偏偏外表上还不肯表现出来,看他这样太好玩了,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啊……

梵了然地一笑,从后面走上来,顺手搂住了奕阡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周围才响起一片唏嘘声。

“切,原来是关系好,我还以为苍少和奕阡有戏呢……”

“白激动了,去去去。”

“梵梵好久不见喔喔喔!”

“刚刚那个你是不是结巴啊→_→”

“你全家才是结巴啊小婊砸!”

“谢了啊。”一向奉行低调的奕阡在被解围后,低声朝着梵道了谢,谁知道对方却眯着眼睛笑了笑,同样小声回复道,“没关系,对待女生要绅士嘛。”

“……”奕阡的表情崩溃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啊?”梵眼珠转了转想了想道,好看的唇形微微往上翘,露出一抹笑,“很明显啊,你长得很漂亮。”

“……”奕阡脚有点站不稳。

“啊,这个理由不算?那大概就是……本能吧?你看你那么瘦也没有喉结啊。”

“……”快别说了。

“哈哈当然,玛蒂学院的人的确这方面比较迟钝,他们对待等级观念很重视,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去怀疑,你的性别其实稍微仔细观察几天就可以观察出来的啊……”

“啊?我为什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梵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我会读心啊。”

qaqaqaqaqaq千算万算没把这个算进去,真是失策!

“哈哈也不算失策啦,我不会说出去的。看你沉默的脸以为你话很少呢,没想到心理活动这么丰富,你大概是**那一类的?”

帅哥能不能别用异能来看我内心想什么啊orz……

“啊……这个……”梵的眸子稍微暗了一点下去,奕阡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异常,并且简明扼要地点出了重点,“你不能自己控制自己的异能?”

“嗯啊……”

梵露出了一丝苦笑,仍旧勾着奕阡的肩膀往前走,但是明显多了几分牵强,“也不算不能控制,可以是可以,而且异能有范围限定,超出范围我就听不见了哦。不过从我小时候就开始,能听见各种不同的声音,很困扰呢……”

奕阡也跟着扯出笑,真好,起码还有小时候可以回忆。

她笑的那一瞬间,梵的脑海里有着片刻的安静,看着奕阡的表情,很明显是心里正在进行着什么活动,可是自己却听不见什么情绪的波动。他稍稍皱了皱眉,想努力捕捉一点什么,才发现原本喧嚣的内心声音已经被一片寂静所覆盖。

什么信号都接收不到。

心机,很深啊……

所以大概这才是真正城府极深的表现吧?表面上沉默无声,内心起伏不定,却始终有着坚硬而不能触碰的地方。

连他的读心术都无法读懂的,最最致命的防御。

梵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光泽,这个女扮男装来玛蒂学院的奕阡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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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时候,奕阡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她感觉有无数道视线从四面八方朝她投过来,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排蜡烛,我真的已经很低调了……

梵在上课前正好挑位置坐在了她的身边,现在正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发现自己再一次听到了她内心活动的声音,不自觉地扯开一抹笑意。

奕阡扭过脸对他,你能不能别老是读我的心啊?

“不行,因为我没法控制,而且你的心理活动挺好玩的……”

小声地对奕阡说道,惹来讲台边老师的注意,站在上面的黎言烁清了清嗓子,“咳咳,两位殿下有什么悄悄话请出去说好吗?”

梵报以歉意的微笑,可是这笑容根本看不出有一点点内疚,奕阡又止不住地吐槽,再一次惹得梵发笑。

“……你们上课能不能认认真真听啊。”黎言烁拿着书,叹了口气,“要是真的觉得老师上课不好的话,你们回去皇族馆睡一觉也可以啊。”

不是吧?!玛蒂学院居然已经对皇族馆的人宽容到了这个境界?!

奕阡在心底咆哮,一边梵继续吃吃的笑,她无语,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不觉得挺没意思的么梵殿下?

梵的表情似乎有着片刻的怔忪,再接下去就再也听不到奕阡的声音了。

得知她又是在封闭自己,梵的脑袋又一次,接收不到了声音,有着片刻的空白。

他垂着眼睑,方才脸上的笑容就仿佛是错觉,盯着奕阡的侧脸,眼中划过片刻的落寞。

坐在最后一排的苍暮把一切尽收眼底,放在书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收紧,寂秋依旧眯着眼笑,未溪诀还在生闷气,一脸谁惹我就全家爆炸的表情,而这一切的学院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

“呐阡阡,中午吃午饭能跟我一起吗,我做了便当呦~”

“小婊砸谁准许你这么亲密地喊殿下名字了!奕阡殿下等到晚自习结束后一起去操场走走吧!”

“哈哈趁着你们都要奕阡的时候,寂秋小天使我抱走了!”

“前面的你站住!小天使是我的!苍少也是我的!”

“没人有意见的话梵大人我拿走了!”

“梵梵好久才来一次,你居然想要独占!”

“哈哈哈哈这帮小婊砸,终于溪诀殿下是我一个人的了!”

“哈哈哈哈小婊砸你想的太天真了!”

不能忍,不能忍,不能忍——!!!

未溪诀暴脾气在忍了一晚上再加上一个上午之后,终于爆发了!

“你们好吵啊!能不能安静一点啊!不就来个新生,跟几百年没见过人一样,丢不丢脸啊!”

话音刚落,整个教室里都安静了下来。

“丢人的该是你才对吧?”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奕阡突然间站了起来,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的注视下,她转身向后,一双眼睛直直地望向未溪诀,没有任何的掩饰,眼里竟是chi裸裸的嘲讽和不屑,更甚者带着难以言说的针对,“莫名其妙地对大家发火,原因只是吵到了你一个人,全教室就你长了张嘴巴会说话?住皇族馆了不起了?还真的以为自己能掀翻天了?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考虑过大家的感受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这些也是你们家族传授给你的话,那我只能说,真是垃圾透了,所谓的皇族。”

“完全不懂得理解别人的感受,总喜欢一鼓作气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身上,这种家族,我想也不会培养出什么好的继承者来!”

气血在上涌,回忆开始侵蚀奕阡的内心,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不该冲动的,这么一来之前所做的沉默都白费了……

可是,没办法忍受啊,就是因为这样子家族的存在,就是因为这种不公平的等级存在……才会导致那么多鲜血淋漓的事件上演,甚至轻而易举地摧毁了自己……

梵感觉耳边突然间一阵刺耳作响,那是奕阡混乱的回忆逆流,他捕捉不到什么清晰的信息,模糊不清都是尖锐而又急促的声音,梵痛苦地捂住耳朵,耳边却全是哀嚎。

奕阡的情感在膨胀在叫嚣,他感觉到一阵揪心的疼。

未溪诀死死咬着牙,手指甲刺破掌心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指尖已经有着控制不住的电流在兹拉兹拉作响,所幸的是双手垂在身侧没有人去注意,苍暮猛地一拽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指尖的电火花在瞬间熄灭。

“你很嚣张啊,奕阡。”苍暮将未溪诀扯到身后去,双手插着口袋走到前面来,梵下意识想要挡在奕阡的前面,却被奕阡按住了肩膀。

转过脸去看奕阡的同时,被她那双眼睛所惊到。

...

不甘,怨恨,绝望,悲痛,所有挣扎的情绪全都出现在她的眸子里,那是之前沉默无声的新生奕阡所不会拥有的眼神,而现在露出这种眼神的奕阡,更像是在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后被世界所抛弃的人,才会表现得这么激烈而直接。

像是无数隐忍和等待后,不能自抑地爆发,她的眼神里,有杀气渐渐浮上来。

一个人究竟可以有多少不同的面具呢?

默默无闻的新入生?身份高贵的皇族?喜欢吐槽的女孩?还是,充满着杀意的真正内心?

她到底是有多少面,又隐藏了多少真实的情绪在自己的世界里?

梵无法做探究,他甚至读不出奕阡的想法。

然而苍暮并没有在意这一切,对他而言,奕阡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意思的玩具罢了,但是如果这个玩具想要反抗的话,那么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他摧毁,不带一点留念。

“听你的口气,明明很怨恨站在权利金字塔最顶端的我们,那么为什么,偏偏还成为了和我们一样的人呢?”

眯起眼睛的一瞬间,目光犹如夹杂着锋利而又寒冷的冰屑,几乎是在瞬间扼住了奕阡的喉咙一般,她望着他的眼神,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所以最可笑的本身其实就是你,一边讨厌着我们,一边却又不得不成为我们,如果真的对我们感到恶心的话,那就变得更加强大给我看看啊。”

苍暮的笑里带着无尽的嘲讽,这些声音仿佛是一根根刺,刺进奕阡的软肋里,刺得她全身发疼。

眼前的视线竟开始有些朦胧,奕阡的大脑传来窒息般的疼痛感。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对她说过,他说阡阡,你这样一味地恨改变不了什么,只有变得强大,打败那些你所憎恨的对象,强者才有说不的资格。

而这番话迎来的结局,却是奕阡用一把纯银做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她伏在他鲜血四溢的胸口笑,笑得泪如雨下,我从不知道你竟然是我最最憎恨的吸血鬼,也从不知道这一切的杀虐的起点,只是因为我和你之间的感情……

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大半边脸,奕阡的眸子里,有隐隐的血色漫上来。

苍暮依旧在笑,他注视着奕阡,能够细微地观察到她的身体在发颤,原因是愤怒,还是害怕,他不得而知,也不想去知道。

毕竟只是一个比自己弱了无数倍的玩具罢了。

“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些憎恨皇族的话来的人,想来也不知道被选中的继承者活着是什么感觉吧。”

“所以啊,弱者才会一味地放大自己的懦弱无能,一味地更加憎恨强者罢了。”

“强者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地位有多高,与之相当的责任就有多重,我们肩负着什么你知道吗?你只是觉得自己委屈,就认为所有比你强的都对不起你!”

“……你闭嘴……”奕阡的嘴唇发颤,声音支离破碎。

...

“你今天说的话,或许是没错,未溪诀是没有尊重别人的立场,未溪诀脾气粗鲁,但是,如果不爽的话,来打倒他啊,或者说,来战胜他啊,不管什么方式。”

“你赢不了他。所以你注定只有服从他。既然比他弱小,那又是抱着什么心态来指责!在你说出这番嘲讽我们的话之前,也先想想你自己够不够资格!”

“原本还以为你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呢,谁知道居然这么无趣,真是令人失望。”苍暮抓着未溪诀和寂秋的肩膀,直接踹开了教室的后门,那扇门前前后后摇摇晃晃几下,最终重重一声响摔在了地上。

“走了,没意思。”

奕阡站在原地,没有抬头去看苍暮他们离开的身影。

教室里沉默了好久,才断断续续有了声音。

“那个,阡王子不要太在意啦……苍少说话是挺狠的,你不要太难受啦。而且,未溪诀殿下的脾气我们都习惯了,他的火气来得快去得快,其实人还挺可爱的,很讲义气,我们出了一点事情都会替我们出头解决,大家也都能互相理解的……”

“对啊……不要太在意,说实在,也没想到你这么勇敢呢。”

“刚刚那一面很帅呀,苍少也是,而且不要因为这件小事就破坏你们五个的关系嘛,早上看见你们一起出现的时候还觉得你们难得相处得这么好呢。”

“别难受啦阡王子,你的意思我们都知道的啦……”

不知道,不知道!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可以被压迫着却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快感?!

奕阡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是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

我才是最怪异的那个吗,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顺从呢!

“大家都能理解啊……”

梵搂住了奕阡的肩膀,“苍少他们就算平时这么凶巴巴的样子,有时候也会很没有礼貌,但是很照顾他们啊,就像之前学校里出了绑架事件,溪诀第一个冲出去一样,这种危险的事情一般都是我们去解决的啊,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就像是学院的守护者呢。”

是……这样吗……

情绪一下子崩溃了,蓦地,有眼泪从奕阡的眼眶里溢了出来,她嘴唇哆嗦着,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往前眼前这一群安慰自己的人,她浑身发颤。

是我自己太容易受到刺激所以没有深入了解就不分青红皂白乱发脾气了吗……?

梵笑着揉她脑袋,“别哭啊,快去找他们好好解释解释,应该没关系的……”

“哇呜,奕阡男神哭起来怎么这么招人疼啊……”

“餐巾纸!餐巾纸!来一筒!”

“用我的袖子擦吧,不用在意的!”

“擦我脸上吧老公!”

然而奕阡却没有听完这些话,直接冲出了教室,纤细的身影带着一股莫名的倔强。

梵只好苦笑着,阡阡呐,我一个人怎么应付这些热情的女孩子啊……

远处苍暮和未溪诀走在一起,寂秋跟在后面做和事佬,“不要生气了嘛小暮暮小未未……”

“这个新生真是不知深浅!”

未溪诀的手掌心跳动着电火花,兹拉兹拉作响,昭示着他现在心情极度愤怒!

而苍暮却只是眯着眼睛,一双漂亮的眸子深处划过一丝寒光,瞬间就被遮掩住,仿佛从来都没有过情绪波动一般,他处理得游刃有余。

忽然间他脚步一顿,察觉到了不远处的气息异常,有笑意溢出唇畔,“他来了。”

“谁?”未溪诀脾气火爆地一转脑袋,看到那个朝着他们跑过来的身影,怒气更甚一分,手指尖的电火花猛地跃起,“居然还敢来找我们!”

寂秋紧张不已,怎怎怎怎么办感感感觉要打起来了!

刚这么想着,奕阡便已跑到了他们身前,神情紧张,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抬头撞入苍暮冰冷的视线里,心头一颤。

“我……”

深深地看了眼他们,奕阡抿了抿唇,然后在他们面前弯下了腰,“对不起!”

其余三人被她这种一本正经甚至可以说带着点隆重的道歉方式震惊到了。

最先笑出声的是未溪诀,他的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说了人家都到跟前来道歉了,男人嘛,有什么好放不下的。他直接上前夹住了奕阡的脖子,“喂,你小子,虽然性格恶劣了点,但是还挺能让人开心的嘛。”

奕阡脸红,混蛋你又碰到我胸了!胸!

“嘿呦,你居然脸红了。”

未溪诀伸手戳了戳奕阡的脸,奕阡不大适应地撇开脸去,“你做什么。”

“摸两下脸怎么了……唉我去,触感不错啊,我现在发现,奕阡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脸也摸着像姑娘。”

“你够,你摸过姑娘么?就说像。”

奕阡憋不住了,总算吐槽一句。

未溪诀愣了愣,好像自己的确……没摸过……

苍暮望着他们,眼里带着点狭促的笑意,寂秋也站在一边笑,苍暮好心情地眯起眼睛,“哦?先前说我死基佬来着,现在某人看见奕阡,貌似也有点弯?”

“我……”擦?

未溪诀猛地反应过来,整个人跟触电一样从奕阡身上跳开,捏了一把细嗓子道,“你个小贱*人!勾**引**我!”

“眼瞎呢!你求我**你我都不干!”奕阡咆哮!

苍暮看着他俩吼来吼去,心满意足地双手插口袋迈开步子,寂秋在他身后小声问,“小暮暮,现在心情很好?”

“是啊,难得看见奕阡这么直接地表达情绪。”这个新生之前总是一副有什么话都闷在肚子死活不肯说出口的样子,要真是说出口了也是被逼急了或者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像现在这样和未溪诀一块吵来吵去的样子,真是少见。

“你真在意他呢,小暮暮。”寂秋在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苍暮的步子一顿,挑了挑眉梢,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嘴边扬起了一丝笑容,他毫不避讳,“是啊。”

奕阡,他可是自己挺满意的玩具呢。

...

当天早晨,因为奕阡和未溪诀闹出来的事情,导致他们都没有上成课,呆在皇族馆里休息了一个上午,中午一起出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再一次引起了轰动——

“啊啊啊啊啊我的老公又出现了!”

“小婊砸喊谁老公呢!孩子他爸快过来和我一起吃饭!”

“孩子他爸那个真是不要脸,明明是我未婚夫好吗!”

“你们这群花痴快点收敛一点吧,吓坏我男朋友多不好啊!”

奕阡在苍暮身边坐下的时候,周围的视线再一次扫过来,她一愣,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阡王子……”有一个稍微胆子大点的女生走了出来,虽说是上前,却也和奕阡隔着一定的距离,“你们之间,没问题了吧?”

“啊……?”能有什么问题,我和苍暮又没谈恋爱……奕阡挑了挑眉,“放心吧,现在矛盾解除了。”

喔~~奕阡王子笑起来好苏喔~~感觉好苏服喔~~~~

苍暮倒是看着奕阡这番作为,没有说话,嘴角上挑,不远处下人端着盘子过来了,将特别定制的饭菜一一放在他们眼前的桌子上,奕阡望着这架势,看了看旁边的同学自己端菜盛汤,心说差距也太大了吧,玛蒂学院的人,对权利的绝对限制和崇拜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啊……

用完餐,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餐厅,走之前奕阡拉住了苍暮的袖子,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亲密无比,“我们下午有课吗?”

“今天礼拜一诶……”苍暮想了想,“下午没有课。”

“……”我擦,所以这一个早上就被自己这么浪费了吗?!

“不过,我们有特训哦。”

凑近了奕阡的耳朵,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苍暮眯着眼睛,眼里带着痞痞的邪气,像是在逗一只宠物一般,笑容玩味,“我们下午要进行异能训练,奕阡,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一句话,让奕阡脑袋里警铃大作!她猛地抬头看向苍暮,视线里隐隐压抑着锋利,难道这个男人,察觉到了什么?

可是苍暮的笑依旧让人捉摸不透,明明是在笑,眼神却冰冷而包含压迫,那双漆黑的瞳仁像是一个无底洞,可是奕阡知道的,这双眼睛会在亢奋的时候化作鲜红的血色,像是一只锁定了猎物的狂暴的野兽,渴求着更多腥甜的血液。

她在他眼里,或许就宛如一只任他把玩的玩物,就算再如何躲避,也逃不出他渐渐收拢的掌心……

玩物?奕阡猛地惊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将自己的气场彻底淹没了?甚至更深层次的,居然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是从自己的世界观被他彻底粉碎开始吗?是从他击碎了自己的尊严开始吗?还是从自己不想惹事生非才选择对他弯腰道歉开始?

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奕阡脸色惨白地退开几步,苍暮或许发现了她的神色变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

转过脸去前那一抹深邃的笑意烙在了奕阡的视线里,她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眼中竟是有凶狠的寒意翻滚着叫嚣!

这个男人,是在给自己警告吗!

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间收拢,奕阡垂下眼睑,跟上了步伐,心思沉重。

好,那就来看看谁更高一筹吧,最强血族之子,苍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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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做了一番休息,奕阡洗好澡走下楼梯的时候,正好遇上苍暮一行人穿着浴袍走过来,她一愣,这是什么打扮?

“啊,你已经洗好澡了?”

未溪诀上前,看着奕阡还挂着水珠的下巴,脸上蒙着一层热气,他竟是欣赏一番道,“啧啧,看来你这张脸还是挺耐看的。”

奕阡脸一黑,想说什么却又是憋住了,苍暮发觉到她习惯性把话往肚子里憋,挑着眉笑,“本来是想叫上你一起去泡澡的,不过看你已经洗好澡了,真是可惜了。”

什么?!一起泡澡?!这不是要了她的命?!

还好自己提前洗了澡,现在想想居然还有点后怕,如果没有洗好的话,那自己现在岂不是要和这帮男生一起洗澡了?!脱光光?!

根本想象不能啊导演!

不过奕阡表面上还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尽管心里满满都是卧槽,她脸上还是一副啥事儿都没有的样子,论闷sao,奕阡当第二,还没人敢当第一。

“我已经洗好了,你们自己去吧。”你听,声音都这么平静理智,简直是奥斯卡小王子,呸,小天后。

“唉,那你一个人多无聊啊,奕阡一起去吧,洗了还能再洗嘛!”

未溪诀猛地架住她的胳膊,寂秋也笑着迎上来,“和小阡阡一起洗澡,还是第一次呢!”

所以尼玛请管好你的第一次,不要那么随便好吗!

奕阡张嘴想说什么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一边的未溪诀却已经拽住了她的手腕,她下意识地将视线投给苍暮,后者却是玩味地笑着,眼中邪气更甚,花擦,这个妖孽是想害死自己吗!居然无动于衷!

挣扎着想要甩开未溪诀的手臂,一边的寂秋却又抓着她,奕阡脚步不稳间,整个人朝着苍暮倒去!

还没做出反应来的时候,已经稳稳地落入一个怀中,抬头,对上的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个无底洞,奕阡愣怔片刻,整个人反应过来,下意识推开他。

苍暮却是眯着眼睛,将她整个人抱得更紧了。

“你……你做什么!”脸色有点红,奕阡更加用力抵抗。

苍暮坏笑,跟着一下子点地而起,奕阡的一声尖叫就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飞出皇族馆,她惊慌,“当心被人看见!”

“放心,这个时间点他们都在午自习,不能出教室。”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奕阡压低了声线,“你想干嘛?”

“既然你自己不肯陪我们泡澡,只好我们强行带走你了。”

老大你这是挟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未溪诀和寂秋看着苍暮夹着奕阡飞出去,也毫不落后地身形一闪跟了上去,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奕枫望着身下的大地,啧啧赞叹,玛蒂学院真是大手笔,学院豪华府邸宽广,用钱砸出来的东西,只是这座学院,关得住他们吗?

关得住他们这群怪物吗?

还没有进行更深的思考,眼前的景色就忽的变幻,紧跟着踩上了柔软的草地,奕阡被苍暮抱着,安然无恙地来到了温泉馆外面的草地上。

身后寂秋和未溪诀也跟着跳了下来,苍暮松开奕阡,奕阡稳稳站住了,他却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普通人被抱着在高空飞,早就吓得腿软了吧,这个新生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还能这么从容镇定?

眼光深邃,他往前走,一边说道,“下午三点开始的课,现在才十二点多,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好好玩。”

玩你妹啊!求我和你们一起洗我都不洗啊混蛋!

寂秋却是笑眯眯地上前来,拉着奕阡的手就往温泉馆大门跑去,奕阡被他拽的脚步不稳,“寂秋,寂秋!你等下……”

“锵锵锵——!!”走进门的正太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奕阡走进去也被这豪华的设施震惊到了。

苍暮和未溪诀跟在后面,正好看见了奕阡两眼闪闪发光的表情,猛地,两人脚步一顿。

苍暮捂脸,装作撇过眼去,另一只手却抓着领带,就差没把那句话说出来了——

卧槽,奕阡这幅表情怎么……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要人命啊啊啊啊!

寂秋在奕阡的注视下,将一套浴袍塞到了奕阡的手里,然后推着她走近更衣间,撩起帘子,“好啦,快点换上吧,等下就可以去泡澡啦~”

奕阡倏地回过神,等等等一下导演这个剧情发展有点不对啊啊啊啊啊自己怎么就这么顺从地跟着他们到这里来了呢?!呢?!

转眼间自己已经被推到了更衣室,身后苍暮和未溪诀也进来了,看着苍暮拉开了自己的浴袍,奕阡退后两步,“你要干嘛!”

“一会要去泡温泉啊,做一下准备怎么了?”

苍暮挑眉邪笑,一边未溪诀斜睨着奕阡,“我越来越发现啊,奕阡你就跟个姑娘一样,连一块泡澡都要脸红,你们家是不是从小把你当女孩子公主养的啊?”

“是……是又怎么样!”

奕阡口不择言,“没错啦因为我有个哥哥,全家人想要再来一个小妹妹,结果生出了我,他们就把我当小公举养了,怎么样,不可以吗!”

唉呀妈呀自己怎么就这么天才呢顺着杆爬正好捏了个理由出来。

“啧啧啧,小公举先生,你可以换衣服了。”

“小阡阡我帮你换吧……”

“不用!”

“可是公主一般都有王子给她换衣服的……”

“你见过两个王子互相换衣服吗!”奕阡总算憋不住了,这么多天来闷着话一下子爆发,“出去!我自己来!”

寂秋撇撇嘴,很委屈的样子,奕阡一看心就跟着萌化了,捏了捏他的脸,“我一会就来,你们先出去好不好,从小到大没有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换过衣服……”

寂秋抬头,在她脸上响亮的啵了一下。

奕阡笑了笑,“怎么了?”

寂秋的眼睛亮闪闪的,“寂秋喜欢这样亲切温柔的小阡阡!亲亲你是认同你接受你!”

哦,意思是自己之前不亲切温柔吗?

奕阡发现自己弄错了重点,好在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伸过脸去,将寂秋的脸上也亲了一下,“我也喜欢软萌软萌的寂小秋。”

寂秋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拽着未溪诀的手腕就往外走,乐滋滋地掀开帘子出去,挥了挥手,“我们在温泉等你呀小阡阡!”

奕阡应了声,等寂秋和未溪诀走后,她猛地感觉背后有一股子杀气漫过来。

什么情况……慢慢转过脸去,奕阡对上了一双隐隐压抑着怒气的眸子。

苍暮嘴角狰狞地笑着,一张笑脸沾染上几分压迫,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哦,很喜欢软萌软萌的寂小秋?”

奕阡后退几步,背撞在了墙上,她咬牙,老大,你这个表情很恐怖!

“啧啧,没看出来啊,你真是个gay啊,还喜欢娘了吧唧那款的。”

“有……有话好说,大哥……”奕阡指了指苍暮的手,“你你你,你把你手里的武器收起来……”

苍暮一看,自己的手上多出了一把漂浮着的冰刃,估计是刚才脾气暴躁的时候凝结成的,他手指稍稍一动,那把冰刃就猛地刺到了奕阡的眼前!

瞳孔在一瞬间紧缩,尖锐的寒刃离自己的眼球不过几毫米的距离!

奕阡全身汗毛倒立,她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止了,屏着气,视线里有阴狠一下子迸裂!

沉默无声间,更衣室突然里狂风大作——!!!

呼啸而来的风仿佛暴怒的猛兽,一下子将苍暮控制着的冰刃压碎,冰屑碎开,风声飒飒间,苍暮的眼睛猛地亮起来,血红的眸底有嗜血的寒意炸裂!

这个新生,到底是怎么做到不用手就破坏了自己的冰刀?

奕阡在看见苍暮那双变红的双眼时,心头一颤!

“看来果然是低估了你啊……”

上前,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奕阡挣扎,表情毫不畏惧,甚至还带着点嘲讽,怎么,这位少爷被人破解了攻击,恼羞成怒了?

苍暮像是读懂了她笑意里的暗讽,眼里杀意更甚几分,仿佛一团血流动着一样的血眸,将视线死死锁在她身上,“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说——!”

“你求我?”

猖狂的语气,无畏的表情,奕阡挑眉的样子和苍暮嚣张的时候一模一样,挑衅的口吻让苍暮更用力收紧了手指,可被挟持的人却丝毫没有动容,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让苍暮冷笑出声。

竟然没有察觉出看起来沉默的你居然也有这样乖张桀骜的一面!

玩味的笑意在嘴角划开,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亲手摧毁你这份骄傲的那一刻,该是有多令人愉悦……

望着苍暮嘴角深邃的笑容,奕阡警觉地皱起眉毛,下一瞬外面的帘子被人掀开,双双转过头去看着进来的人是谁的时候,视线皆是一顿。

梵站在那里,笑得温润,手中抱着一叠浴袍,看见奕阡和苍暮如此贴近的距离,眼神不动神色地深沉几分,笑得却依旧满满都是的温暖,“之前去皇族馆没找到你们,就心想着你们或许是来泡澡了。”

苍暮望着梵,依旧笑得不羁,“你最近掉队掉的太厉害了啊,皇族馆都不常来了。”

梵的笑容里带了点歉意,“阿暮,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对异能的运用还没有那么熟练,没法控制自如,所以家族那里对我的训练赶得很紧,若不是现在奕阡新进来,他们碍在面子上要我来帮忙照顾表示一下意思,说不定我还得被关好久。”

难得的,对自己这个受了颇多委屈的兄弟,苍暮露出了点关切的表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太苦,异能这事或许得认命,还是早点听从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一点比较好。”

“这可真像是所谓当权的强者才会说出来的话。”梵的声音有些苦涩,“我若是不好好训练,家族的责任要如何扛?”

“你如果不想扛的话,没人能逼迫你。”苍暮嚣张地笑了笑,像是想给梵加油鼓劲,“所以所谓撂担子,也就你一瞬间心思落定的事情。”

“迈出这一步要很大的勇气,阿暮,而我,这辈子都借不来这些力量。”

梵的声音低低的,让奕阡心头有些触动。

或许,梵的心里一样藏着艰涩的过去,一样饱受折磨。

抬起头,对上梵的眼睛,奕阡发现自己稍微能读懂了他眼里的某些情绪。

和她有着一样的成分的,是对这个世界残忍的规则还有腐朽得根深蒂固的等级思想家族观念的怨怼。

苍暮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回过头望了奕阡一眼,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还带着几分热度的无形打量,随后转身离开,走出了更衣室。

梵见他出去,松了口气,随后上前,紧张地打量了一下奕阡,“阡,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我刚才一直在拖时间想办法,还好你突然间出现了……”

“本来是想偷偷带着你来泡澡的,却没想到回到皇族馆一个人也不在,我就担心你被他们带来了温泉这里,怕你秘密曝光,所以急着赶过来了。”

“阡,以后尽量和我在一起吧,出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时帮忙,有个照应。”

或许是他眼里关切的情绪太过真挚,奕阡竟也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有多亲昵。

很久以后,这个单字的称呼,成了她无法逃离的噩梦,像是永生永世都烙进她骨子里的那种印记,她逃不开,只能忍受这些肮脏这些痛苦将她一点点绞碎。

奕阡也永远不会想到,所有的背叛,杀戮,阴谋,陷害,这所有一切的起源,仅仅是这一个字。

她的名字,后来竟是成为了众人口中忌讳莫深的字眼。

那双眼睛太过chi裸裸地望着她,奕阡竟觉无所遁形。

面对一个拥有读心术的男子,或许她时刻都保持着警惕。

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心思被人轻而易举地窃听,所以这么想来,梵或许很孤独,没有人愿意亲近他,因为一旦靠近,就意味着所有秘密和情感的曝光。

梵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异能,导致了他能听见很多声音,来自身体深处,本能的声音。

有的人笑着对他,实则内心却在嘲讽;有的人面上不屑,心里却充满了对他的可怜和同情。

他不需要,这些能够刺伤他的心声,他不需要!

不如……就永远都不知道,永远听不见,缩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现实就如自己所看见一样。

真相往往要比表面来的伤人的多。

他眼里的痛意让奕阡的心也跟着一颤。

“梵,我对异能的运用也不熟练,我们两个都是吊车尾,所以不用太在意别人啦,现在你也不是一个人了,还有我。”

这么说的同时,奕阡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毫无任何心机,没有任何的掩藏。

那一瞬间,梵听见她心里的声音,如同她所说出来的一样,没有嘲笑,没有怜悯,有的,是对他的认同,对他人生的肯定。

胸口浮起异样的感觉,梵上前,狠狠抱住了眼前的女孩。

奕阡也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大男人这么悲情做什么。”

“这么说起来,好像你比我更像男孩子,更加坚强一点?”

梵笑了,笑得没有任何负担。

“对了!”奕阡看到梵放在一边的浴袍,猛地想起来了,“那我接下去怎么办,要和他们一起泡澡吗?”

“这……”梵也有点犹豫,“我们只是穿着浴袍过去,进了温泉池都是裸泡的……”

奕阡脑袋里一阵卧槽。

“……”梵听见了她心里一浪高过一浪的卧槽声,再一次扑哧一下笑出来。

“怎么办分分钟要暴露了……”

奕阡皱着眉毛,事到如今又不能拒绝,否则更会叫人怀疑,这可咋整捏事情有点小玄乎啊。

梵无奈地笑了笑,“或许我有个办法,阡你要不要试一试?”

奕阡抬头,两眼放光。

苍暮,未溪诀,寂秋三人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原本心情不错还挂着笑的脸上,一下子僵硬。

从奕阡的脚踝开始由下往上看,未溪诀终于忍不住了,一道电火花就顺着泳池劈过去,“奕阡!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来泡温泉还他妈穿着浴袍作甚!你穿浴袍就算了,你丫浴袍里怎么还加了一件黑色的t恤!”

苍暮的嘴角也有点抽搐,头一回看见浴袍配t恤衫,但是奕阡一脸风声大我听不见我听不见的表情,淡定地走下了温泉池。

浴袍连着里面的短袖t恤一起被打湿,奕阡就站在了那里,水正好在自己胸的位置,嗯……这样泡温泉,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苍暮望着她,眼睛眯起,没记错的话,她里面那件t恤,是刚刚梵没换浴袍前穿在身上的?

“怎么了?”

奕阡明知故问,未溪诀眼神呆愣地看着她,她刷拉一下捧起温泉池子里的水花击过去,脸上甚至还有点羞赧,“你看什么——!!”

未溪诀措不及防被甩了满脸的水,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猛地钻入池子里,游动着身体靠近奕阡,突然间跃出水面,坏笑着按着奕阡的脑袋就往水里按!

“啊————!!!”

终于没忍住,尖叫声从口中传出,苍暮心头一震,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奕阡正在未溪诀的怀里挣扎,而未溪诀,却是斜着嘴角咧着嘴笑,手将她的脑袋一个劲往下按。

“哈哈敢给你溪诀哥哥我吃套路,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

“松手!”

奕阡也不是害怕水,只是突然间这么一下,灌了她满嘴的温泉水,让她有点恶心,花擦,就算是高纯度的温泉,就这么喝进嘴里也是让人不舒服的好吗!

苍暮下意识动身,此时此刻奕阡的手却在水里胡乱地抓,他刚刚靠近那两个人,奕阡便抓住了什么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一拽——!!

苍暮心里一声沃特法克就硬生生憋在了喉咙里,不过三秒,昔日平静冷漠的俊脸涨得通红!

“奕阡你松手!”

“不要——!!”张嘴就是满口水,奕阡吼完以后就死死闭上嘴巴,手里更加用力,苍暮也跟着满脸通红地挣扎,“混蛋!松手!别拽,操!说了不要用力!”

“what f*uck!听不懂人话吗你这个新生!啊——!!痛!你麻痹!操!送死呢吧!”

平日里优雅尊贵的王子殿下终于撕裂形象发出几声发狂般怒吼!

奕阡一听更是怕,饶是她藏的再深也打不过苍暮啊,这个时候松手才是真送死吧!

于是两人暗暗较劲,两股强大的气场互相冲撞使得整个温泉池的池水仿佛海浪般卷起汹涌的狂潮!

“痛——!!啊!!你的指甲!”

苍暮倒抽冷气,倒是没看出来,看起来文文弱弱一个新生力气这么大,果然你他妈藏得够深啊!只是现在,松手啊,在不松手就要——

“要断了啊————!!!”

奕阡心里又是重重一声,纳尼——?!

猛地抽回手,一下子从水中窜起来,挣脱开未溪诀,倒退两步,结果被水流撞得没有站稳,脚下一滑又一次噗通落入水里。

苍暮火烧一般的视线追着她过来,看她又一次落入水中,想上前去帮忙,结果脚下一动,身体倏地发僵!

二百五十头草泥马在他心中马勒戈壁草原上飞奔而过,苍暮简直要抓狂,这个新生,该死的,是在故意给他设套子吗!

奕阡总算在水里站稳,浴袍在挣扎间散的凌乱,她怕暴露什么,只好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将身子藏在水里,这个举动在苍暮看来更像是犯错后的畏畏缩缩,他怒气更甚一分,“你过来。”

“我不。”奕阡倔强,“那,那要不你过来,凭什么我过去。”

“别不知好歹啊,本少爷让你过来那是你的荣幸你知道么?”

“水声大,我听不见。”奕阡装傻。

刚刚他说的那句什么……什么要断掉了……

不……不是吧,奕阡满脸通红,在心里狂骂,我了个大槽奕阡你个二傻子,叫啥奕阡啊叫奕二算了你抓哪不好你你你你你抓抓抓那什么!

梵在水池里听见奕阡的声音后,无奈地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奕阡的肩膀,“你……把他的内*裤扯断了……”

奶!奶!个!叔!叔!的!婶!

我怎么知道会抓到他短裤啊qaqaqaqaqaq

梵揉了揉奕阡的脑袋,本想安慰她,却发现触感出乎意料地好,终于明白过来苍暮为什么喜欢揉奕阡的头顶,果然……这种小兽一般的手感……

呜呜呜呜呜奕阡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

苍暮看着奕阡的注意力被梵吸走,怒气值一下子蹭蹭蹭地涨满!

死,基,佬,爸,爸,要,教,你,做,人!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苍暮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

“卧槽!”好兄弟未溪诀大喊一声,原本还冒着热气的温泉池水一下子熄灭,冰冷的温度一点点蔓延,随后竟是有冰层结上来!

未溪诀和寂秋纷纷放出气场抵抗这些冰冻的池水,才使得自己身边一圈的水还保持着常温,只是苍暮发起怒来后果真的不好收拾,他的气压越来越低,冰层一点点突破两人的气场防御,寂秋和未溪诀已是自顾不暇,想起还有奕阡的时候,却是猛的一惊!

梵释放出所有的气场,惨白着脸咬牙克制住身体里气息的冲撞,硬生生保护住了他和奕阡!

苍暮的瞳孔不动声色地紧缩几圈,梵居然,这么护着这个新生,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

眼中惊愕愈深,苍暮不想自己的好朋友被这个新生迷惑,更是用力相逼!

从来如此,若是我要护她,谁敢动她;我想动她,谁敢护她!

梵抵挡不住,咳出一口鲜血,在奕阡震惊的视线里,整个人**水中。

“梵——!!”

怒号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嘶吼的狂风,凝结成冰的池水被纷纷压碎激起冰屑的猛浪!

漫天冰雪中,那个柔弱纤细的少年带着杀意从池水中惊天而起,抬起头那一瞬间,眼神宛若杀人刀!

...

苍暮承认,那一刻,他被她眼里的杀气所震慑到,那根本不是普普通通的学生会有的眼神,那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才拥有的煞气!

思及至此,更是对奕阡有了兴趣,这个新生果真是心机很深,若是哪天所有的尊严皆被人悉数踩碎在脚下,那种绝望的表情该是有多美!

他最喜欢摧毁的那一瞬,那一瞬间才是真的美到惊心动魄!

只是奕阡,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与我抗衡的话,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身为这个权利顶端的王者,又怎么可能会在一个人身上失败两次!

你,必输无疑!

指尖聚拢的一瞬间,无数把冒着寒气的冰刃凝结成形,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在空中上下飞舞!

手指微动,那些利刃便直直刺向奕阡扑过来的身体!

“阿暮——!!”

梵发出嘶哑的叫喊声,企图换回苍暮的理智,苍暮猩红的像是有了片刻的愣怔,跟着那些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冰刀全都化作一滩水一滴滴滴落在温泉池里。

池子里的冰层消失,未溪诀和寂秋手中发着光的异能也被他们收回。

苍暮的眼睛里,杀意褪去,渐渐地,有理智漫回。

奕阡颤抖着,身体摔在水里,带着热度的温泉水一下子将她包围住,让她无端地感觉到十分疲惫。

梵终是无力地闭上眼睛,刚才入侵苍暮的思维意识已是消耗掉他几乎全部的力气,现在连站稳都无法保持,寂秋一下子看出了他情况不好,推动着水花,来到他身边扶住他。

梵歉意一笑,“让你看笑话了。”

未溪诀走上来,却是在梵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兄弟,你做的很好啊。为什么要觉得抱歉。”

“是啊,只有你拥有心理控制这一类的异能,只有你能够入侵小暮暮的思维意识来停止他的暴动啊。”

“你才不是垃圾呢,你的异能是独一无二的。”

寂秋和未溪诀的笑容让梵心里顿时抑郁消去,一下子亮堂起来。

或许……这就是自己存在下去的方式,就像刚才冒着危险尝试的意识入侵,那不正好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吗?

梵想要将这一喜悦传递给奕阡的时候,却发现奕阡并不在身边。

没多远处,苍暮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喂!喂!奕阡!”

他的怀中,奕阡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洋娃娃,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苍暮的心就像倏地被人揪紧一般,“喂!你没事吧!”

毫无回应。

苍暮更急,他从未见过奕阡这般死气沉沉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刚才伤得她很严重?!

该死!

第一次,苍暮开始怨恨起自己身上的异能来。

梵擦了擦嘴边的血丝,然后站起身,水声哗啦,可他气息也十分不稳,强忍住涌上喉间的腥甜,他气若游丝,虚弱无比,眼里的着急和担忧却是那么明显,“带她……带她去找北冥宫川!”

苍暮心中一酸,下意识拦腰抱起她,一挥手,一边挂在衣架上的浴袍卷至他手中,裹住自己的身体,随后抱着奕阡的手紧了紧,飞身而去。

梵想要追上去,无奈身体体力早已不支,未溪诀从后面扶住他,道,“苍少已经去了,梵你……好好休息吧,别太拼了。”

他看得出来,奕阡对于梵的意义,或许很重大。

在梵的眼里,奕阡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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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暮坐在大厅中央,北冥宫川笑着从内室走出来,苍暮迎上去,“怎么样?”

“啧啧,难得见到苍少如此激动,看来这个新生真是不可小觑。”

北冥宫川笑着,一头火红的头发,一双狭长的眼睛,他是被称为北冥家族最出色最杰出的傀儡师,拥有一双鬼斧神工的手,容貌艳丽,性格桀骜,只与自己同趣之人往来,而眼前的苍暮,便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苍暮向来都是高傲嚣张的,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强者便是强者,有的人不用做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他光是站在那里,那气场就足以说明一切。

别人模仿不来的,与生俱来的尊贵与猖狂。

可如今,这位帝少的眼神里,倒是多了许多让他觉得饶有兴味的神色。

“你很关心这个新生?”

挑眉笑着,北冥宫川倒了杯清酒移过去。

苍暮没否认,“嗯,是我把这小子伤的。”

“这小子?”

眼里划过玩味的笑意,看来苍暮还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呢……如此有趣的事情,若是一下子拆穿了,可就不好玩了……

北冥宫川也未点明,继续道,“她没有什么大伤,只是强行运气,受了点内伤,休息几天就好的。”

苍暮眼里担忧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一些。

北冥宫川却是见他这番变化,笑着说道,“你倒是这么关心,连内裤都来不及收拾?”

苍暮猛地想起来,自己身上裹着浴袍,内裤……被奕阡那个混蛋撕开了……

于是他赶到北冥殿的时候,一边着急让北冥宫川看看奕阡的伤口,一边手一挥,“给我弄条新内裤来!”

这厮一开始倒也什么都没问,现在想起来了来找茬来了。

苍暮挑眉,邪笑着将手里的杯子掷在桌上,一双眼睛倨傲张狂,“本少爷要你的内裤,那是你的荣幸,知道吗?”

“不就一条内裤,我都没当回事,也就你自己在意。”北冥宫川笑着帮他把酒倒满,“我在意的是那个新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来跟我说说,本天才很有兴趣。”

午夜的风呼呼地灌进瞳孔里,奕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柔软的床上,抬头望向天花板,是自己熟悉的……宫廷吊灯。

怎么会……出现在了自己家里?

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一般,奕阡倒抽一口冷气,她翻身下床,身体却无力地摔在地上。

门推开,苍暮走了进来。

“你……”

奕阡慌张地后退两步,背靠在了床沿上,“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我家吗?”

“是啊,是你家……”苍暮上前,一双猩红的眸子闪烁着妖冶的光泽,“是我把你救起来的,所以我带着你来你家,不是很正常吗?”

“为什么……我会回到家里?我伤得有多重?”

下意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口!

没有伤口,那自己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更何况……苍暮眼里的血红色,让她无端地觉得惊恐!

那是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因为亢奋而涨得通红!

上前,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奕阡的脖侧,她挣扎,手腕却被人抓住,苍暮低哑的声音在奕阡心口激起一阵过血的麻,她下意识闭上眼,手指尖像是想抓住什么,却无力地攥紧又松开。

视线模糊,有人将尖锐的獠牙抵在她的脖颈,酸痛感来袭,奕阡忍不住呜咽。

“翼……”

她的嘴里喊出了别的男人的名字。

苍暮的动作一顿,眼里划过浓墨重染的阴蛰!

下一秒,刺痛感占据奕阡全部的大脑!

“啊——!”

她尖叫出声!血腥的味道在整个房间里蔓延开来,苍暮将獠牙深深扎进她的脖子里,刺破肌肤汲取血液,不知餍足般将她的味道吸食干净!

“放开……我……”

奕阡的眼睛隐隐发红,“放开我……”

“放开我——!!”

“奕阡——!!!”

“醒醒!醒醒奕阡!你做噩梦了!”

有熟悉的声音带着焦虑传入自己的耳朵里,猛地瞪大了眼睛,奕阡从床上倏地坐起——!!

她全身冷汗涔涔,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泪却是抑制不住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吸血鬼……”

她抱住自己,却仍旧是止不住地发颤,“吸血鬼……”

苍暮坐在她一边,原本想上去抱住她使她情绪稳定点,却在听见她这番话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顿半分,紧接着像是触电般,倏地收回。

心头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奕阡他……难道是对吸血鬼抱有恐惧吗?

是啊……是谁都会对吸血鬼抱有的恐惧的吧……?

苍暮抬起头,自嘲一笑。

毕竟……是怪物啊。

为什么玛蒂学院要处心积虑地创建一栋完全隔绝的皇族馆来让他们生活?只因为他们,是不会被世人所接受的怪物。

所以把他们送来这里,关在这里,永生永世,逃不出这致命的牢笼。

奕阡或许对这帮皇族后代还抱着点怜悯的心态,他们是被家族所禁锢的困兽,被收住翅膀的雄鹰。

或许在这里增加的,除了年龄的增长,还有更多的,即是伴随着时间而来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寂寞和湮灭。

奕阡抬头去看苍暮的时候,他眼里的受伤和愕然还未褪去,望着她,有片刻的愣怔。

“苍……暮……?”

奕阡坐起身靠着床,望了望四周,“这是哪里?”

“北冥殿。”

很快就将所有心潮起伏收拾得一干二净,他将那些悸动深深压入心底深处,神色如往常一般自若,“北冥宫川的殿堂。”

“北冥宫川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北冥宫川不知何时端着一碗药走进来,一头火红的长发如同泼撒过红酒的夕阳,在奕阡的眼前,铺散得像是一幅画。

“本天才,即是北冥宫川。”

他上前,捏住了奕阡小巧的下巴,将碗沿贴近奕阡的唇边,“喝下去。”

奕阡将不安的视线投给苍暮,见到苍暮点点头,她才像是安心般,将那些药喝了下去。

有些苦……她皱着眉毛,北冥宫川若有所思,“你这幅表情真像是个小女生。”

“……”差点没吐出来,奕阡稳了稳心神,还是将药咽了下去。

苍暮在一边全程关注,随后站起来,从北冥宫川手中拿过药碗,坐至奕阡床边。

奕阡有点畏缩地看了他一眼。

“本少爷长得有这么可怕?”

奕阡点点头,随后猛烈摇头。

“……”苍暮像是认命般叹口气,用调羹舀起药液,送到奕阡的嘴巴,“啊,张嘴。”

“啊。”

奕阡乖乖听话,要是再得罪他,估计自己小命都要没有了!

北冥宫川好死不死出了声,“呦,你们俩这画面感,搞基搞得挺顺手,先前倒是没看出来啊小苍?”

“……”奕阡看着苍暮手里那碗冒着热气的中药在一瞬间凝结成冰块,倒抽一口冷气,背后汗毛倒立,雅蠛蝶!

苍暮将结了冰的药块递到奕阡脸前,奕阡整张脸都绿了,大哥,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好汉能屈能伸,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张嘴,啊。”

“……”qaqaqaqaqaq导演!导演喊咔啊!

只见此刻,北冥宫川手中跳动起一团火焰,轻轻一弹,那团火就朝着苍暮袭去,苍暮脸眼皮都没眨,火焰在距离他没多远的时候,他身边寒意迸裂,一下子就被熄灭。

“呦?脾气还挺大?就为这个新生?”北冥宫川好笑似的看着他,“苍少?你这么在乎她?”

“是我把他伤成这样,我得对他负责。”

随便找了个蹩脚但是听起来也的确让人无话可说的理由,苍暮头一次不要脸得这么冠冕堂皇。

北冥宫川看着他愈发好笑,对这小丫头在意就在意吧,还借口一大堆,“她伤得不重,只是运气过度导致身体虚了,再加上刚才做了噩梦所以脸色看起来跟快死了一样,又不是真的死了。”

“……”奕阡默默骂道,你这狗儿子天天咒人家死,小心哪天自己嗝屁得早。

“你管我那么多。”

苍暮将那碗药塞回北冥宫川的手里,“去重新煎一碗!”

“真能使唤人。”嘴上这么说,北冥宫川却也真的去这么做了,奕阡望着他,后者笑意深邃,“不要这样看着我,像是爱上我的小姑娘。”

“……不要脸。”比苍暮还不要脸。

北冥宫川走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奕阡一直垂着脑袋,苍暮又是鬼使神差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揉来揉去,奕阡抗议,眼神跟小兔子似的,怎么看怎么可爱,“你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苍暮脸色一红,跟着还是那句话,“你管我那么多。”

“……”拜托,你揉的是我的脑袋!

“不愿意?”苍暮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那要不把你脑袋切下来,我也好摸个爽快。”

奕阡浑身一抖,真想翘个兰花指掐着嗓子对着他骂一句,贱人!

想了想还是小命要紧,咬牙把脖子往前伸出一截,僵硬地吐出两个字,“请,揉。”

“……”苍暮望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心说不就揉个脑袋,又不会真的揉着揉着把你脑袋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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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北冥宫川第二次拿着药进来的时候,奕阡自己端着碗,安安分分地全都喝了下去,然后窝在被子里,苍暮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脑袋,“我晚上回去皇族馆了?你明天醒来了就叫宫川,不用客气,我要是醒得早就来接你,如果来得晚了,你等我也行,自己先回来也行。”

“……”苍少,你最近是不是得罪导演了?

“嗯?”苍暮看到奕阡眼神里的震惊。

“……”你怎么演保姆了啊?

“……”脑袋还要?

“苍少绝顶聪明英勇无双!”

“……乖。”

再一次摸了摸奕阡的脑袋,苍暮心情甚好地离开了房间。

北冥宫川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嘴唇微微勾起。

奕阡惊恐地全身发颤,妈妈咪呀苍暮是不是真的对她的脑袋特有兴趣!

奕阡昏迷了挺久,现已是半夜,冷风迎面吹来,苍暮眯起眼睛,身边有异常的气息波动,原本惬意的眸子里瞬间转换上浓重的警觉和凶狠,耳边有风声传来,他的身体本能就侧向一边跳开,下一秒他原本站着的地方,有一团火焰扑打在上面!

呵,是你?

笑意冷冽,苍暮的眼神宛若尖锐的刀锋刺过去,身上已是有寒气嘶嘶地释放出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人的名字,“北,冥,宫,川。”

北冥宫川站在那里,长发飘扬,手里跳动着橙色的火焰,在这漆黑的夜里,将他的脸庞照映得艳丽无双。

苍暮的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

野兽一般猩红的眼神,带着皇家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仿佛出鞘的利刃,带着杀意刺向对方!

“苍少察觉到了我的气息?”

“是你从未想过隐藏。”苍暮笑了,笑得猖狂,“你很嚣张,光明正大地挑衅我!”

“谁让你不肯告诉我你和那个新生之间的事情呢,那我只好稍微用这个发泄一下郁闷的心情咯?”

“拿我发泄?”苍暮一声冷笑,掷地有声,“够胆。”

“可不是,苍少,要来一架吗?”

“满足你。”徒手一挥,从空气里抽出一把冰刃,寒气缠绕他的指尖,锋利的尖端指向北冥宫川,苍暮咧嘴笑了,“你似乎对新生很有兴趣。”

“是挺有兴趣,只是不及你。”北冥宫川似乎将他看得很透,“你很在意他。”

“我不想让任何人动他,他是我的玩具。”苍暮挑着眉笑,笑容邪气,“是我至今为止见到过,最满意的玩具。”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渐渐地因亢奋而颜色愈发鲜艳!

北冥宫川虽表面上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底却是惊异!

苍暮他,难得的,在兴奋!

自从她死后,苍暮似乎再也没露出过这样真正兴奋真正在意的表情过,难道这个新生,真的如他所说,实则深不可测?!

北冥宫川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一般,倏地一下,手里的火焰暗了下来。

苍暮眯眼,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

“我忽然间想起一些事情,今天也不打了,改天有空找你打!”

这么说着,身体已经从平地一跃而起,暗夜里他的长发铺散,苍暮站在那里,却听见风送来的他的低吟——

“阿暮,愿你不要忘了雪儿才好……”

雪儿……

苍暮全身一颤,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竟是有痛意,渐渐,渐渐地蔓延上来。

这两个字是苍暮全身上下最致命的软肋,稍一触碰,疼痛便伤及血骨,夜里他会做噩梦,每每都是鲜血在她身下绽放的场景。

吸血鬼,怪物,杀人凶手。

一连串的词语,足够压垮他,足够让他窒息。

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苍暮几乎是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皇族馆,他洗完澡躺在床上,表情痛苦,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般,肩膀发颤,颤抖许久,他伸手抓住了被子,终于发出绝望的呜咽。

“不……”

“不要……不要死……”

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鲜红的血色。

少女死气沉沉的脸,终于不再有了任何的温度。

苍暮清晰地记得她的身体被车子撞飞出去那一瞬间,仿佛一只断掉了翅膀的蝴蝶,就那么跃过他的视野,翻滚着落下去,传来一声闷闷的重响。

随后,身下有血花绽放。

那个时候他站在人群中央,俊朗的脸庞不再有他平日里的张扬鲜活,剩下的,是死一般崩溃。

“雪……儿……”喃喃着念出那个名字,人群中有人尖叫逃离,更多则是将那躺在地上的少女包围起来,救助车闪烁的红灯,那原本代表着他身份的鲜艳的红色,竟成了他最为憎恨的颜色。

他,厌恶自己,厌恶自己是一个吸血鬼,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那么多年,只身一人,形单影只,他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夏筱雪的出现将他生命里最最或缺的那一部分填满了,而如今,所有的温暖,却再一次被上帝收回。

他自嘲的笑,是的,做错事情的人,该是他。

是他去靠近那些根本就不会长存的温暖,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他妄想挣脱开这一切黑暗的禁锢,渴望爱和被爱。

然后,被捧上高空,然后,被狠狠摔下。

夏筱雪死了。

苍暮不知道,一个吸血鬼竟然也会心痛,心痛到无以复加,心痛到他陷入一种梦魇的状态,那段日子他每每睁开眼睛,便会伸出手抚摸那个再也不存在的人的脸庞,眼神温柔,声音亲昵,“雪儿……”

母亲欧阳暮夏躲在门后,望着他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哭得泪如雨下。

那一场灾难,几乎毁了他。

他开始病态般地臆想出那个早已消失了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说出真相,他知道自己这样根本无法满足根本无法自救,却还是像是喝了毒药一般上了瘾,她还在身边,是的,她还在他身边。

家族里所有的人,看到他的眼神都是心疼和怜悯的,他们说,苍少病了,得了一场心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议论声被父亲苍夜听见,严厉的父亲一拳打在他脸上,“够了!那个人类已经死了!”

那一瞬间,所有绝望的表情都出现在了苍暮脸上,可他并未发狂,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是一种绝望到极点之后的麻木,表情痴傻,眼泪,却是渐渐溢出眼眶——

“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

“为什么……要打破我仅剩下的美好……”

这场梦,这场他不敢醒来的梦,终于,分崩离析。

在那之后,众人都说,苍少变了。

仿佛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之后,变得坚硬而封固。

他的眼里不再有温度,那双漆黑的眸子冰冷像是一块黑曜石,尖锐,刺伤他人,更刺伤他自己。

他开始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包括自己的父母。

很多时候,他都一个人沉默着,一个人练习异能,一个人承担责任。

他是下一任血族之王,他身上拥有被族人们捧在顶端的浓厚的纯种血液,可这些所谓的崇拜和敬仰,只让他觉得可笑。

他是吸血鬼,人类的时间对他来说,太短暂了,可他讨厌他现在的样子,永生,所谓的永生,将他禁锢在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寂寞里面,没人来解救,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

他的母亲欧阳暮夏几次去看他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训练场里,手里抓着冰凌,一道道鲜血顺着冰刃滑下来,颜色竟是带着几分凄美的妖娆。

他仿佛察觉不到疼痛,回眸看见自己母亲的那一瞬间,眸子里迅速略过一丝情绪。

欧阳暮夏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万分的心疼,“暮儿,你这是何苦……”

“无所谓了。”

当时的他是这样说的,眼里绝望得如同一般死水,“反正接下去几百年的时间都得这样过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欧阳暮夏捂着嘴巴流泪,上前将他拥在怀里,“暮儿……我的暮儿……你何时才能走出来啊……”

走不出来了,母亲。

一辈子,她死的那刻,我的灵魂也跟着死了。

——戛然而止。

苍暮睁开眼睛,从回忆里醒过来,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床边有一盏小台灯,夜里总是发着微弱的光。

台灯的款式很旧,像是从穿梭时光很久很久以前带过来的,灯光也不亮,很暗,然而正是这暗淡的光,却是最能让苍暮觉得安心的光。

像是他的世界里唯一的光。

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羁绊,可是苍暮知道,自己还没醒,还没从那个梦魇里清醒,若是真的将所有的情绪忘得一干二净,那么这盏台灯,又为何会在每个夜晚里苟延残喘地亮起,像是他苟延残喘的心脏,将他弄到重伤,弄到濒死,弄到万劫不复。

去看时间,发现是凌晨两点,苍暮深呼吸一口气,眼睛幽幽的亮起。

吸血鬼的身体会伴随着年龄的增加越来越强大,可以不用再睡觉补充能量,甚至到了一定的阶段以后,不管受了什么伤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复原,前提是被银器不刺穿心脏。

苍暮的父亲——苍夜,即是这样的血族,强大无比,站在绝对的顶峰。

现在他自己的年龄在血族里还不算很大,所以自我恢复能力自然而然没有那些力量强大的吸血鬼来的厉害,甚至说,除却异能,他现在也像是一个普通人,会流血,会受伤,也需要睡眠时间,只是……不会很轻易地死掉罢了。

死……?这个字已经变成了苍暮的奢求。

...

再次醒来,天边已经露出点点鱼肚白,苍暮睁开眼睛,有零零星星的光线进入眼帘,他伸手,熟练地旋转台灯的按钮,将台灯拧灭。

这个时候,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苍暮刚说了完请进,心说还很早啊这么一大早谁过来串着门玩儿,却见奕阡移开门,跟阵风似的卷进来了。

我擦,昨儿喝的那碗中药是馋了金坷垃吧?现在活蹦乱跳成这样。

苍暮见她那副样子,将被子往自己身上扯了点,做完又觉得好笑,自己怕什么,还怕被这个瘦了吧唧的小子占便宜?

“北冥宫川……北冥宫川……”奕阡冲到他床边,喊着北冥宫川的名字,苍暮摸摸她脑门儿,“嗯?没烧啊?奕阡,这是几?”

伸出俩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二!”奕阡猛地一拍苍暮的手背,苍暮吃痛将手收回去,一边揉着手背一边道,“没傻啊,怎么就把我看成北冥宫川了呢?”

“谁叫你北冥宫川了啊!”奕阡对苍暮的理解能力持怀疑态度。

“刚你不自己跟我喊来着吗!”苍暮吼回去。

“我下边还有话呢!让你伸出俩手指来给打断了!怪我?!”

奕阡也吼,苍暮见惯了她顺从蔫吧的样子,很少看见她这副“精神抖擞”的状态,还愣了愣,哎呦卧槽,一碗中药喝了连豹子胆儿都有了。

“……准奏!”想了想还是将到嘴边的话换成了这俩字,奕阡先是默了默,随后装模作样拱了拱手道,“禀皇上,臣以为,北冥宫川那厮,心机城府极深,臣日后不想与他再有往来,望殿下出力相助。”

苍暮挑眉,心机城府极深?论心机,你奕阡若是屈第二,谁人敢当第一?

“说人话。”苍暮又是把话憋回去,一边想着自己倒是最近跟奕阡越来越像了,真话都往肚子里咽。

“……不你让我准奏的吗!”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平日里没见你这么听话!”

“我平时还不够听话吗!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追狗我不撵鸡!”

“那好啊,现在给我去抓只鸡来!”

“苍暮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啊!”

“你不是说自己听话吗!”

“你就喜欢在这点上跟我抬杠!我和你说的正事你都不闻不问!”

“怎么样!你这么**来打我啊!”

奕阡撑起手臂翻身**,伸出手指就在苍暮脑门上“蹦”了一下,“你看我敢不敢!”

苍暮望着奕阡的动作,倏地就笑了。

原本抑郁了一个晚上的心情,在她的取逗之下,渐渐有些开明起来。

苍暮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拉着她压在自己身上,两人气息交错间,她望见他的眼里满是笑意,“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让我在北冥宫川面前保你?”

“我昨天晚上没让他弄死……”

奕阡说着话的时候,脸上还一副心有余悸惊魂未定的表情,看得苍暮浑身一个机灵,“你们这是做什么了?”

“谁知道他脑袋里想的什么。”

奕阡愤愤地隔着被子一拳捶了下去,作为泄愤,谁知苍暮猛地一个弓身,捂住裆部,“你丫找死!”

奕阡的脸腾地红了,“抱歉抱歉,下次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

“……没,不敢了。”

“……”苍暮一边神色纠结地看着她,一边道,“继续说。”

“他在试探我。”

奕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缕寒光,苍暮凝着她,倏地笑了,“北冥宫川在试探你?”

“是的,估计他在怀疑我的身份。”

没错,北冥宫川的确在怀疑她的身份,那么她就将计就计,故意光明正大地把这一怀疑告诉给苍暮,苍暮大概也不会想到,她一边说着被人怀疑,事实上身份确实有蹊跷吧?

“怀疑身份……?”

苍暮将她的脸拉近了,奕阡几乎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胸口,“或许是呢?他对外人一向抱有警觉性,奕阡,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奕阡心中警铃大作!

她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脸蹭到了苍暮的嘴唇,急促的呼吸声缠绕在两人之间,奕阡的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惊慌,“我……”

将她所有的慌张尽收眼底,苍暮眯着眼睛,声音沙哑,“你什么?告诉我?”

“我是神之一族的下一任继承者!”

手足无措间,奕阡只得搬出神之一族的身份来镇压身下的男人,果不其然见到苍暮的眼神猛地一深,接着他的低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早就听说神之一族的继承者们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其中最为资格的那个少年相貌惊人天资卓越却又心机极深,说的,可是你?”

那眼里的嘲讽毫不保留地射向奕阡,她如芒在背,整个人僵硬。

“既是神之一族,又为何来到我们学院?”

是啊,神之一族向来不屑与他们这类怪物为伍,他们总是高昂着脑袋,自诩乃天神之子,姿态高高在上,这是被上帝宠幸的一族,和他们不同。他们要步步算计,要提防别的家族的野心,要踌躇如何在这片异世界大陆上生存,而神之一族永远不用担心这些,上帝太过偏爱,将所有幸运都送给了他们。

他们的力量强大,他们生存的环境优越,他们的身份……更是高出他们太多。

异世界,有太多的怪物,南边谜林盘桓着狼人族,西方月下居住着血族,东面丛林乃是精灵族代代生存之地,向北则是魔法师传承的源头,中央更是居住着各种小部落,矮人,魔怪,除却还有一个未知的家族外,最得天独厚的,便是那隐藏在深不可见的天上天里的,神之一族。

苍暮的眼里有红芒渐渐亮起,奕阡倒抽冷气,“我……”

“果然……是带着目的来到玛蒂的吧?”

说话间,杀气迎面扑来!

奕阡猛地从床上挣脱开苍暮的禁锢,身体向后躲开苍暮突然间发动的进攻!

谁知当她正要警觉地思考对策的时候,苍暮却是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笑容玩味,从床边走了下来。奕阡的视线从上往下看他,结实的手臂,细长的手指,精致的锁骨,瘦削却并不单薄的胸膛,隐隐透着腹肌纹路的小腹,还有下面两条大长腿,全身皮肤紧致细腻,这一切都让奕阡觉得……莫名地养眼。

啧啧,真是一具美好的**。

奕阡从不掩饰自己对美的追求,就那么站在床边,大刺刺地看着他,毫不回避。

对嘛,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态度,要是跟那小女生一样捂着眼睛红着脸跑出去,一边嘴里还带着几声尖叫,那情形……卧槽这他妈又不是拍狗血偶像剧!

奕阡的眼神挺潇洒无惧,苍暮的身材让她相当满意,没有那种夸张的腹肌,没有布满肌肉的胸膛,嗯,线条挺美,起码在她见过的几个男人里面,这身材算是挺合她眼的,再配上他那张脸,给你打个9分吧,不错不错。

“……”苍暮看她的眼神貌似还带着点在超市货架上挑东西的表情在里面,撇过眼去,从一边的沙发旁拿起衬衫。

随手扬起的衬衫擦过奕阡的脸,他就套了两个袖子进去,没有扣纽扣,转身走向一边的小茶几,用电热水壶给自己烧了水,接着走进洗手间。

苍暮在里面刷牙,奕阡竖在门口往里面瞟他。

“……”苍暮刷牙的动作一顿,“你没刷牙?”

奕阡有些尴尬,“那什么……四点不到就从北冥殿跑出来了,所以没来得及……”

苍暮打了个指响,原本安安静静地放在一边的脸盆飞起来,落在了设计精良的洗手台的另一边,奕阡愣了愣,这是?

苍暮跟着又打了一个指向,一条毛巾慢悠悠的落在了脸盆里。

“……额……”

“你先洗脸。”苍暮看她愣怔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一边含着牙刷一边道,“一会我刷完牙了你在刷牙,错开来做。”

奕阡走进去拿着脸盆接水,一边装作表情嫌弃地说道,“离我远点,牙膏沫子喷的我一脸。”

“呲——”苍暮呲了呲他那口大白牙,包括吸血鬼特有的惹人注目的獠牙,奕阡觉得脖子一凉,上次做噩梦梦见被他吸血,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后怕,她全身毛孔收了收,跟着拍了个马屁,“牙口不错小伙子。”

苍暮没说话,默默转头漱了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低着头,水珠滑到他下巴上,摇摇晃晃地摔了下来。

奕阡拿着毛巾擦着脸站在一边,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了?”

不会是要吐吧?

“……”苍暮发觉自己对这个新生真是越来越无语了,他抬了抬下巴,“洗你的。”

奕阡洗完,苍暮将牙刷杯子递过去,另一只手将毛巾拿了过来,直接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在上面洗,奕阡挤了牙膏把牙刷往嘴巴里塞,望着眼前镜子里动作和谐的两人,奕阡一顿,唉,这是怎么了,有一种flag要立起来的感觉……

果然,这么想着没多久,两人眼前的镜子倏地碎裂!

苍暮几乎是在同时将奕阡拦至身后,密密麻麻细碎的玻璃渣刺进他的后背,苍暮闷哼一声,咬牙承受,原以为结束了,下一秒,碎掉玻璃后露出的那一整面墙都开始出现了裂缝!

奕阡一口牙膏沫子喷了出来,操什么节奏!

苍暮的眼睛猛地亮起来,寒气释放出来那一刻,手中一团白烟凝成了一面巨大透明的冰墙,在冰墙形成的那一刻,有无数的土块碎石朝着他们两人击来!

苍暮挥手一挡,冰墙和石块撞击发出剧烈的声响,奕阡整个人都吓得愣住了,导演要不要一大早就开挂啊!

“啧。”那位控制着冰墙的少年冷笑了一声,“是寂秋。”

“寂寂寂寂秋……?!”那个单纯无害的正太!?

“他的杀伤力可不比未溪诀那个暴脾气低啊……”

低沉的声音从苍暮的嘴里溢出,他在笑,还带着点隐隐的期待,“正好,好久没打一架了……”

雅蠛蝶——!!奕阡冲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咕噜咕噜漱干净了嘴里的泡沫,苍暮望着她的动作,简直要咆哮,大哥!我这儿都快打起来了你还顾着刷牙!

奕阡随后躲到了苍暮的身后,苍暮看着她抓着自己的衬衫一角,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一只小白兔,心情总算好了点,“往后边靠一靠,小心点,要开打了。”

“等等一下我还是不敢相信……”奕阡从一边露出了个脑袋来,这个时候,那堵墙承受不了裂缝的侵蚀,轰的一声坍塌!

奕阡的视线一下子紧张起来!

烟雾朦胧中,有人从那堵坍塌的墙中央走出来,奕阡抬头看向他,心头一颤!

寂秋站在那里,嘴角的笑意不再似往常一般温顺可爱,带着满满的都是恶意,一双眼睛染上浓重的杀气,此时此刻的他竟有些妖孽,分不清楚男女,他在笑,笑得狂狷,“苍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泠。”奕阡听见苍暮是这么说的。

“嗯?”奕阡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叫他什么?”

“泠,三水令。”说着话的同时,苍暮的视线依旧死死锁在寂秋的身上。

“他……他不是寂秋……”

“寂秋只是他正常的时候的那个人格,现在这个,是泠。”说完的同时,手中的冰凌朝着泠狠狠刺去!

泠上前聚拢起土块,随后手指轻轻一弹,石块炸裂开来全部射向站在冰墙后的苍暮和奕阡!

奕阡望着那些射过来的碎石,瞳孔在瞬间紧缩!

寂秋的表情从未有过的邪气,他似乎是玩味地一笑,看着被石块包围的两人,手指收紧间,越来越多的泥土堆在了奕阡和苍暮的身边!

苍暮抬头笑了两声,道了句“有点意思”就召唤异能,猛地爆开来的寒气一下子冲散了所有的碎块,气场震得整栋房子都在颤抖!

奕阡望着苍暮猩红的双目,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才开始认真!

原本是血红的眼睛里,渐渐出现了一道竖着的瞳孔!

暗红色的竖瞳,那是真正野兽才拥有的眸子!

苍暮亢奋得全身都在发抖,他的笑意甚至带着点癫狂,手一挥,脚下的地板剧烈震颤,紧跟着,几乎是在一瞬间,整座房子里所有的角落都被凝结上了冰块!

“有意思……有意思……”

苍暮在笑,笑声低哑,宛若死神的低咒,令人不寒而栗。

无数漂浮在空中冒着寒气的尖锐冰凌在他的控制下,手指转动间,所有的尖端都直直指向了那个挑战者,泠!

“寂秋!”奕阡站在一边,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若是贸然出手,会暴露自己身份,若是不出手,寂秋怕是……敌不过苍暮啊。

怎么办,这个时候,应该是去找帮手吗?

奕阡的大脑一片混乱,对,还有未溪诀!这个暴脾气的未溪诀看起来等级不低的样子,或许可以制止这一场快要陷入疯狂的战斗!

只是在这个时候,熟悉的电流撞击声窜入耳朵,奕阡转头看去,对面的未溪诀穿着睡衣,发丝凌乱,手里兹拉兹拉地跳动着电火花,表情阴沉,“你们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蛋,吵醒了老子睡觉知道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暗紫色的电流击向那两个闹事者,苍暮和泠皆是身形一闪险险躲开,未溪诀粗喘着气,“知道躲?虚毛线?!”

“想打架是不是?好啊!奉陪!”

奕阡就差没喊出声了,我靠不要啊大哥连你都要跟着搀和进去吗!

那就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但是未溪诀没等到奕阡开口阻拦,手里聚集起来的那一团巨大的电流团就朝着泠狠狠射去!

泠眉心一跳,聚拢所有的土块来挡,下一秒,脸边却是有冰冷的利器擦过!

那是一截锋利的冰芒!

未溪诀加大了力道,雷电震得整座房子又开始摇晃,奕阡觉得房子快被毁掉了,她惊恐地看着那三个陷入战斗状态的所谓皇族殿下,脚步不稳倒退几步,手足无措。

若是梵在就好了,梵可以入侵他们的思维意识,消除他们的战斗念头,只是现在撇开梵在学院特供病房里休息不说,就算他现在在皇族馆,之前也因为动用异能受了内伤,怕是难以阻挡眼前这群男生……

难道只有自己出手了吗……

奕阡咬牙,闭上眼睛,下一刻,整个房间内的气息波动都变了!

风声飒飒作响间,有人从那个窗口跳了进来!

火红色的头发,狭长的双眼,那是先前让奕阡避之不及的北冥宫川!

“啧啧啧,一个个都玩得这么大发,若不是我受到了大地的震动赶过来看看事情,你们不知道要发展成什么样。”

指尖把玩着一团火焰,仿佛那滚烫的温度烧不伤他一般,北冥宫川靠近了奕阡,“你就没所作为?”

奕阡正想说我倒是想露一手呢,结果你装逼似的从窗户那儿跳进来了。

北冥宫川却又是笑,捏住了奕阡的下巴。

这是奕阡第二次被他捏下巴。

这帮殿下们真是爱好一个比一个奇怪,有摸脑狂魔的,现在又出来一个捏下巴狂魔。

大哥,我这纯天然的下巴,没有整容过,您也捏不出啥塑胶来,就不能放了我去管管那边的正事吗!没见着人家都打起来了吗!

蓝紫色的电流,土黄色的石块,白霜色的冰刃,异能的光在她眼前不断地闪耀,惊心动魄,像是在看一场电影一般紧张得不能自已。

这万一要是被伤及了,后果可不是先前那一碗中药可以承担的。

只是眼前这个火红色头发的男人并未打算出手,就这么一直捏着奕阡的下巴,眼神深邃,“我终于明白苍暮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有兴趣了……”

在奕阡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眼前那张脸忽然间一下子接近,跟着有冰凉的唇贴在了自己的唇瓣上!

奕阡脑袋里就跟被雷劈了一样,轰的一声炸响!

妈妈的吻这个男人居然敢吃我豆腐!

手指刺破掌心,呼啸的风带着奔腾的怒意卷向北冥宫川!

北冥宫川觉得身后有杀气袭来,他迅速抱着奕阡闪身躲开,原本站着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一把冒着冷烟的冰刀!

苍暮眼带杀意,“北冥宫川,我说过他是我的人,你简直找死——!!”

“玩具被抢了吃醋了?”北冥宫川笑着更加用力搂住奕阡,“不过是一个男人,你吃醋了?”

苍暮没说话,眼里的杀气却是更甚一分,连未溪诀和泠都停下了动作,看着战火渐渐地将北冥宫川也牵连了进来。

奕阡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收缩,这个北冥宫川,难道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女生的身份?!

果然,那次让他治疗的时候自己就暴露了!

想要使劲挣脱开北冥宫川的怀抱,却被他死死锁住,他在她耳边低叹,像是要激怒苍暮,“初吻?”

奕阡出人意料地迅速回答,“不是。”

“……”北冥宫川的表情有点呆愣。

奕阡继续会心一击,“我以前谈过恋爱,真的,不骗你,初吻有啥好在意的,长那么大了初吻还在倒是稀奇呢。”

北冥宫川的脸开始扭曲,“你知不知道我有洁癖?”

奕阡笑着反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有洁癖?”

言下之意,她还嫌他脏。

北冥宫川愤怒地将她摔了出去,奕阡却是矫健地翻身,稳稳落在了苍暮的身边。

果然比起这个升了级的亲吻狂魔起来,还是被摸脑袋比较能让自己接受一点。

奕阡很明智地选择了和苍暮一条战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要看看谁技高一筹!

不就是一个吻,姐姐我亲过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男人你也不是第一个,要是被恶心到了就赶紧滚,我还嫌弃你呢!

奕阡在脑袋里默默的给北冥宫川打了个叉,此人,拉黑名单!

对面北冥宫川一脸厌弃的表情,长发飘扬,手里的火焰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怒火,猛地扩大上窜,奕阡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却没料想下一秒,腰身被人搂住。

苍暮笑得不羁,“虽然你这个新生一直以来都是个闷包子,但是脑袋还是很活络的嘛!”

奕阡不解地看着他。

“选择我就对了,我护你无恙!”

我护你无恙!

这句话,简简单单五个字,在奕阡以后的岁月里烙下了烙印,很久很久以后奕阡会笑着回忆起这段情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眼神却很疼,“当时大概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了他吧。”

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所有的信任都上交给了身边的男人。

奕阡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被感动的时候。

关于类似这样的话,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起,他说,阡阡,在我身边,你不会出事,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然后,作为保护她的代价,他死了。

大片大片的暗红色在他胸口绽放,像是一朵艳丽的彼岸花,流动着鲜血的颜色。

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被抽离了的空气,奕阡的瞳孔无限放大涣散到极致,她呆愣着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昔日爱人。

那一刹那间的画面,成了奕阡午夜梦回间被惊醒无数次的梦魇。

过去是一簇扎得奕阡遍体鳞伤的荆棘,它每分每秒都在收紧带刺的藤蔓,那些毒刺扎进心脏,疼痛蔓延肺腑,扩至胸腔,奕阡觉得,总有一天,她会被这些晦涩的过往彻底侵蚀掉。

被吞没,被击碎。

一路走来所有的防备,实则脆弱得满满都是漏洞,她的弱点太多了,随处可见,而来人却毫无怜悯之心,笑着将刀推进她的软肋。

她动弹不得,反抗不得,只能承受,只能一遍遍重复绝望。

她觉得她也病了,她总是会把别人当成他。

她把苍暮当成了他,因为那句无比相似的话语,让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黑暗过往再一次升腾而起,熟悉的疼痛感来袭,这一次,竟带着毁灭般的快感。

是你吗,是你吗,是你重新回来找我了吗……?

苍暮似乎是察觉到了奕阡看向自己的火热的眼神,下意识抬起眼睛和她对视,视线交错间,他竟是直直望到了奕阡眼里的触动。

她在挣扎。

更加用力搂紧了奕阡的腰身,苍暮低沉的声音在奕阡的耳畔,听起来竟是说不出的性感,“奕阡,要爱上我了?”

“……”奕阡猛地回神,能本反击,“死基佬不要脸!”

“……”苍暮抿了抿唇,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莫名的竟觉得有些可爱。

手里的冰凌在他的控制之下,飞到空中,苍暮笑着将视线转向眼前的北冥宫川,依旧是在笑,可是眼睛里却猛地多出无数的杀意!

“啧啧。”北冥宫川在对面冷笑几声,“小苍,你为了这个新生,能做到什么地步?”

苍暮表情似乎是有这片刻的愣怔,但是很快那些情绪被他完好无损地收拾起来,他依旧是笑,笑意不羁,“我的底线,你永远都不知道在哪里,北冥宫川。”

一句话,狂妄的霸气惊天而起!

“哦?你的底线,我碰不得,她奕阡就能碰得?”

北冥宫川将手中的火焰往空中一挥,滚烫的热浪来袭,苍暮周遭的寒意猛地迸裂,一冷一热两股异能气息互相碰撞摩擦,奕阡咬着牙,死死攥着苍暮的衣角。

他说过,他会护她无恙……

可是……若是这一次的后果,也像那一次一般,那她,要如何去承受这接下来的剧痛?

奕阡心头一颤,她竟是在担心苍暮的安危!

脸色惨白,风吹起她的头发,发丝飞舞间,她感受到了苍暮身体传递过来的温度。

不像他的异能一般冰冷透彻的寒意,而是真真切切有着体温的,微弱的热度。

奕阡的眼神有些虚无缥缈,吸血鬼,也是会有体温的吗……?

为什么,会让她觉得,像是“他”在身边。

“他”明明已经死了。

可是……这些话,这些背影,这些举动,都和你太相似了,我真的……忍不住把他当成你……我不敢去看真切,我怕清醒后发现苍暮其实根本不是你,相似的,只是我所以为的。

萧,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想你想的快要疯掉了……

...

苍暮在战斗。

冰与火在半亮的清晨时分划出耀眼的光,冒着寒气的冰刃与滚烫的火球相撞,发出呲呲的声响,气场震得房子在颤抖,奕阡站在那里,抬头看向那个战阵中对应得从容不迫的少年。

他有着一双太美丽的眼睛,鲜红,妖艳。

双眸中那张扬而又诡谲的立瞳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可是奕阡是知道的,这双眼睛曾经可以滚烫到将她的灵魂灼伤。

她……好像被苍暮感动了。

奕阡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或许在经历了太多了以后,反而更直接地面对才能让自己好过。

每一次相遇的结局都是为了分离,所以她洞穿了一切的因果,封锁自我。

但是,现如今,那些锁链仿佛在被一点点震碎,关闭起来的那些真实的自我,在一股强大力量的拉扯一下,一点点一点点从裂缝里压抑着溢出来。

触动到她灵魂深处的,是苍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自己一开始是有察觉到的,自己的气场被他影响了。

但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的感情,竟是已经强烈到了可以毫不犹豫相信他的地步?

奕阡猛地记起来,当时在北冥殿的时候也是这样,苍暮点头了,她才肯相信那碗中药是安全的,那个时候的反应就像是身体的本能,而现如今回想起来,这些本能,竟是让她没由来的开始惊慌。

她隐约察觉到,或许在自己心里,对苍暮的感觉已经开始渐渐发酵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是他?

最开始打碎自己所有尊严的,不就是他吗?

奕阡勾出自嘲的苦笑,她明白的,是的,她明白的,她知道那种感觉。

她不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女孩子,天然而又无害,换句话说,事实上,她太脏了。

她的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液,她的肩膀上承担着肮脏的宿命,她的所有幸运都被毒害,所有幸福都被扼杀,她,本身便是一个罪孽。

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感情?

即便是现在发觉到了对苍暮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又能如何?

奕阡自己问自己,奕阡,你又能如何?

你和他?

呵,别自取其辱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收回吧。

所有不该动的心思,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全部都收回吧。

即使伸出双手也未必能换到拥抱,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抱紧什么。

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他?他是帝少,是将来血族的继承者,而你,不过是一个卑微而又渺小的罪人。

趁着这一切还未开始,奕阡,就不要再有开始的念头了。

别给自己希望,因为得到的,终究只会是更疼的绝望。

奕阡感觉到有苦意在胸腔里蔓延,胸口传来窒息般的疼痛感让她眯起了眼睛。

对,不如更深刻一点,让自己吃更多的教训,将这些所有的痛苦都牢牢记在心里。

在下一次动心的时候就拿来捆绑住自己,若是再一次不安分,换来的也会是这样的折磨。

苍暮太优秀了,奕阡实际上是个女孩子,就算是再强大的女孩子,和苍暮长时间接触,也会被影响,何况是……被触动到了灵魂的她。

奕阡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苍暮和萧太像了。

所以她才会被感动。

萧死了,所以那些无处发泄无路可退的感情,才会转移到苍暮身上,才会让自己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她知道自己对苍暮有了不能有的感情,所以到此结束吧。

苍暮,让我远离你,让我不再受你的影响。

怕只怕,到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拔刀相向。

是啊,她和吸血鬼,只能活一个。

这边的奕阡人海交战,那边的未溪诀却也突然间喊起来。

“奕阡!小心——!!”

奕阡转过头的时候,是寂秋,不对,是泠狂笑着扑过来的身影,只见他神情一震,似乎是扭曲到极致,奕阡闭上眼睛,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攻击继续。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泠却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发了狂一般抽搐,嘴里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咒骂声,眼神凶狠到了极点,奕阡脸色惨白地后退,就连苍暮和北冥宫川都停了下来,闪身飞回奕阡身边,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手臂。

奕阡猛地回过身,倒抽一口冷气,看着眼前那个不断抽搐痉挛的男生,她捂住嘴巴,“寂秋这是怎么了?”

“是泠……”苍暮沉吟半刻,声音低沉道,“是泠在和寂秋作斗争。”

奕阡从未想过,那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寂秋,另一面居然是凶狠扭曲的泠,这两个人格一正一反截然不同,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寂秋……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不能是这样?”苍暮挑眉邪笑,“每个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寂秋的秘密或许就是这个。”

“害怕了?真相这么残忍。”

“没有……”奕阡望着眼前的泠,声音颤抖,“只是觉得好心疼,好心疼寂秋……”

“他刚刚一定是不想让泠伤害我吧,你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啊,该是多痛苦……”

苍暮皱起眉毛,伸出手下意识想去揉奕阡的脑袋的时候,却被她稍稍一偏脑袋躲开。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一瞬间,他好像察觉到,她在抗拒他。

战争的结束是以一场带着点搞笑的戏份的方式,泠果然如大家所料,最终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北冥宫川不情不愿地带着他去恢复,皇族馆里很快就剩下了未溪诀,苍暮还有奕阡三个人。

房子被损坏得极其严重,在寂秋醒来之前,大概都只能维持这个像是经历过世界大战的面貌。

奕阡微微叹了口气,就走向对面自己的房间。

“你去哪?”没走几步,手腕被人一下子拽住,奕阡没有回头,那个声音太熟悉,熟悉到光是听声音就能知道是谁。

可她故意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上下挥舞了一下,想要挣脱开苍暮的掌控。

苍暮抿了抿唇,脸有些拉下来。

“你怎么了?”好像在生我的气?

未溪诀也察觉出了两人之前这个奇怪的气场,他望了望奕阡,又望了望苍暮,愣是没想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只好站在那里,一脸呆愣地看着他们。

“走吧,溪诀。”奕阡甩开了苍暮的手指,十分亲昵地喊了声未溪诀的名字,未溪诀被她的声音苏到,浑身上下一个哆嗦,但脚步还是跟了上去,“怎么了?”

“奕阡!”

身后,有人在喊她,声音里还包含着浓重的焦虑和疑惑。

可是奕阡连头都没有回,甚至脚步都没有停顿。

她对自己说,是啊,就这样吧,不要回头,绝不回头。

否则的话,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苍暮不知道奕阡为什么突然间就翻脸了,真是奇怪,他能有什么好翻脸的?该生气的不是自己吗!无缘无故给自己甩脸的是他奕阡!

视线死死锁着奕阡和未溪诀并排走出去的背影,苍暮的瞳孔无意识地紧缩几圈。

===============分割线================

未溪诀帮寂秋请了病假,并且在离开皇族馆后给皇族馆设下了结界,这么以来外人就看不出来皇族馆现在残损的样子,确认无误后,他和奕阡带着书本走向了教室。

“啊啊啊!快看!是奕阡!”

“奕阡王子好帅啊啊啊啊啊我又要被苏死了啊啊啊啊!”

“奕阡奕阡奕阡!未溪诀未溪诀未溪诀未溪诀!”

“未溪诀和奕阡并排走显得好有feel呦!我要爱上这对cp了啦!”

“卫衣党们快点消停吧!翻译才是真爱好吗!”

“呵呵哒你们翻译党又厉害死了?我们牧医党都还没说什么好吗?”

“牧医党也真好意思说出口,前面那些cp拉郎配的也是够脸大的,记忆党高举旗帜!记忆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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