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铠传 第11章 李琛的澄清

银色利刃的审讯室内，李琛手戴镣铐，垂着头看着面前得桌案，一言不发，坐在他对面的康有为很无奈，不管他们问什么，这个家伙就是什么都不说，倒不是他耍赖，你只要问他，他就会说等银铠实现诺言才会坦白，而诺言究竟是什么，当时银铠并没有告诉自己，这就导致审讯没办法继续下去。

冈彪愤怒地拍着桌子站起来，他就是那个所谓的红脸。

“我告诉你李琛，就算你现在不说关于无日城的事情，单凭你隐瞒抛尸真相，我就可以判你死刑！你知道你抛尸的是谁吗？我现在是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还有可能见到你的家人和孩子，但是如果你什么都不说，你就再也看不见他们了！”冈彪怒吼着喊道，作为红脸，他要通过言语和行为给予李琛压力逼迫他说出实话，但李琛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面前的桌案。

“银铠，究竟答应了你什么？”康有为淡淡的看着李琛询问道。

“我不信任你们。”李琛抬起头看着康有为回答道，这是他进入这里面说的第一句话。

“我们都签定了协议，为英雄服务，如果我们违反了协议，我们的罪，比你还重，你有什么不信任我们的？”康有为看着李琛反问道。

李琛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低下头看着桌案。

“妈的。”冈彪本来性子就急，看见李琛这副耍赖的模样，气的他直接从后腰处拔出警棍打算教训一下李琛，但是被康有为立马拦住。

“你先出去。”康有为无奈的说道，冈彪气愤的甩了甩头，然后转身离开。

“咱们不聊无日城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就聊聊你自己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银铠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咱们俩就随便聊聊。”康有为随口说道，转过身把审讯录像的摄像机关闭，这一幕被李琛看到。

“你没意见吧，我不是关摄像头为了对你严刑逼供的，关摄像就是因为咱俩要聊聊私事，和案件没关系，不让外人听见而已。”康有为笑着说道，李琛轻轻地点头答应，随后康有为将摄像头关闭转到一边，外面的人也听不到里面说的话了。

“你的家庭很美满，你的妻子和你是高中同学，你从技校毕业后，就和妻子结了婚，有了孩子，你有幸福的生活，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选择协助犯罪这条道路？”康有为看着面前的李琛询问道，这话让李琛目光一凝。

“没钱。”李琛缓缓低语道。

“你有稳定的工作啊，我们查了，你是....数控机床厂的员工，基层工人一个月最起码也有1500左右了，这还不够啊。”康有为继续问道。

“你有孩子吗？”李琛询问道。

“有，一个女儿。”康有为点头说道。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缺钱。”李琛无奈的摇头说道。

相比较于暴躁的冈彪，其实李琛还是更愿意和康有为交流的，可能是因为康有为唱白脸的缘故，警察审讯的手段使用红白脸的手法就是为了给罪犯打造一个舒适的内心，让他对红脸警察从内心产生抵触，人在产生抵触的同时，就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求安全，而白脸警察给的就是安全感，所以会让罪犯不由自主地觉得白脸警察要比红脸警察好，李琛此刻就是，刚才冈彪在的时候，一句话不说，冈彪走了之后，他也开始愿意交流。

“学费？”康有为猜测着说道。

“差不多。”李琛随口说道。

“差不多？”康有为疑惑的问道，“这可不算是回答啊，什么和学费差不多？”

李琛沉默着。

“别逗了，那你1500也够啊，总不能你媳妇也不上班靠你养着吧？你媳妇也有工作啊，两个人供一个孩子还是个小女孩有什么不够的，而且什么破课这么贵，你犯罪才能供得起啊？”康有为笑着问道。

“我当初上班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弄伤了一个同事，三根手指，被夹断了，是我的失误，之后那个家伙就来上我们家了，让我赔了不少钱，现在还欠着。”李琛缓缓说道，你听他平淡的语气来看，好像的确说的是实话，因为这些话不会暴露出他的犯罪事实，也和真相没有丝毫关系，所以说不说没意义，他也没必要在这方面撒谎。

“奥，那是挺麻烦的，赔了多少啊？”康有为继续问道。

“前前后后，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巴拉巴拉，估计得有两三万。”李琛无奈的仰起头叹息着说道，康有为也是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可不是最近的事情，是当初李琛刚上班的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两三万可值钱了，不都是说万元户万元户的，因此可以看到当年家里如果存款有一万多么不容易，李琛绝对吃了不少亏。

“这家伙托关系搞你了？”康有为的确是人精，一下子就猜到了事实，因为如果他是工作中受伤，当年劳动协议和工伤法不完善的情况下，不可能因为赔偿赔这么多钱，绝对是因为对方托了关系故意为难李琛才能做得到的。

李琛没回答，只是为难地低着头。

“这和你姑娘也没关系啊，跟学费有啥关系。”康有为见他不说话，笑着调侃着说道，“别啥都赖孩子啊。”

“听不懂吗，学费，是黑话。”李琛低语道，顿时康有为眉头一皱。

反应过来了，但是有点晚。

学费，并不只是单纯的指的是孩子们上学所需要的费用，在黑道上，这句话的意思是，用钱买你听话，就好比说这一次李琛抛尸，要求李琛抛尸的人会给李琛一笔费用，这笔钱就是学费，你拿了事情办了，大家都好说，但是如果你不拿或者说你拿了事情没办成，那么就会找你的孩子讨债。

学费，最简单的理解，就是用你的孩子威胁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谁威胁你了？”康有为疑惑的问道。

李琛依旧沉默。

“嗯，行，那就说说我吧。”

“我家那个倒霉丫头啊，大学刚毕业，毕业证还没捂热乎呢，就非要跑出去工作，去当什么大学的辅导员，那有什么前途啊，一个月连1000底薪都没有，还天天在学校累死累活的，好的呢，就是有假期，和学生一样可以放假，坏的呢，一开学，就天天不着家，诶，我孩子工作的学校还挺出名，t市英雄大学，知道吗？”康有为笑着说道，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就换个方向让他继续开口，这种情况保持让李琛一直聊天才有可能套出话。

“嗯，银铠死的地方。”李琛点头说道。

“哈哈，那之前是商业学院，现在居然是一本，你说好笑不，不得不说咱们银铠先生的热度是真的高啊，能让一所学校揭竿而起，从三本变成一本，那是多大的能量啊。”康有为感叹的说道。

“所以我信他，不信你们。”李琛低语道。

“理解，我也信银铠，甚至相信他超过我自己，但是即便是银铠，也有自己黑暗的一面。”康有为缓缓低语道。

李琛顿时眉头微微一皱。

“证据呢？”李琛不相信的反问道。

“一个不敢将自己面孔抛头露面的家伙，我们都相信的是银铠，但是面具之下的那个人，你愿意相信吗？”康有为反问道，李琛顿时有些不自在的蠕动了一下屁股换了一个姿势。

“你是银色利刃的组长，你和他接触的最多不是吗？”李琛反问道。

“所以我不相信那个面具下面的男人，他是好，还是坏，没人知道，格斗小子可是超能力者，那我问你，t市，谁最可能杀死一个超能力者？”康有为淡淡的笑着看着李琛低语道。

李琛顿时眼皮一跳。

“你....放....屁....”李琛有些恼怒地低语道，康有为这话意图很明显，就是在暗示格斗小子是银铠杀死的。

“倘若，我是说倘若，我们银色利刃牟定银铠是杀人凶手，你能想象结果吗？你觉得，是想要银铠风光的人多，还是想要银铠倒下的人多？”康有为继续逼问道，李琛的身躯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了。

“他不是！不是银铠杀的！”李琛低吼着喊道，“你们凭什么把毫无证据的事情怪罪给银铠？”

“有杀人动机，格斗小子的热度可不低，粉丝都有几十万，没准有超越银铠的迹象，万一他为了自己的....名声，谁能想象他会做什么呢？”康有为继续说道。

“我c你m！！！”李琛愤怒的挣扎一下，将整个桌子都震得抬起来，他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康有为，目光犹如两把钢刀。

“我告诉你了，不是银铠做的，你他妈还想怎么样？格斗小子的死是无日城那群家伙导致的，和银铠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要是敢给在这件事上给银铠抹黑，我他妈第一个杀了你！”李琛愤怒的低吼道。

康有为的表情不明显的一笑。

“无日城的哪些人？”康有为反问道，顿时李琛一愣。

“我可没提到过无日城，我也不知道格斗小子是谁杀的。”康有为低语道，李琛顿时无奈的坐回去。

“套我话？”李琛冷笑着低语道。

“套你话。”康有为点着头说道。

“我太了解你了，李琛，你的妻子和孩子一年前差点死于一场火灾，是银铠救了你的家人，因此你才这么信任他，不留余地的愿意维护他，你涉黑不假，但银铠也是你最后的一道光，你爱他，你也怕他，为什么要这么纠结，你所保护的黑，不值得你的白。”康有为低语道，李琛重重的喘息着，然后微微闭上眼。

刚才的一切，都是康有为假装的，他根本不怀疑银铠，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他调查过，李琛的家属在一年前被银铠救过，就是恨霸组织袭击的商场所导致的那一次大火，他的女儿，也就是那个戴着红领巾被银铠救出来的孩子。

银铠给了他家人第二次生命，因此李琛很敬重银铠，当康有为说道要诬陷银铠的时候，李琛才会这么愤怒，他自己本人虽然涉黑，但是他比任何人都不相信银铠也涉黑，银铠是真实的，但也同样是梦幻的，他是无垢的光，容不得半点灰尘。

康有为利用的，就是银铠对于李琛的影响，这一招很卑鄙不假，但也着实奏效。

“无日城的人，我惹不起。”李琛低语道，康有为微微点头。

“但是银铠，惹得起，他要抓住无日城背后的老板，而你可以帮助他。”康有为低语道。

李琛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玻璃，但是这个玻璃在审讯室内侧就是一面镜子，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李琛知道外面也许有人在看着自己。

“我的家人，到银色利刃总部了吗？”李琛缓缓问道，“银铠，把他们带回来了吗？”

“所以银铠答应你的事情是保护你的家人？”康有为反问道，李琛微微点头。

“看来这件事情上我比银铠和天眼还强，你放心，抓你的同时，我就安排人把你的家人接到银色利刃了，他们现在，就在隔壁。”康有为低语道，然后站起来将门推开，李琛诧异地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看见家人的一瞬间，李琛就松了一口气。

“那....那我岂不是....”李琛有些疑惑的说道，随后看向康有为，康有为顿时一笑。

“你放心，银铠会向天眼询问你家人的位置，天眼一查，就知道他们在银色利刃，你没有放银铠鸽子。”康有为笑着说道，他知道李琛担心的是什么。

“爸，你犯罪了吗？”此刻，那个小女孩试探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询问道，妻子紧紧的搂住女孩的肩膀，一起看着面前的李琛。

李琛目光有些退避，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没有小丫头，你想多了，我们只是问问话，放心，一会就让他跟你一起回休息室，但是最近你们暂时只能住在这了，算是保护你们。”康有为笑着说道，随后看了一眼李琛，李琛感激地看了一眼康有为，然后笑着看着女儿。

“乖，你先回去，爸爸和这位叔叔再聊聊，很快就去找你。”李琛笑着说道，自己妻女的目光这才放松下来。

再次被带出去，李琛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双手扶在桌边，随后坚定的点头。

“格斗小子，是龙社的人杀的。”李琛低语道，康有为顿时眉毛一挑。

“我在无日城内，做酒水生意，我从外国偷渡假酒低价卖给无日城的人，那里你应该听说过，是很乱的地方，有吸的，也有喝多的，迷迷糊糊，没人知道酒的真假，我借这个赚了不少的钱。”李琛继续说道，康有为微微点头，这里有一点康有为不知道，那就是其实李琛撒谎了，他隐瞒了自己贩d的事情，但是他所说的贩卖假酒，也的确做了，但是从罪名上来看，肯定是假酒这个更轻。

“格斗小子，是被龙社的人抓走的，我看见他们把格斗小子抓到了后台，但是那里没有身份进不去，我也进不去，我不知道具体是谁杀死的格斗小子，但是肯定和龙社脱不了干系，他们给了我2万块钱，让我处理尸体，这种事情我没少干，以往，我都是抛尸在t市下水道的。”李琛低语道，康有为顿时瞳孔一缩。

这句话，就有很大的深意了。

要想理解这句话的深意，首先来说，你就要对t市有很深的了解。

前文提到过，t市一年前无比的混乱，在银铠出现之前，这里就是犯罪都市，最黑暗的都市，因此每天角落里都有无名的死尸，而t市下水道，里面的尸体估计比殡仪馆内的死尸还要多，这曾经还给t市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很多小区的下水道拥堵就是因为死尸导致的，这很令人恐慌。

因此如果你对t市有了解你就应该清楚，如果李琛选择抛尸在下水道，那么格斗小子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最起码要推迟很久，反正肯定不是及时发现，晚一个月，他们估计连李琛都查不到，也就彻彻底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了一名英雄。

所以李琛这一句“以往，我都是抛尸在下水道”的深意也就很明显了。

英雄对于市民的意义重大，看到英雄被杀，即便是涉黑的李琛，也觉得内心愤怒，故意想要让这尸体被发现，因此没有选择下水道抛尸，而是很容易吸引大众视野的中心河，目的，就是为了让银铠重视这件事情，抓到杀死格斗小子的凶手。

“你这算是还银铠救你家人的人情吗？”康有为看着李琛问道。

“在t市杀谁都行，杀英雄？在t市不行。”李琛低语道，康有为顿时觉得心中一暖，英雄对于t市市民的影响，不知不觉中，已经根深蒂固了，这是一个好兆头，对于英雄的敬重和崇拜，让这群犯罪分子都会选择义愤填膺的做好事，这让康有为大吃一惊。

但这也是个例外，毕竟银铠救过李琛的家人，换做旁人，也许也不会抛尸中心河。

而对于李琛本身，他的意图远不在此，他在赌。

李琛，其实很聪明。

你看似他是在做好事，但实际上他还是有自己的私心。

李琛贩d是事实，也就是说，不管他现在做了多少的好事，帮了银铠多少，根据他所贩d的数量来看，他都是死罪，想要洗白，难比登天。

但，不是没有办法。

把格斗小子的尸体放在中心河，就是他的计谋之一，只有这样，才能让银铠真正注视到无日城的事情，加上自己被银铠帮助过的事实，自己很容易就可以用帮助银铠为理由与警方达成协议。

自己贩d的事实想要掩盖十分的简单，自己在无日城内毒贩内级别不低，可以说是大头，他是金一的货源来源之一，知道自己身份的，只有金一和个别龙社高层。

此刻李琛就是在赌，他在赌龙社的人被抓的时候不会提到自己。

他伪造的借口是贩卖假酒，这就算犯罪，被判罚也不过是几年牢狱加上赔款而已，罪名轻了不少不说，还不会导致自己死，一旦龙社的人真的没提到自己，那么自己就真的成为了假酒贩，而不是毒贩。

想要洗脱自己的罪名，这是李琛最好的办法，他必须要去赌，这么大毒量，自己是必死无疑，这是唯一的办法，唯一能活的办法。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能给自己安全的人，就是导致自己危险的那个人。

这就是现在李琛做的事情，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傍着那个最能杀死自己的人，不是龙社，不是康有为，而是银铠。

银铠能让自己洗白，也能让自己万劫不复，问题就在于，银铠能不能抓到龙社的龙头，只要抓到了，自己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能洗清罪名，这就是一场豪赌，赌龙头这样的大人物不会记得自己，赌银铠可以抓到龙头。

他虽然告诉了康有为无日城的事情，但是同时，也算计了康有为，而康有为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你还算是个有点良心的坏蛋，不错，我会记住的，你放心，只是抛尸，你没什么大罪，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贩卖假酒，加上受贿抛尸的话，我保证你只会被关5年，5年后你就可以和家人重聚。”康有为缓缓说道，李琛感激地点头，随后他掏出钥匙，把李琛的手铐解开。

“我就不把你关押在牢房了，这段时间，你和你的家人就留在银色利刃内，我们有客房，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对你们也算是一种保护，但是不戴手铐不代表你就不是案件参与者了，你还是有罪的，在抓到凶手之前，你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吧，当你女儿面把你拷起来，太残忍了。”康有为低语道，李琛再次感激地点头。

“谢谢。”李琛缓缓低语道。

“别谢我，谢谢天上飞着的那位吧。”康有为笑着说道，随后带着他走出审讯室，李琛换了个房间，将无日城的位置和地点写在纸上，他所知道的联系人与无日城有关的工作人员也都记录下姓名和他所知道的电话，做好这一切后，他才回到了家人身边。

虽然李琛自己本身也不会跑，但是康有为也真的不担心李琛会跑，为什么要跑，得罪了龙社，哪里还能比银色利刃总部更安全呢？

而他们也有了新的线索，有了无日城的位置，就有了新的进展，只要把现在李琛提供的名单上的人都抓过来，挨个问，总会问到龙社的事情。

龙头，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