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秀也觉得占了不少便宜,她家有三个孩子呢,三张嘴那得吃多少东西?这么一想,去不了城里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曾水儿和孙杏花安顿好了孩子们,两人也各自背了一个不太大的柳条筐,里面也装了一筐白菜,跟着傅大庆父子三人,踏上了进城的山路。
安远镇是陇县县治所在地,距离傅家河村有二十几里地,只不过山路崎岖不太好走,出了山口拐到官道上,才会平坦一些。
陇县地处西北,距离边境线不算太远,也就四百多里地,陇县是个大县,县城很大,之前城里常住人口就有六万多人,城墙修的也很高大厚重,常年驻有三千兵马。
可就算这样,瑞王造反时县城也被人攻破了,死伤无数,曾水儿就是那场动乱的幸存者,换句话说,幸存下来的人,没有一个真正善良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好在那些噩梦终究结束了,通过几年休养生息,安远镇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安定,四周的难民们也聚拢到了县城周围居住下来,城里也逐渐繁荣起来,但和以前相比,还是萧条了许多。
曾水儿跟着公爹他们在城门口经过了守城兵卒的检查,然后进了城。
曾水儿一边跟着公爹他们大步走着,一边留心四周的铺子。
虽然安远镇她来过不止一次,动乱时有段时间她甚至在废墟里住过好一阵子,更是搜捡了不少好东西……
前段时间她还进城买过两次布料,但都是来去匆匆,根本没来的及好好看看,她自从回了曾家村就没回来过,现在城里啥情况也并不清楚。
而且这次目的和上次不一样了,这次主要看的是那些中高档酒楼和药铺,为了将来他们少些负担,她只能竭尽所能,尽量将傅家人留在老家,不让他们跟着傅天佑去上任。
匆匆而过,只是看个大概,记住酒楼药铺的位置,曾水儿也没多停留,就跟着公爹傅大庆他们来到了城里卖菜的地方。
这处地方叫菜市,是县里特意圈出来的,地方很大,位于县城的西北角,县衙规定,每月的逢五排十允许开市一天,今天正好农历十月初十,是这个月的最后一个菜市。
他们是从北城门进的城,往西一拐顺着北大街一直走就到了,还算近便。
他们过来时,里面各种摊位按照食材分类,摆放的还算有秩序,此时里面到处都是人挨人人挤人,吵吵嚷嚷的非常热闹。
傅大庆带着儿子儿媳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卖蔬菜的区域,找了一处宽敞些的地方,将沉甸甸的筐子放了下来。
傅天实放下筐子,抹了一把汗,看了看喧闹的四周,说:“爹,您和他二婶儿、他三婶儿就在这儿卖吧,我和三弟去城里看看去,找个活儿干。”
“去吧,找到了就找,找不到就算了,也别勉强。”
“嗯,知道了爹!”
傅天明不放心的嘱咐媳妇:“机灵着点儿,跟着二嫂,别被人骗了!”
孙杏花满脸的兴奋,眼睛都不够使了,不停地四处张望,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傅天实哥俩走后,曾水儿帮着公爹先将带来的草苫子铺在地上,将白菜一棵棵从筐里拿出来摞在上面,一边看着过往的行人,一边亮开清脆的嗓门,大声吆喝起来:“新鲜水灵的大白菜唻,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两文钱一棵,不好吃不要钱唻!快来买,快来看啊,这么新鲜的白菜可是少见啊!”
曾水儿虽然穿的是带补丁的粗布衣衫,但人长得好看,水灵灵的往那一站,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再一看大白菜确实水嫩棵大,两文钱也不算贵,因此,有几个城里大户人家采买的管事就凑了过来。
“两文钱一颗,贵了点吧?能不能便宜点儿?”
说话的是一个中等身材、四十多岁的胖子,蹲在白菜摊位前,一边查看白菜的品相,一边随意的砍着价。
曾水儿看着胖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位大哥,你看看白菜这品相,和别人家是一样吗?一看你就是不差钱儿的主儿,这么着吧,你买多少?要是买的多,我少算你点儿!”
中年胖子瞅了曾水儿一眼,淡淡的说:“你少算多少?我虽然不差钱儿,但我也不能花冤枉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这个嘛······你如果买十棵我就多给你一棵,咋样?够意思吧?”曾水儿抽空看了傅大庆一眼,见公爹并没有对她大包大揽不满,还很高兴的样子,这才回头对胖子做出了优惠让步。
中年胖子听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应承购买,而是站了起来,四下看了一眼,见周围的白菜摊品相确实不如这里,这才点点头说:“好吧,你家的白菜我都要了,不过,我的车在外面,你们得想办法背到外面去!”
“好好好!没事儿,我们这就给你背出去!”没等曾水儿开口,傅大庆就高兴地答应下来。
双方谈妥了,另外几个围着的买家只好去了别处,曾水儿让孙杏花在原地等着,她和傅大庆两人来回跑了好几趟,这才将所有的白菜都鼓捣到了菜市外面。
白菜有一百二十多棵,因为优惠,只卖了一百一十棵的价钱,总共卖了二百多文。
傅大庆高兴地眉开眼笑,将两串多钱小心的放进怀里,对曾水儿赞叹不已:“二媳妇儿啊,今天可多亏你了,没想到刚到菜市白菜就脱手了,我们老二娶了你,真是祖上积德了!”
孙杏花还没从曾水儿吆喝卖菜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白菜就已经卖完了,虽然菜市里也有不少妇人吵吵嚷嚷的卖东西,但她对曾水儿敢在人前大声吆喝,毫不害臊,却有些瞧不上。
她虽然也出身农家,但像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吆喝买卖,她脸皮薄,打死她也做不出来!
可这会儿听公爹这么夸奖曾水儿,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忍不住酸酸地说:“是啊,我二嫂真是能干,当着这么多的人,那些话儿说的还真是溜,张嘴就来,我可没有二嫂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