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第77章 忐忑赴约

“你们现在已经是水盆里抓鱼十拿九稳了。”杨川的眼神里流露出钦羡，“去年的毛病你们整治的这么好，桃树该死的也死完了，还能有啥意外？就算有意外，像你们这样的管理，也没啥怕的是不是？今年的天气相当给力，这是老天爷帮你们，财赶人，想跑也跑不掉的呀！”

“那我托你的口福，今年大丰收，请你吃桃子。”李国清感觉得到，杨川是一肚子的后悔、佩服和羡慕。他心里一阵阵舒爽，把3斤龙骨买成了6斤。

回到家，李国清把杨川的话学给李涛听，问一年的总开支是不是那样的？

自接手桃园以来，因刘中义需侍候父亲，一切账务就由李涛管理。李涛在东莞开鞋店从不管账，都是贺雪梅的活儿，这下子他下了大力气。

他下载了“百事AA”多人记账App，研究了好几天。刘中义在杭州也是不管账，由庄瑶管理。李涛给他的手机也装了App，所有账务，两人同步共享，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桃园今春开工以来，每天的干活人数的统计最为麻烦。这些工人是按天计工资，不是包月；有一些不识字，打卡签到之类都用不上，只有自己数好数，做好考勤登记。

不识字的农民们有他们的办法：叫家里的孩子记或是自己在墙头上画杠杠。

今年的桃园工作没采取承包制，有些工作不好搞承包。每项工作在节省成本的基础上，最大化地使用工人，让村里愿意干活的闲人都能增加一份收入。

由于在病虫害和施肥上下足了功夫，用去了大量人力。李涛每天做好登记并不算完事儿，他还得监督，避免工人中途偷懒。200亩的桃园，某个工人隐匿在一个角落一个小时半个小时的，若无人监督难免有人偷空子。

这个工作，刘中义和马晓琼共同监督。实际上，李涛和刘中义除了外出，只要桃园里有活干，他俩基本上都在桃园。既是躬身学技术，也是监督工人。

在办公室里，刘中义以褚时健为榜样，和李涛马晓琼沟通说，褚时健虽然不用自己拿锄头，不用亲自摘果子，但他能随时说出果树每天长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甚至比农民说得更清楚。褚时健说，当老板的如果说不出个一二三，就指挥不动农民。哪一行都是一样，要做管理工作，首先要熟悉生产业务，要不然说出的话不对路。

他3个陪工人早出晚归已成了习惯。马晓琼是手把手地教工人如何操作，李涛和刘中义通观全局，也陪着干活。

农民工总体上是踏实的，诚恳的，几乎没有人偷懒。工人是一个村的，谁也不想面子上下不来。

他们把上班时间定为夏天9小时，冬天8小时。需要抢时间的除外。他们教育工人，干的时候好好干，别浪费时间，下班了好好玩。每天干的活要对得起自己的工资。

每天中午的休息时间对马晓琼来说是最惬意的。从李涛家吃罢饭回到办公室，她会打开音乐播放器听听歌，翻翻朋友圈。

自从认识了龙震，龙震的朋友圈成了马晓琼的精神支柱之一。自那次彼此试探之后，他俩的交流日益明朗，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马晓琼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龙震，她离过3次婚，这个问题让她困惑不已。离过3次婚的女人，在农村里被认为是扫把星，她一向刚烈，但这次却没有勇气启齿。她知道不应该隐瞒，也瞒不住，却下不了决心。

她想等到和龙震走到一起了再告诉他，到时候木已成舟，话就好说多了。离一次婚和离三次婚，区别很大么？一个桃子，被咬了一口终究是不完整了，何妨再多咬两口？

但龙震是否这样豁达，不得而知。历来说文如其人，其实未必正确，这不是做算术题，总有个标准答案的。

像滥情的元稹，尽管能写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不朽名句，未必能说明他深情。在他妻子韦丛卧病在床时，他就出轨了蜀地女诗人薛涛。并且在写悼亡妻《遣悲怀三首》的同年，他在江陵府纳了妾。

一边写诗以示深情一边倚红偎翠风流快活，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深情可言？诗写得再好，终是荷尔蒙的一时冲动。马晓琼对那些持各种理由为元稹开脱，认为元稹深情的人鄙夷不已。

元稹在她心里好比威武正气的警察刚刚抓了盗窃犯，一转身自己又成了小偷。

龙震的诗写得好，文采出众，谈吐也高雅，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不能说明他的内心也是健康的。就像她自己，也被人说是诗人，外貌出众，但怎么离了3次婚呢？

马晓琼的犹豫还有个重要原因，前几天，刘中义跟她说，办公室的房主打电话过来，说他想把房子卖了，问刘中义买不买？价格照行情价，40万。

刘中义问马晓琼，想不想买，手里钱够不？如果不够，他和李涛帮她垫付，从工资里逐年扣除。她心里当时一阵感激，说考虑考虑。

她要考虑三个问题：

一是自己手里只有10万，那么大的缺口让老板垫付，委实不好意思；

二是用那样的方式买房，自己算是绑给桃园了，再无颜面辞工；

三是老板的用心很明显，照顾她帮她是肯定的，让她拴住龙震也是目的之一。

马晓琼心里的这个症结无法打开。她担心跟龙震说了她的全部，龙震转身而去，她如何能对得起老板的一片苦心？

那套房是一宅一院的，前面3房，后面2层楼，总面积近400平米，相当于一平米1000元，真的很划算。镇上开发的房子近3000一平米，无非是在镇上。但二里庄离镇上只有2里之遥，性价比很高。照目前的行情看，还有升值空间，颇具投资价值。

如果瞒着龙震，万一他俩真走到了一起，以后龙震怪她，她如何解释？文人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得斟酌，较起真来是很要命的。

马晓琼决定和龙震见面，进行深入了解。光是在手机上你来我往之乎者也，是解决不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

她是技术员身份，工资以月计。李涛和刘中义都是从大城市返乡的，做事很人文化，给了她每个月3天假。

龙震上次来过后，因业务繁忙再没来过。马晓琼考虑成熟后，决定主动去见龙震。在一个周末的一大早，她坐上了去大阳市的长途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