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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第3607章槐影权弈定乾坤

作者:马月猴年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4-22 20:46:47 来源:平板电子书

甲鱼的上策,终究也没憋着什么好屁。

甚至斐潜觉得,甲鱼之前所有的献策,都是为了最后的所谓『上策』做铺垫的。

当然,大多数谋臣所说的『上策』都是极其理想的模式,贾诩这一次也不例外。

斐潜在贾诩走了之后,单独坐了很长时间,

这也是斐潜的习惯。

贾诩大体上算是自己人,阵营内部的,但是并不代表阵营内部的自己人就不会给斐潜挖坑。

斐潜静静地坐着,将之前和贾诩谈话的内容,以及提及相关的问题,又重新思考了一遍,然后忽然想到了贾诩提出的那个问题……

汉人羌人之间的问题。

贾诩仅仅只是说汉人羌人么?

接下来的山东中原地区,还会有更多的汉人羌人,也会有更多的冲突。

有冲突,就有案件,有案件,就有原告,被告。

百姓都是希望事情能够简单化一些,比如简单的受害者,加害者。

然后加害者就是穷凶极恶,被害者就是完美无瑕,但是实际上在大多数时候,双方都不是纯洁无暇的无过错的,都在无辜的表面下还有另外一副嘴脸?

贾诩提及的事件,羌汉之间的冲突。

羌人有羌人的习俗,汉人有汉人的律法。

一般来说没事,但是真要闹起来的时候,要依靠什么来确定对错?

必然就是律法。

因为习俗这种东西,无法『约定俗成』,就像是潜规则,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可法律这种东西,向来就是整个社会的底线。

比如刘邦的约法三章,就只有『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那么,骗人呢?

这就不好限定了,而且对于大汉的律法来说,有时候连这种最基础的底线,都可以凭借断案的人可以随意改动。

最喜欢改动律法的,自然就是皇帝。

金口玉言,口出天宪。

可是享受到这种随意改动律法的便利的,却并不只有皇帝……

贾诩之前提及的那个羌汉之间冲突的问题。

巡检到了案发现场,肯定是第一时间先抓羌人。

因为巡检心中已经锚定了是羌人的问题。

羌人打人了,这一点毫无疑问,但至于为什么打,那就是另外一个案件了。

先把汉人得寸进尺的行为抛在一边,单论羌人打人这一点,从形而上的角度来说,倒也可以说得通,然后就这么定案了。

巡检算是最基础的审理,然后县令复核。

都判决羌人有错。

但是对于汉人有没有错,避之不谈。

羌人头领找到了贾诩,说是汉人有错,然后贾诩才重新翻阅案件,觉得有意思,上报给了斐潜。

其实从整个的流程来看,虽然巡检之处未免有些处理草率,但是也能理解,毕竟巡检手头上的事情是最多的,时间紧,任务重,基层工作不好搞。

吃空饷人人要,真干活人人推。

如果说当时双方的羌人汉人,能自报家门表示认识谁谁,家里有谁谁,那么巡检多少还会注意一点。

结果双方都没说,那么自然就是简化流程,执行简略版本。

到了县令之处,县令还特意拖延了一段时间,按照潜规则,就是给双方一点时间各找各妈,结果羌人的头领没能领会到意思,等到了后面才找到的贾诩。

贾诩原本也不想管,可是一琢磨,不对啊……

现在要打仗啊!

前线还有那么多的羌人骑兵啊!

怎么办?

贾诩就来找斐潜了,似乎是顺带的,很自然的,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斐潜。

斐潜说改判,那就改判,说各打五十大板,那就各打五十大板,说是全归某一方有罪,那就全归某一方有罪。

老甲鱼是滑溜得很,一点因果都不想要沾。

斐潜让甲鱼将这个案例送到参律院。

现在想了想,似乎有些还不够……

或者说,有些不妥。

甲鱼这家伙,特意提出来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斐潜也能猜测出参律院大概会怎么做。

首先肯定会维持原判。

因为这是维护斐潜麾下,包括巡检县令在内的整个律令架构尊严的问题。

这倒不是说斐潜,或是参律院,因为是汉人机构,就在特意维护那几个头脑发昏,利令智昏的汉人。

当然,在某个角度上来说,这个判决的结果,确实是会让那几个汉人觉得是斐潜,以及斐潜麾下的律法机构是在给他们撑腰……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

至于打人的那些羌人么,依旧该罚款罚款,该劳役劳役,一点都不会少。

谁叫这些羌人大脑管不住肢体?

这同样的,也不代表斐潜就完全判定羌人就是彻头彻尾的罪人。

而是在这一件事情上,羌人必须要学会如何用汉人的律法来保护自己,而不是采用羌人的习俗来强调无辜。

羌人以为自己用蛮力就可以解决问题,那么现在也就必然会遭受到蛮力的解决。

参律院是不会支持改判羌人无罪的,更不会让羌人觉得闹起来,就可以更改判决,否则的话……

毕竟其他的大规模冲突比较难见,但是平常时间相互摩擦,打架斗殴的事情可不要太多,如果谁闹谁就有理的话,谁闹腾的大就改判谁赢的话,还要巡检大理寺干什么?

方法很重要。

其次么,斐潜感觉自己好像又被甲鱼摆了一道……

斐潜不由得喟叹了一声。

如果在早些年,若是甲鱼这样来试探,斐潜即便是表面上不表示,但是心中也会不痛快。

可是现在却觉得很平常,甚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或许这就是问题。

现在的斐潜,已经习惯更全面,也更高角度的去看待问题了。

对于个体,个人,抑或是某个群体,斐潜已经不会特别的看重,以及有什么特别的倾向了……

嗯?

斐潜忽然反应过来,这甲鱼,该不会是特意用一个个的献策,来测量当下斐潜的态度吧?

对于羌汉的,关中的,山东的,以及对于天子的……

『这家伙……』

甚至斐潜有一点感觉,就连贾诩自己都清楚他的『上策』,不会得到斐潜的同意,但是他依旧说了……

这个狡猾的甲鱼。

斐潜到现在,才算是大体上推测出了这大甲鱼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搞一个锚定!

虽然说在汉代未必有『锚定心理』等名词出现,但是并不妨碍甲鱼先在斐潜心里面扔几块石头……

想要破解这种锚定,就必须先将自己心中原本固有的框架砸碎。

让石头流动起来,滚动起来,翻出另外的一个面。

只不过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容易。

……

……

夜色深沉。

贾诩缓缓的走出了骠骑将军府,准备回住所休息。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贾诩走到了将军府前院的时候,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了前院的槐树之下,仰头而望,不知道是在看着星空,还是在看着槐树。

后世觉得槐树是木依着鬼,所以有些人就以讹传讹,觉得槐树不干净,不吉祥,但是在古代,槐树恰恰相反是代表着吉祥之树,而且槐树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和华夏生活习惯,起居饮食相互关联在一起了……

槐树在医病手中,便是良药。槐树花蕾干燥后之为槐米,果实称之为槐角,其味苦,性微寒,有凉血、止血的功效,可治痔疮、肠风、跌打损伤、痈肿疱疡等症。槐籽人药有明目黑发、补脑益寿的药用价值。

甚至上至帝王,下至百姓,都有吃槐叶饼的习俗,称之为『槐叶冷淘』。

而在后世,单凭一个『鬼』字,就被人讹传成为树中有鬼,妨碍活人,若是院中种树,不仅是困家,而且会碍人云云,关键是还有大批的人对此深信不疑。

若是槐树真有神通,也不知道是应该觉得愤怒,还是应该觉得悲哀。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即便是智者,也是如此。

在贾诩站在槐树之下不久,就听到了将军府内传来了些许的脚步声,旋即有人出声而笑,『文和兄夜访骠骑府,竟立于虬枝之下,望月乎?观星乎?』

贾诩转身,捻须而笑,『某观骠骑府内此木,竟然有些类似昔日河洛三槐……』

贾诩似乎解释得很自然,很随意,然后便拱手行礼,『见过荀令君。』

荀攸连忙回礼,『不敢,不敢,请直呼在下名字就是。』

荀攸算『令君』,当然也算的,毕竟现在西京尚书台正牌令君在前线,荀攸正在假行其令,之前也是在辅佐庞统,所以称之为『令君』也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现在并不是一般的官吏称呼他,而是老甲鱼这么称呼,这就使得荀攸心中噗通乱跳,坚持不肯接受令君之称。

贾诩也没有死缠这一点不放,便是改口称呼『公达』,似乎方才称呼令君只是一时口误,或者说是一时兴起什么的,就像是平常官廨里面偶尔的玩笑,相互敬称职位什么的……

可真的是玩笑么?

两人站在槐树之下,一时之间都没说话,似乎在比拼谁更沉得住气,然后荀攸输了,他先开口问道,『主公之处,可有什么吩咐?若是需某协助,文和勿须客气。』

贾诩笑了笑,『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提了提鸱夷子皮之事……』

『嗯?』荀攸目光顿时一凝。

『正所谓,「持满者与天,定倾者与人」啊……』贾诩笑着,『公达以为如何?』

荀攸沉默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骠骑金币,递给了贾诩,『这是前些时日新铸造的样钱,主公有令,先参详集思,若有不妥之处,改之而后制……文和不妨也给提点意见……毕竟衡器虽准,然称量九鼎恐失分寸。』

贾诩接过了钱币,在手中弹了一下,叮当有声,『金银啊……昔日商君徙木立信,用的就是金银……主公英明。』

荀攸斜眼扫了一下贾诩,不知道是贾诩本身能力了得,抑或是天色昏暗,仅凭星月之光无法查探细节,使得荀攸也看不出贾诩当下究竟是如何,只能是指了指天上北斗位置,『《周官》有言「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不知文和兄以为如何?』

这近乎于直白的提问,犹如单刀直进中宫,使得贾诩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沉吟片刻,『齐桓、晋文所以垂称至今日者……也就如此了……以主公之英明,功必胜之。』

荀攸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不能否认,但是他害怕贾诩将斐潜带到一个令他恐惧的方向上去。

不过贾诩似乎也没有打算和荀攸继续聊下去的模样,拱了拱手,便是说天色已晚,要回去休息了,荀攸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诩离开。

即便是他们两人像是已经沟通好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

……

清晨。

时光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情绪,任何事件,而有稍微的停留,新的一天依旧到来,旧的时光便是永不复返。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长安郊外的讲武堂集训基地之之中,参加训练的兵卒军校无数公鸭嗓子一般的呱噪声似乎让清晨刚刚起床的太阳觉得嘈杂难耐,便是加快了爬升的速度,转眼之间就脱离了地平线,然后快速的逃向了空中。

讲武堂的教官站在校场高台之上,也分布在四角,在校场内唱过了同衣之后,便是立刻展开了清晨的训练。

在骠骑讲武堂之中的这批兵卒军校,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各个地区每年,或是每两年的军中选拔比赛的优胜者。

这些兵卒军校,大部分都在军中之前的时间内,完成了基础的识字和算术学习,基本上脱离了文盲的行列,进入了讲武堂之中也都会比较适应讲武堂的训练教导的模式。

虽然说在长安之中,以及骠骑之下的其他区域,有不少行业都是蓬勃发展,但是军队依旧是最为吸引普通家庭寻常百姓的职业,没有之一。

军队不但兵饷高,还有种种优惠,比如退伍可以优先进巡检,甚至有立功表现的,还可以担任地方的武官,县乡一级的都尉什么的。而且即便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官,也可以凭借退伍之时领的补贴,做点小生意,比起一般的普通百姓民众苦哈哈的不知道哪里才能有本钱的第一桶金,要容易的许多了。

另外,骠骑军中,兵卒军校的荣誉感很高。

严格军律养成的职业军人极有纪律,基本没有在民间为非作歹的。

尤其是西域的事情广为在讲武堂内重复宣讲之后,这些兵卒军校便是越发的谨慎起来,在军报、评书、教官重复强调等等手段之下,同时本身这职业也受到百姓的尊敬,若是能给家里带点功勋回去,那么家里父母兄弟孩子都会因此受益。而如果说贪腐渎职了,那么西域的那些军校军将的下场可就是最好的训诫。

同时,随着如今战略局势的转变,即便是再普通的兵卒军校,都是知道现如今是最好的机会,若是做得好,说不得可以直接从普通百姓跃升阶层,于是更加的勤勉起来,即便是教官没有特别要求,也没有时时都盯着,也会一丝不苟的按照操典去完成。

这种训导制度,培养模式,还能持续多久,其实并不是制度本身的问题,而是晋升通道的问题。

原本在西域之中,也并非是所有的兵卒军校都愿意跟着吕布魏续等人搞事情的,只不过因为吕布本身的原因,导致每年,或是最多每两年要往长安输送的军中比武通道断了。

或者说,被拥堵了。

当时吕布不管事,一切都交给魏续去做,而魏续为了钱财,就将那些原本应该公开比武的名次,都拿出来标上价格,内部萝卜坑处理了。一开始的时候还走个过场,后来干脆连过场都省了。而通过这种手段得到名次的军校,又不敢真的去长安,毕竟要是去了,真本事还是假把式就容易露馅,所以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西域就不往长安派送兵卒军校了。

于是,在西域的普通兵卒军校的晋升通道,也就完全没有了……

人,要是完全没有了希望,会变成什么样?

很简单,躺平,摆烂。

所以讲大道理,不如给真希望。

或者叫做真的『实惠』。

至少不能是发个告示,就能算是实惠到了百姓千万家中,然后就可以算是让百姓看到新的希望了吧?

现阶段,斐潜做得还算不错,抓得严,管得紧,甚至会时不时的到讲武堂晃悠一圈。

这种不定时的『抽查』,就迫使地方上的官吏也必须要重视起来,否则的话……

当然,这需要斐潜是真的『抽查』,而不是走过场。

其实一个封建王朝的主事官吏,想要了解下面的情况,并不是那么的复杂,真的只是需要抽出一点时间来,走到下面去就可以了。

但是……

走基层是要有一定前提,也要有一定胆量和担当的。

一方面是基层的问题很难被量化的指标所体现,所以一旦上级将目光单一的放在指标上,下级的官吏也就自然会基层治理这类见效慢、难量化的工作边缘化。

另外一方面所有基层的问题,很有可能都是棘手的……

斐潜迎着朝阳,微风吹拂在他的脸上。

这些问题,或许对于甲鱼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但是对于斐潜来说,他想到了办法。

对错,都是有一定的范围的。

或者说,都有一定的前提条件……

斐潜找到了一个跳出原本简单对错的框架,以更新的一种手段,去解决原本的问题。

汉人和羌人的问题,以及更多的类似汉人和羌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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