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第3章 策动深谋

李国清明白，和儿子三言两语说不完，不适合在会上给儿子打电话。他回应卢四海说：“得先问问儿子。再说了，我是队长，带领全村致富才是正道，哪有只顾自己发财的道理？”

说完，他又对村民们说，要尽快考虑哦，马杰给的时间是一周，然后散了会。

李国清在电话里向儿子阐述了相关情况后，李涛的反应很冷淡，并且对村里人大加讥讽：“咱村里人，现在可不像从前了！田地刚承包下来那些年，干活时互助互帮，都不管饭，团结得很。

自从田地抛荒后，没活干了，不互助了，传统的美德还有吗？开始互相攀比，比谁家的房子盖得高档；比谁家在外挣的钱多；比谁家结婚的场面大、气派；比谁家嫁女儿的陪嫁丰富、特别。人情味儿越来越淡，嫉妒心越来越强……”

儿子长年在外，过年才回家，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他妈的“功劳”。

李国清的媳妇叫周芳，有糖尿病还有心脏病。李国清一直没有外出务工，照顾媳妇是原因之一。

李涛时常和他妈聊天，对村里的大事小情基本上了解，对村里人的变化很是看不惯。

李国清知道儿子的心理。时代变了，谁还能老是活在过去？他向儿子谈了自己的想法：“咱村里人现在不团结是因为没有一个共同的活干，我原来想，要是村里共同把桃园接过来，共同劳动共同致富，肯定还能找回原来的美德。但是他们都不想干，怕担风险，没办法。我有个很好的想法，说出来你听听。”

“啥想法？”

“咱老家人大部分在外打工，有的田地荒着，种着的只是图个口粮，农民种田没啥收益，落个累。只要租金给够500块一亩，很好承包。

马杰的桃园，我想找村里人接过来，做成功了有经验了，再扩大，承包外村的田地，承包个上千亩。咱村里的，叫每家每户入股，不就可以家家致富了吗？到了那一步，他们像绳子拧在一块儿了，还能不团结吗？”

“爸，我给你点赞！”李涛的声音里有了明显的激动，“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情结，你是吃‘百家奶’长大的，总想着报恩，把咱村带富。你的这种思想是高尚的！”

“跟你爸说这些干啥，听起来酸溜溜的。你支持不？我只要你的支持，不要你的夸赞。”

“我……我得跟俺媳妇商量商量，这不是小事。”

李涛看书多，不搞大男子主义，凡事都和媳妇商量，这一点深得李国清赞赏。但这次，他媳妇会支持吗？

李国清的担心到底是落了实处。李涛说，他媳妇不同意，原因是投资太大，还有风险。马杰能的啥子似的，都不想干了，咱能干得了？再说了，老家环境差，到处臭烘烘的，苍蝇蚊子成阵地飞，在家呆不惯了。

李国清问，你的生意还好不？李涛说，比前些年是差些，不过还有得赚。

通完电话，李国清陷入了沉思。儿子的话不无道理，他两口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200万的项目，刚刚经历惨败，让一个人马上去接，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李国清很清楚：只要敢接，绝对赚钱，并且前景远大。他儿子只是个小小的个体户，毕竟底气不足。

忽地，李国清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再找一个人和儿子合作，分去一半风险，不就好了吗？两人合作也好有个商量，既能预防走偏，又能壮大力量。对！再找一个人。

李国清首先想到的是刘中义。刘中义比李涛大十几岁，他是村里的高中生之一，在杭州开服装店已十几年。他俩的年龄差距，正好可以互补。

刘中义的母亲叫李春秀，扯起血缘关系来，李国清得叫她姑，只是扯得远。李国清和刘中义也以“老表”相称。

刘中义上面有两个哥和三个姐，他是老小。只有大哥刘中华因为不识字而长年在家，其他的都在外谋生。刘中华爱酒爱赌，常常在牌桌上晕晕乎乎，手机丢三落四，打电话找他不着。

于是，李国清成了刘中义的联络站。李国清虽只有初中文化，因为队长身份，不得不学一些知识；加上他本身好学，又怕和年轻人说不上话，故而很关注网络，常常在手机上看书，和刘中义颇谈得来。

刘中义每周都会通过李国清了解父亲的身体状况，自然也会聊点儿别的。时间一长，他的情况，李国清大致知道。

李国清知道刘中义前些年生意很不错，但最近几年受网购冲击很大。一次聊天中，刘中义说，眼下的人精得很，到店里把衣服试了，记下品牌、款式和尺码，然后网购，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时势如此，说不定刘中义在勉强维持着呢！那就打个电话掏掏他的底，看情况再跟他摊牌。

电话打通了。李国清先讲明桃园情况，然后分析投资前景，接着问刘中义，愿意回家接手桃园不？刘中义的回答和李涛差不多，说风险太大，又嫌老家脏老家臭老家苍蝇蚊子多。

李国清问，生意还好不？刘中义的回答又和李涛相似，说，生意是比以前差些，但还是比打工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凑乎着过呗。

通过对儿子和刘中义的初步打探，李国清感觉到，他俩的生意应该不咋地，但他俩都在掩饰，就是不愿回老家，对老家的生意和生活环境都有抵触，不想再回到农村。

儿子的思想工作随时可以做，但刘中义毕竟是外人，得按步骤来。李国清对刘中义掏心掏肺地说：“你俩的生意到底咋样，我看不见。我虽然出远门不多，但你是知道的，我不怎么落后，紧跟网络。现在网购这么厉害，你和李涛的行业都是受网购冲击最大的，我认为你俩要是能合作，把桃园接过来，肯定比你们的生意多赚几倍。”

“合作？李涛愿意吗？”刘中义问。

“他说，只要你愿意就行。”李国清在刘中义面前第一次说了谎，“你俩各投资100万，都没啥压力吧？你俩是一个村的，都是高中生，都是生意人，应该能合作愉快。”

“哦……那我考虑考虑，不过……还需要了解。”刘中义似乎有些动心。

李国清和刘中义通完电话，立即致电儿子：“涛子啊，刘中义那边我试探过了。他说了，只要你愿意，他就愿意，如果他打电话给你，你要和我保持默契哦。”

李涛没想到他老子会来这一手，半信半疑道：“刘中义在杭州几个服装店，听说生意都不错，他会回老家？”

“如果他决定干，你干不？”李国清问儿子。

“他会干吗？”李涛依然对刘中义不相信，“我不觉得他会回老家。”

“你直接回答我问题就行了，别绕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