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密探 第8章 废厂破阱觅新踪

铜钥匙的凉意渗进祁梦蝶的指缝，周云帆突然拽着她闪进巷口。

雨水顺着灰瓦屋檐砸在青石板上，远处传来军靴踏碎水洼的声响。

\"东南方第三个排水渠。\"周云帆的喉结在易容胶皮下微微滚动，指尖划过她旗袍盘扣时暗藏力道。

祁梦蝶立即会意，这是组织约定的紧急撤离路线。

她闭眼在记忆宫殿里调出地形图，发现排水渠尽头正对着废弃的松油加工厂。

两人在雨幕中穿梭如同两尾游鱼，祁梦蝶将钥匙齿痕刻进记忆宫殿的松木墙板。

当锈迹斑斑的厂门出现在视野时，周云帆突然按住她肩膀，青砖墙皮剥落的裂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

\"松节油混着人血。\"周云帆用袖口银扣划过液体，金属表面立刻泛起细密气泡。

祁梦蝶太阳穴突突直跳，过目不忘的能力自动调出化学图谱——这是强酸腐蚀蛋白质的反应。

厂区铁门虚掩着，周云帆的拐杖尖挑开半尺缝隙。

浓重的铁锈味裹着潮湿霉气扑面而来，祁梦蝶突然抓住他手腕：\"三秒后闭气！\"记忆宫殿里浮现出三年前海关查获的氰化物走私案卷宗，这种特殊腐味正是氰化钾晶体潮解的特征。

他们屏息闪入阴影时，厂房屋顶突然落下细密铁砂。

周云帆甩开拐杖露出精钢伞骨，伞面旋转着弹开致命暗器。

祁梦蝶趁机滚到生锈的蒸馏釜后方，指尖摸到阀门上新鲜的润滑油渍——这里两小时前还有人活动。

\"十二点钟放向钢丝网。\"她压低声音，借着天窗漏下的惨白月光，看见悬在空中的细丝泛着幽蓝。

周云帆扯下领带甩出去，蚕丝领带触网的瞬间爆出电火花，照亮了藏在承重梁后的定时装置。

祁梦蝶突然头痛欲裂，记忆宫殿里的松油桶编号开始扭曲重组。

她咬牙抽出银簪刺向掌心，疼痛让她看清陷阱全貌——那些看似杂乱的铁链，实则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悬挂的绊线炸弹。

\"兑位生门。\"周云帆突然揽住她的腰，皮鞋精准踩中地上某块松动铁板。

整片铁链轰然坠落，却在距离他们半尺处被卡在齿轮装置里。

祁梦蝶趁机抛出旗袍盘扣里的磁石，吸附住即将闭合的机关齿条。

暗处传来气急败坏的俄语咒骂。

周云帆袖中飞刀破空而出，刺穿通风管道的铁皮。

黑影坠落的瞬间，祁梦蝶甩出披肩缠住那人脚踝，顺势将人拖进蓄满雨水的冷凝池。

\"徐工头没教你们更新密码本？\"她踩着俘虏后颈，指尖晃动着从对方领口摘下的铜制工牌。

周云帆撕开俘虏的胶质假面，露出张布满烫伤疤痕的脸——正是半年前从监狱离奇失踪的爆破专家\"火狐狸\"。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两人俱是一震。

周云帆摸出怀表看了眼，表面玻璃映出祁梦蝶陡然苍白的脸色。

这是孙调查员专用的紧急联络频率，此刻本该在城南搜查的监察科车辆，定位信号却诡异地出现在工厂三百米范围内。

\"继续。\"周云帆将怀表按进火狐狸伤口，表盘边缘渗出暗码墨水。

俘虏惨叫着吐出串数字，祁梦蝶立刻在记忆宫殿展开破译——经纬度指向法租界歌剧院，而日期正是海军司令部换防仪式当天。

火狐狸突然抽搐着狞笑：\"你们找到的鸢尾花，根茎早就烂在泥里了......\"话音未落，他口中冒出青烟。

周云帆急退两步甩出钢伞，伞面撑开的刹那，尸体在剧毒烟雾中化作滩血水。

祁梦蝶剧烈咳嗽着展开染血的文件，海军司令部的鸢尾花纹章在月光下泛起诡异磷光。

她忽然注意到钢印边缘的锯齿状缺口——与钟楼铜铃的磨损痕迹完全吻合。

\"有人来了。\"周云帆突然熄灭手电，沾着血水的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划动暗码。

祁梦蝶摸到旗袍开衩处暗藏的微型相机，胶卷转动声与逐渐逼近的汽车引擎声重叠成催命的鼓点。

当第一束车灯刺破厂区浓雾时，周云帆的易容胶质已完全覆盖锁骨。

祁梦蝶将铜钥匙塞进发髻，舌尖尝到铁锈味的血腥气——她的记忆宫殿正在崩塌，却拼死锁住了那份文件末尾的签名笔迹：那分明是孙调查员上个月审批物资的独特连笔。

雨势渐弱，远处手电光束扫过厂房屋檐时，惊飞了栖在铁架上的乌鸦。

祁梦蝶数着第三声鸦啼，突然想起张副官在暴雨中说的那句话——\"查查气象局有没有姓徐的花匠\"。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最新记忆的裂痕里，徐工牌上的松油渍正慢慢晕染成鸢尾花的形状。

钢伞边缘垂落的血珠在地面碎成八瓣时，孙调查员的黑皮靴已经踏进厂门。

祁梦蝶借着整理发髻的动作，将铜钥匙卡进后槽牙的蜡封凹槽，舌尖触到钥匙柄上那道月牙形划痕——这是周云帆在训练场教她的藏匿手法。

\"监察科的车轮印比预定路线偏移三公里。\"孙调查员摘下雾蒙蒙的圆框眼镜，镜片折射出冷凝池里漂浮的胶质假面残片。

他身后两名配枪科员立即封住厂门，皮靴碾过铁砂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周云帆的易容面具此刻化作满脸沟壑的老者模样，咳嗽声裹着浓重痰音：\"孙科长来得巧，这爆破犯正要交代同党......\"话音未落，火狐狸那滩血水突然咕嘟冒泡，竟浮出半截烧焦的怀表链。

孙调查员皮鞋尖勾起表链，镀银链节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祁梦蝶瞳孔微缩——这分明是三个月前她亲手从殉职联络员遗体上解下的信物，当时在场者仅有......

\"城南搜查队在徐记裁缝铺找到的。\"孙调查员突然转身，镜片寒光扫过祁梦蝶染血的旗袍下摆，\"祁小姐的凤仙花汁倒是比上个月警备厅备案的颜色深了两分。\"

周云帆的拐杖突然敲击铁板，暗哑撞击声恰好盖住祁梦蝶后撤半步的动静。

她垂眸瞥见自己指甲缝里的花汁确实泛着诡异的紫红，这分明是接触氰化物后的氧化反应——方才在陷阱区闭气时，竟漏算了皮肤吸附毒素的可能性。

\"人我们要带走。\"孙调查员身后的科员突然亮出镣铐，铁链拖过潮湿地面时刮出细碎火花。

祁梦蝶注意到其中一人左手小指戴着特制钢套，那是军统行动处独有的暗器发射装置。

周云帆突然剧烈咳嗽着扑向冷凝池，佝偻身躯堪堪挡住祁梦蝶半边身子。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拍在池沿，看似虚弱无力的动作，实则用袖中磁石吸走了池底那片染血的文件残角。

\"且慢！\"祁梦蝶突然掀开发髻，铜钥匙\"当啷\"落在铁板上，\"火狐狸临死前说过，鸢尾花的根茎需要松油浇灌。\"她故意让钥匙滚向孙调查员脚边，青苔覆盖的齿痕正对着月光。

孙调查员擦拭镜片的动作停顿了半拍。

这个常年用单片眼镜看文件的男人，此刻镜架鼻托处却残留着新鲜的石蜡油渍——祁梦蝶的记忆宫殿突然刺痛，昨夜归档的物资申请单上，孙调查员签批的松节油配额足足超量三倍。

\"带走！\"孙调查员突然厉喝，两名科员冲上来按住那滩血水中的怀表链。

祁梦蝶趁机用染血的指甲在铁板划出暗码，身后周云帆的咳嗽节奏立即变换——这是撤退信号的变奏。

当监察科的汽车尾灯撕开雨雾时，祁梦蝶摸到发间少了支银簪。

周云帆的拐杖尖轻轻点地，生锈的蒸馏釜底部传来三长两短的震动——那是微型相机安全转移的确认信号。

乌鸦第三次掠过厂房屋顶时，祁梦蝶记忆宫殿里的松油桶编号突然全部倒转。

她盯着孙调查员留在铁板上的半个鞋印，那锯齿状纹路正与海军司令部钢印的缺口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