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水儿和孙杏花走到傅大庆身边,并肩站在他的前面,将傅大庆护在身后,对眼前这一幕,不仅曾水儿非常愤怒,就连孙杏花也气坏了,看着对面的几人,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们!
要说在傅家,谁在儿孙们心里分量最重,那绝对不是刘氏,而是傅大庆!
傅大庆这人,真的是任劳任怨,总是干在前头,吃在后头,重活儿总是抢着干,对老伴儿刘氏也是百般忍让,这么多的儿孙,他从来没有骂过一句,虽然平日话不多,但绝对是家里人的主心骨儿,孩子们从心里尊敬他,爱戴他!
也因此,孙杏花这次也气急了,咬牙切齿的瞪着对面的几人,骂道:“欺负老实人啊?咋着,以为我们家没人啦?瞎了你们的狗眼,竟然敢欺负我们家老人,你们也太过分啦!”
曾水儿将筐子放下,里面装有不少调料呢,她可舍不得弄坏了,见傅大庆六神无主、无地自容的样子,便笑了笑,安抚道:“爹,您别急,别说今天您没错,您就算有错,您也别怕,您先歇歇,也别跟我说是咋回事儿,因为刚才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您啊,就是心太好,这是被人讹上了,嘿嘿,这碰瓷儿碰到咱家来了,我还真是开了眼!”
“不是,二媳妇儿,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看她晕倒了,旁边也没人,想要帮她一把,没想到······”傅大庆憋屈的不行,现在可算是见到了家人,委屈的老泪险些掉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人。
“我知道!爹,您是啥样儿人我还不知道?我相信您!咱们家里人也全都相信您!您放心,我现在就给您出气,既然惹了咱,还想讹钱,那我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啥叫不讲理!”
论谁不讲理,她才是祖宗好不好?她倒要看看,当年那几个她手下曾经的小弟,有没有点儿出息,咋过去好几年了,还用这老掉牙的套路来讹人?丢不丢人啊,就不能来点儿新鲜的?
孙杏花也咬着牙说:“爹,您别怕,有我们呢,谁敢欺负您,我咬死他!”
“行了行了,你就别发狠了,你知道咋咬人不?还咬死他?”
曾水儿说着,回身从傅大庆背后拎起了一个大些的空筐子,在手里颠了颠,然后转身看着对面的几人,眼里没有一丝笑容,不紧不慢的说:“我是这老头的儿媳妇儿,刚才是谁呀,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人来着?站出来,我看看,你这么牛逼,那就当着我的面再骂一句试试?如果你敢再骂一句,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还给你磕头,行不行?”
对面那几人在曾水儿出现时,就有些慌了,身子开始往人群里缩,唯恐被曾水儿单独拎出去。
人高马大的马三儿见到曾水儿的那一瞬间,脸都绿了,吓得浑身直哆嗦,刚才就是他说了两句脏话,他哪知道这老头是老大的公公?他现在后悔的恨不得撞墙,让你嘴皮子贱,报应来了吧?
此时见曾水儿让他站出来,他哪里敢往前凑,真敢上前,挨顿暴打都是轻的,搞不好今天命都没了。
瘦高个儿,模样清秀的李胜站在那里,没有了刚才仗义执言的正义感,只顾着红着脸冲着曾水儿傻笑,连连打躬作揖,向她认错。
矮小机灵、年纪最小的小猫激动地脸色通红,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恐怕早就扑过来了。
泼辣的孙嫂也不装了,无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仔细的打量着曾水儿,见她面色红润,精气神儿还不错,高兴地连连点头:“死丫头,过上好日子了是不是?小日子过得挺自在呀,把我们都给忘了吧?你瞧你能耐的,咋着,还想给我们立立规矩?······”
说到立规矩,孙嫂想起了往事,眼眶有些湿润,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那血雨腥风的世道,他们都是天生地养,一天不拼命就活不下去,没有律法,没有规矩,今天你还活着,明天搞不好就没命了。
孙嫂当时被人搞大了肚子,生下了虎子,是曾水儿拼命才将她们母子护了下来,后来又遇到了马三儿、李胜、小猫,通过曾水儿强势的立规矩,用武力征服了他们,他们也陆续加入进来,那几年,她们几人在一起抱团取暖,同生共死,在那个命如草芥的年头,她们拼命地挣扎求活,才勉强活了下来。
后来世道稳定了,曾水儿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想要回家,邀请她们去她家一起过安生日子,让曾水儿没想到的是,说这话之后,一夜间所有人却突然不见了,让她曾经痛苦了很久。
曾水儿知道她们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但她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们!
曾水儿这时也放下筐子,不装狠了,走过去抱住了孙嫂,激动地说:“孙嫂,后来你们去哪儿了?我说让你们跟着我回家,咋一个个的忽然就都不见了?这些年你们过得好不好?对了,虎子呢?长大了没有?”
“······虎子,也长大了。”孙嫂掩饰的擦了一下眼角,强装镇定的说。
“水儿姐,虎子病了!”小猫嘴快,抢着将实情说了出来。
“病了?严重吗?”曾水儿吓了一跳,想起那个像个小猴子一样瘦瘦的乖巧懂事的孩子,忍不住心里一疼。
“没事儿,就是有些发热,李大爷看着呢。”孙嫂轻描淡写的说。
马三儿怯怯的走了过来,低着头不敢看曾水儿:“水儿姐,对,对不起,我们想要给小虎弄一笔钱看病,所以······”
曾水儿理解的点点头。
今天这种行为,孙嫂她们应该也是迫不得已,她们本就生活在最底层,能保持住心底那份善良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了钱财,哪怕亲人命在旦夕,她们也并没有沦落到谋财害命的地步,头脑还算清醒。
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也是有其生存智慧的,她们不敢招惹那些有背景的大人物,只敢敲诈勒索小人物,活的也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