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第34章 筹划春节

大雪从落下到彻底消融用了半个月光景。腊月二十，黄健给桃园测了下土壤湿度，说湿度58%，年里不用浇水了，这场雪下得好极了。

桃园整治完毕后，李国清提示他俩，回来创业，过去的亲朋好友该走的再把关系捡回来，多走走，多个朋友多条路。毕竟是搞事业，天天窝在家里咋行？老窝在家里看不远的。

尤其是李涛，不能再像东莞那样，窝在鞋店里，七门不出八门不进的，那是小个体，这么大桃园，在老家是大生意了。

他俩细一想有理，便也时常赶赶集，刘中义本来还要时常买菜的。双石镇就是那么几条街，走来走去自然会碰到几个认识的。

刘中义碰到了老同学宋长卫，目前在镇国土所当副所长。李涛碰到了老同学吴俊，在镇工商所当副所长。彼此握手寒暄互问长短，都加了微信。

吴俊对李涛说，以前马杰搞桃园，按说要办个营业执照的，因为承包土地如果是种粮食就不用营业执照，种水果就得办。但马杰关系多，现在的工商所又没啥收费项目，咱领导也懒得管。毕竟是乡村创业嘛，得支持。去年，马杰送了几十斤桃子到所里，今年他搞亏了，桃子结得少，送来的桃子个小，还不甜。祝你明天大丰收！

这倒好，刚拉上关系就收到了预定。不过是小意思，人家说得也有道理。

让刘中义郁闷的是，当国土所副所长的宋长卫向他敲边鼓，竟然拿《土地管理法》说事儿，说把农田发展成果园实际上是违法的。

刘中义正想辩驳，宋长卫话锋一转，又说，只不过都是本乡本土的，单位不想管。反过来，老农民种地，国家免了农业税还有粮食补贴，承包出去了，咱就去刁难，不是找骂吗？所以呀，马杰请咱领导吃了饭也就过去了。

刘中义心想，桃园是从马杰手里转过来的，先期手续都已走过了，没必要再破费，大不了还有这个老同学。他说等桃子出来了，一定给单位送百十斤来。宋长卫心领神会，微笑致谢。

刘中义和李涛交流了各自的想法。老家的经济落后，各个单位都想捞点儿油水，捞不到的，捞个面子也好。桃园种植没啥麻烦事，等桃子出了，给相关单位送一些，不值啥。

再过一周就春节了，他俩商讨了拜年的事儿。以前，他俩都是平时回家，春节回来住几天，没和村民走动，没给村民拜年。村民们在正月初一吃过早饭还是会彼此走动一下，虽不如过去热闹，形式还是要走的。

现在回来创业了，必须给村民拜年。村里53户里有40多户给马杰的桃园干过活，明年还得用他们，并且比马杰用得多。村民们总体上是厚道的，刘中义没种菜园，隔三差五总有村民送菜给他，说是自己种的，吃不完。

有的当然是希望过罢年还能去桃园干活，但即便这样，也让刘中义感动。

搞好关系，你好我好大家好。让他们把桃园当成自己的，这一点至关重要。在修剪、施肥、打药、摘果等各个环节上，人家要想害你，随便做你个手脚，你看得见？退一步讲，人家干活认真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多年不拜年了，突然又拜，空着手不大好，总得提点儿什么。提啥呢？对，问李国清。他当了20多年队长，对村里的人情世故算得上了如指掌了。

李国清对他俩的想法大家赞赏。然后说，家里留守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买两样就好：一件牛奶一包麦片，简单实惠。

“两样**十块！爸，你有没有算账，53户，4000多块，我和表叔会印钱呀？”李涛对李国清的建议非常意外，好像他爸是富豪的老子，拿儿子的钱随意挥霍。

李国清说：“150万的桃园都投资了，还在意这点小钱！买得起马还能买不起鞍？村民们用心地给你们干活比啥都重要。去年我看见有些人给马杰摘桃子，往筐里扔得扑扑通通的，那都是无形的损失。马杰拖欠工钱，他们还有好心情干活？

你俩不懂，老农民最好哄，你给他一根针，他给你一个银棒槌。别在意这点开支，你俩不会吃亏。前段时间，10个工人加班到夜里两点，干活敬业不？一个村的，花再多也值！”

刘中义一开始也觉得李国清的方案挺烧钱，待李国清一分析完，他拍手赞道：“老表！说得太好了，你可以当县委书记的，当个队长太屈才了。我支持！”

“黄健也是一份，别漏了。”李涛道。

刘中义嘿嘿一笑：“给黄健能送这个？你是拐着弯儿说马晓琼吧，你放心，当然不能漏。他不是说了，过完年继续干嘛！”

李涛说：“表叔！我是认真说事儿的，你是长辈哩，别拿我开涮！”

“我也是说真的啊，马晓琼是功臣，又是工人，当然不能漏了，还得送点儿好的。”刘中义想了想，“腊月底，咱在街上送给她，不能去她家。”

李涛立即明白了：“高！高！”

李国清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没问。他心里有底，李涛和刘中义在一起，起不了坏事儿。

“咱买这么多，该有个团购价吧？”李涛忽然道，“咱去超市找店长，肯定有折扣，这是大单。”

刘中义想起超市里爱搞一种活动，买一送一的那种，是快到期的那种。有效期有一个月到两个月不等。如果还有两个月，完全可以买。有的小孩子喝牛奶，一天几盒，一件牛奶一周就报销了，哪能等过期了喽？

他把想法说给李国清听，被李国清否决了。理由是，农村人认真，他们只会说你们猴精，专买过期产品，那就好心办了坏事儿了。

刘中义说，他是想省下1000多块，给孟萍家买些东西的。那晚吃宵夜，看孟萍哭的那样子，觉得她挺可怜的。

李国清说，像孟萍那样的困难户，村里还有几家，你一旦破了例，都得照顾。桃园还没开始，不能先做慈善。等到大丰收的那天，还怕有钱花不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