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歌行 第103章 张家往事

原来这事从根上倒，还得从张禄他爹张福身上说起。

张家原本在这城中，也算得上比上不足比上有余的大户人家，结果传到张福父亲那一代，家中遭了劫难，从此便家道中落，带到张福这一代，家中更是坐吃山空，可谓家中没有隔夜粮，当时正逢天下有变，张福一咬牙便投了军，这才养活了一家人。

当年张家未落魄时，曾给张福定了个娃娃，待张福长大成人后，从家中得到消息，便趁着军中轮转的时机，前往娶亲。

还别说，姑娘家也是守信之辈，并未因张家家道中落而反悔，依照婚约，给了小两口完婚，转年就有了这个张禄，一家人虽然过的有些清苦，但也是和和美美。

可天有不测风云，大唐联合天下九国，共同伐辽，这吴国也派人领军前往赴约，其中就有这张福所在军队。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哪怕实力通天背景强大之流，也难免阵前亡，何况张福这么个会点武艺不多的普通士卒。

临去之时，为了照顾家里，张福将自己的妻儿老母，都托付给了世交好友黄万程，这才安心赶赴前线。

这黄万程也的确够意思，对这一家人照顾的是无微不至，要是一切这么发展下去，堪称一份托妻献子的交情。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半年后消息传来，九国联军大败，大唐皇帝和大将军都战死了，何况普通士兵？

当时张福他娘便没受的了丧子之痛，没两日也去了，转眼间这一家子就剩下了王氏和嗷嗷待哺的婴儿，这家不就散了么？

幸好有黄万程照料，这才把那段昏暗的日子给过去。

有句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这黄万程一个鳏夫天天往小寡妇家跑，难免就起了风言风语，这话就传到了王氏娘家的耳中

本来张福去后，他们是打算将人接回来的，可是王氏不同意，也就只能时常接济一二，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王家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那能受的了么，当即便要强拉这王氏回娘家。

而王氏因为娘家后宅的事，十分抗拒回去，两帮人正拉扯的时候，黄万程到了，一番了解之后，当即便决定要把王氏娶回家。

这之后几家人怎么沟通的，二狗子没有细讲，或者说他可能也不知道，反正最后，王氏改嫁给了黄万程做续弦，成了黄夫人。

可就在这俩人成就好事没到俩月，被传已经死了的张福，竟然硬生生的从北国逃了回来，这下可热闹了，一回来发现老娘没了，媳妇给人跑了，那还受得了，当下提着刀就跑到了黄府要人，一顿大闹。

后来这事惊动了当时的郡守大人，亲自过问之下，给两家来了个了结。

孩子也就是张禄，由张福带回去抚养，而王氏已然成为了黄家妇，事实已成，不便再次改嫁，命黄家给予一定的银两补偿。

可以说郡守给的判决可谓十分公正，张福眼见如此，也只能狠狠的同意了，经此一闹，张黄二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往昔的交情，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毕竟黄万程也有话说，人家完全是为了照顾孤儿寡母才如此，否则以黄家的地位，怎么会娶一个寡妇？

结果这事俩男的咬着牙憋着气，算是在郡守大人调节下，算是表面上过去了，可王氏那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成为这样的女子，每日以泪洗面最后干脆一根麻绳挂房梁，寻了短见。

这一下黄万程痛心之下也恨上张福了，心道你怎么不死战场上，你要是死了哪有这么多的事？

后来张福多方打点，从常备军转成了城防军，担了个城门官，而黄万程依仗家中势力，努力钻营之下，十几年间已经成为了这豫章郡丞，若非因为郡丞并不主官武备，那张福早就被 收拾的啥也不像了，就是如此，张福的日子也不好过。

多年来憋气又窝火，不光心里有些扭曲，连身子骨也不行了，这才通过运作，把自家孩子给塞进守门队伍里，以期自己走后，张禄能有个吃饭的营生。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上次因为林瑜的事，被黄郡丞找到机会当着那么多人面，给张福一顿臭骂，等回了家没两日，张福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张福出殡那天还正碰上黄郡城巡城，看着威风凛凛仕途正旺的黄郡丞，又看看躺在棺材里的自家老爹，二狗子心中被灌输多年的仇恨种子再也压制不住了，没过两天找了机会便欲要刺杀黄万程。

可黄万程身边有不少军卒保护，实在没找到好机会，也就在这时候，二狗子看见了黄公子，也就是黄万程先妻给他生下的独子。

“你害死我爹我娘，此时杀不了你，就先拿你儿子抵命”

这么想，他也是这么做的，找了机会，上去就是几刀，黄公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就横尸当场。

杀了人知道自己惹了大祸的张禄，掉头就逃，等他赶到城门的时，城门那早已得了命令，四门紧闭，他还真出不去。

就这样他就在城里逃开了，数次险死还生，幸赖如今的豫章城中高手都去了南康城，留下的都是些混日子的，这才侥幸得脱。

终于前日拼命逃出了追捕，可也是深受重伤，见这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宅院便跳了进来暂避，可没想到伤势发作，刚翻进来便昏死过去，要不是碰巧林瑜把这宅子买了，在过个一两天，焉有他的命在。

听了张禄的讲述，林瑜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两家人从原本的世交到互为仇敌，到底谁的错呢？

张福？黄万程？王氏？

叹息一声，道

“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