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仙子不两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洛河飞星

“三十八年前，我在此参悟水官真意。”季悉枯指抚过心口剑伤，黑雾中浮现沧溟水府全貌图，“姑获鬼母借我半魂铸就无面俑，一晃也就几十年的光景，没想到自家宗门的师妹都认不出来了！”

井壁玉简突然迸发青光，映出陈疏言与君傲寒在荷池对峙的景象。容无念望着画面中那袭月白鹤氅，忽觉丹田真气翻涌，陈疏言破阵时用的“乙木刺缚术”，分明掺杂着容家《九宫算经》的路数。

真是不能不佩服其悟性能力。

“此子擅于借力打力，前日破阵时竟用青鸾观的离火意反烧我七煞咒。”季悉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锁链突然缠住容无念足踝，“你若能说动碧渊来此，我便传你《洛河飞星图》，你家先祖曾经可是在此观摩水官真意才悟得了《洛河飞星图》，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青铜大门应声翻转，露出底部镌刻的星斗阵图。容无念瞳孔骤缩——这竟是容家的“天市垣”阵式，当年曾叔祖凭此阵连斩十二元婴修士。她指尖刚触及阵纹，忽觉神魂如坠冰窟，眼前浮现万千修士在星图中化为飞灰的景象。

“不用了，我容家本来就有的东西何必需要外人再送于我？我就算不在你这里得也总会得到，真是可笑！”容无念剑锋抵住锁链，青莲虚影在身后绽开十二瓣。

季悉突然暴起，枯发如毒蟒缠向她脖颈：“不要也不行，我要你容氏血脉为引，重铸碧渊剑灵！”道袍炸裂的刹那，心口剑伤中爬出密密麻麻的冰晶小剑，每柄剑身都刻着“剑奴”二字。

容无念旋身后仰，发间冰魄簪炸成霰雪。青莲剑气撞上冰剑的刹那，井底突然浮现水云阁景象——银发青年正将《神道妙观》按入姜采薇眉心，鎏金镶边的嫡传玉牌泛起妖异血光。

“瞧见了吗？”季悉声音忽如金铁相击，“那个鬼母用《往生咒》控住青羊宫弟子，你这好师弟却忙着与君傲寒斗法。此刻能救容家小子的……”

话音未落，锁链突然绞碎青莲虚影。容无念踉跄撞上井壁，喉间腥甜上涌。她望着季悉心口蠕动的冰晶小剑，忽然想起幼时祠堂中那幅祖训——“洛河星动，剑主契成”。

“原来《洛河飞星图》的总纲应当是洛河星动，剑主契成，怎么到你这里变成了剑奴契成！”她并指抹过剑脊，精血凝成的朱雀撞向季悉，“果然人的心是邪的，感悟出来的东西也是邪门歪道……”

“铛！”

季悉枯指捏诀，井壁玉简尽数炸裂，磅礴剑气竟将朱雀虚影吞没：“胡说八道，我出道的时候可是霓霄宗十大正直好青年……”

容无念发髻散乱，藕荷色道袍被剑气割出七道裂口。她望着逐渐逼近的季悉，忽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乾三连，坤六断！”血珠在空中凝成微型星图，恰恰挡住剑锋三寸。

井外忽然传来鸾铃清响，季悉面色骤变，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剑灵怎么这时候会强行破阵？”。

锁链如遭雷殛般缩回井中深处，青铜饕餮纹重新咬合前，容无念依稀听见那句：“带剑灵过来，我自替你解下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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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心炸开万千流萤时，陈疏言恍惚看见上古神女扯碎星河的剪影。碧渊剑灵周身裂纹如蛛网蔓延，霜发寸寸崩解成青冥重水，裹挟着地脉龙气轰然爆裂的刹那，整座沧溟水府二十八宿壁刻同时亮起。

“原来这就是剑魄自陨……”

陈疏言喉间腥甜翻涌，鹤氅残片被罡风撕成雪絮。他踉跄后退三步，靴底碾碎的青砖竟生出冰晶莲纹，紫府阴雷不知何时已侵入经脉，将五脏六腑冻成冰雕。识海中阴阳鱼阵图疯狂转动，却吞不下这滔天煞气，是雷种反噬。

“噗！”

一口湛蓝血雾喷在残荷上，霎时凝成九瓣霜花。叶姝慧的惊呼被爆炸声吞没前，陈疏言拼尽最后气力并指掐诀，施展紫霞披身术与清风化劫术，空留道残影被剑气绞成齑粉。

碧渊剑灵自爆中心忽然浮起半截青铜剑柄，表面饕餮纹亮如熔金。陈疏言蜷缩在槐树虬根缝隙间，眼见那剑柄裹着流云结破空而去，暗想：“季悉被困水云阁，鬼母蛰伏古井，碧渊自囚荷池……这沧溟水府倒似口棺材，把活人死人统统钉死在阵眼里。”

远处传来锁链拖曳声，七道身影踏着血月清辉而来。君傲寒玄色大氅神色已经苍白了许多；朱庆脖颈歪斜，八宝扇骨插着还在跳动的眼珠；洛淮安玉骨折扇沾满脑浆，哼着走调的《贺新郎》；最瘆人的是姜采薇，青玉骰子从眼眶滚落，每枚骰面都刻着“死死死”。

“陈师弟。”君傲寒喉结蠕动，声带似被砂纸磨过，“怎么不见你送碧渊剑灵过来，我们可是说好的了。”

陈疏言听着瘆人得很，明明人还是那个君傲寒，但声音却是水云阁里的那个季悉的音调，陈疏言已经可以肯定水云阁的季悉肯定就是姑获鬼母了。

姜采薇鼻翼翕动，腐烂的面皮簌簌掉落，突然指向槐树：“在……在那里……”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陈疏言暴喝跃起，两仪剑横扫出冰火漩涡。剑锋触及朱庆扇骨的刹那，洛淮安突然折腰后仰，脊椎弯成诡异弧度，玉骨折扇从胯下射出淬毒银针。陈疏言旋身踢碎飞针，靴底却被屠百山的螭吻鼎扣住，鼎耳蟠螭喷出紫烟凝成蛛网。

“用雷法会暴露位置……”他咬牙震碎足踝冰层，就势滚入残荷丛中。腐烂莲茎渗出粘稠黑水，瞬间腐蚀掉半边衣袖，露出小臂虬结的雷纹。

洛淮安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找到你了！”折断的扇骨捅向陈疏言后心，却被斜刺里飞来的焦尾琴架住。叶姝慧藕荷色广袖染血，宫弦缠住屠百山脖颈：“快走！他们被姑获鬼母种了尸傀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