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靛蓝色的光束像昂首的毒蛇一般,周凯甩出半截钩镰枪的瞬间,融化的钢水在海风里拉出焦糖色的丝线。
马霖后颈的鳞纹在剧痛中浮现出立体投影,那些二进制纹路正与光束的运行轨迹发生某种量子纠缠。
“右三左四!”他扯着被海雾打湿的衣领吼道,鼻尖萦绕着萧悦发梢传来的青铜锈味。
少女手中的罗盘正将磁针投影成三百六十度的全息网格,每道靛蓝色光束经过都会在网格上灼出焦痕。
周凯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口哨,把残余的钩镰枪柄甩成了回旋镖。
当第五道光束追逐金属破空声时,小玲赤脚踏着浪花跃起,发间铃铛晃出的幻术花瓣堪堪挡住第七道光束的折射角度——这个总是抱着陶土青蛙的幻境守护者,此刻眼瞳里流转着千年星图的光晕。
马霖的牛津鞋底在湿滑的青铜榫卯上打滑,那道擦过他左臂的光束在西装面料上烧出焦痕。
刺痛感反而让眼前悬浮的《天工开物》投影愈发清晰,他注意到璇玑玉衡的二十八宿方位正在对应光束的折射频率。
“子午线偏移15度!”萧悦突然把罗盘按进海水,磁针搅动出的漩涡竟暂时凝固了光束轨迹。
她耳垂上那对家传的司南耳坠嗡嗡震颤,在海雾中划出两道金色航迹,“马先生,九点钟方向有十七秒的空档!”
马霖蹬着周凯抛来的半截桅杆跃起,西装下摆掠过光束时飘散出蓝磷火的碎屑。
他右手指尖还捏着那柄用茶匙改装的黄铜密钥,左臂伤口渗出的血珠在量子纠缠场里拉出像DNA链般的螺旋。
当第七道光束即将洞穿他胸口时,小玲突然把陶土青蛙抛向天空。
“叮——”
清脆的碎裂声中,青蛙肚子里迸出八百年前沉船时的月光。
这道被封印的幻象暂时迷惑了光束的定位系统,马霖趁机将茶匙插进璇玑玉衡投影的紫微垣方位。
青铜榫卯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震颤,整个海面突然浮现出覆盖三百海里的巨大鲁班锁虚影。
“小心折射!”周凯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纹着的六十四卦图。
卦象在光束照射下投射到雾墙上,竟形成了临时的光学迷宫。
这位叛逃者吐着血沫大笑道:“老子偷来的河洛图谱总算派上用场了!”
萧悦的旗袍下摆突然无风自动,她咬破指尖在罗盘背面画出祝由科符咒。
当靛蓝色光束被卦象迷宫分散注意力的刹那,马霖指间的茶匙突然分解成无数纳米级的青铜螭吻,这些上古机关兽残片嘶咬着将璇玑玉衡的投影重新拼合。
“就是现在!”小玲突然摘下全部铃铛抛向天空,每个铃铛都幻化成手持星盘的方士虚影。
这些北宋司天监的执念残响同时吟诵《营造法式》,竟让量子纠缠场出现了0.3秒的时空褶皱。
马霖在剧烈头痛中看清了最终解法——他染血的左手按在鳞纹凸起处,右手以茶匙为笔,在海天之间划出谢尔宾斯基三角形。
当分形图案与璇玑玉衡重叠的瞬间,七道光束突然像被捏住七寸的蛇般僵直,最终汇聚成北斗七星的模样坠入深海。
青铜机关解体的轰鸣声里,李叔沙哑的提醒突然穿越量子场传来:“小子,别忘了你从《永乐大典》残页里……”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某种存在掐断了信号。
马霖跪倒在缓缓沉没的青铜平台上,左臂伤口渗出的血水正在海面勾勒出洛书轨迹。
萧悦冲过来时,他注意到少女藏在罗盘暗格里的照片——那是三年前东京国立博物馆失窃的璇玑图残卷,此刻正在量子场影响下显露出隐藏的经纬度坐标。
“我们被摆了一道。”周凯擦着嘴角的血迹踢开半融化的钩镰枪,胸口的卦象纹身正在渗血,“这些光束根本不是什么防御机制……”
小玲突然捂住陶土青蛙的耳朵,这个动作让马霖瞳孔骤缩。
在刚才的量子纠缠中,他分明看到青蛙瞳孔里倒映着李叔举着放大镜的模样——那位古怪的图书馆管理员,此刻正站在某个摆满青铜浑天仪的密室里微笑。
海雾散尽的刹那,所有人腕间都浮现出北斗造型的光痕。
马霖耳后的鳞纹突然变得冰凉,他意识到这并非解除机关的证明,而是某个更庞大棋局的开端——就像萧悦司南耳坠此刻指着的方向,分明是他们在幻境中见过七次的青铜巨门坐标。
海风送来咸腥的潮湿,马霖将破损的茶匙放回内袋时,指尖触到了那张写着“癸卯年惊蛰”的泛黄纸条。
这是他们在老图书馆找到线索时,从《天工开物》封皮里飘落的警告,此刻正在他掌心发烫。
萧悦的司南耳坠在黑暗中突然转向,指引着某个散发奇异光芒的方向。
青铜榫卯崩解的余音还在耳畔震颤,马霖的牛津鞋已经踩上了龟裂的玄武岩地面。
浓雾退去的海面下竟藏着整片陆沉遗迹,折断的汉白玉廊柱间游动着荧光水母,像是漂浮的星图。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潮间带。”萧悦的罗盘悬浮在掌心,三百六十度全息网格正将废墟结构解析成《营造法式》的立体图样。
她旗袍上的缠枝莲暗纹被某种能量场激活,在腰际流转出青金色的微光。
周凯用靴尖踢开半掩在泥沙中的青铜碎片,上面凝固着暗褐色的血迹:“三年前横滨港的货轮失窃案,失踪的二十八件三星堆文物里就有这种饕餮纹。”他胸口的六十四卦纹身正在渗血,在废墟磁场影响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小玲怀里的陶土青蛙突然剧烈颤抖,蛙嘴中吐出半截象牙算筹。
马霖蹲下身时,耳后的鳞纹传来刺痛——那些二进制符文的投影正与算筹上的刻痕产生共鸣,在虚空中拼凑出指向废墟中心的箭头。
“李叔的青铜浑天仪。”马霖的指尖抚过西装内袋里发烫的纸条,“惊蛰”二字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立体的卦象,“这些建筑残骸的榫卯结构,和我们在幻境里看到的青铜巨门是同一制式。”
穿过倒塌的歇山顶建筑时,萧悦突然拉住马霖的衣袖。
她耳垂上的司南耳坠正在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一块刻着璇玑图的残碑。
当马霖用茶匙轻敲碑面,地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片遗迹开始如魔方般重组。
“九宫飞星阵!”周凯扯开渗血的衬衫,胸前的卦象纹身在磁场中投射出立体河图,“乾位转坤,震宫入兑——姓马的,带着丫头往生门方向跑!”
地砖缝隙间喷出靛蓝色的火焰,马霖拽着萧悦跃上正在抬升的日晷平台。
小玲赤脚踏着幻化出的莲花虚影,发间铃铛晃出的北宋星官们齐声吟诵,竟将追来的火焰暂时封印在水晶骰子般的立方体里。
当最后一块地砖归位,露出地下甬道入口时,马霖的瞳孔猛地收缩——青铜门环上挂着的,正是三年前东京失窃案中消失的《永乐大典》金匮锁。
而锁芯位置残留的茶渍,竟与他在老图书馆惯用的武夷岩茶香气完全一致。
“有人用我的破局手法打开过这里。”马霖的茶匙在锁孔中颤抖,黄铜表面突然浮现出DNA链状的光纹,“萧悦,照片背面的经纬度坐标是不是……”
少女的惊呼被甬道里涌出的腥风打断。
八百年前的沉船月光从小玲的陶土青蛙眼中射出,照亮了墙上密密麻麻的卦象刻痕。
那些本该属于不同朝代的星图,此刻正以量子纠缠的方式组成全新的命理方程式。
地下实验室的青铜门在机关转动中缓缓开启,萧悦的罗盘突然失控般指向室内某处。
防腐液里漂浮的并非寻常标本,而是数十具额头嵌着玉璇玑的尸身——那些玉器的纹路,与马霖耳后鳞纹的投影完全吻合。
“他们在用人脑做量子计算机的载体。”马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西装内袋里的纸条已经烫得快要烧穿布料,“萧悦,找找看有没有《天工开物》的……”
少女突然撞翻整架青铜浑天仪模型,泛着荧光的《齐民要术》残页如蝶群纷飞。
在漫天飘落的纸页中,某张浸泡过显影药水的桑皮纸正逐渐浮现甲骨文——那正是他们在老图书馆追查三年的密码母本。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炸响,周凯踹开通风管道时,墙上的六十四卦图突然全部翻转成血色。
小玲的陶土青蛙在尖叫中膨胀成巨兽虚影,挡下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淬毒弩箭。
马霖扯断领带缠住流血的手臂,染血的丝绸在磁场中竟自动编织成洛书轨迹。
“这不是自毁程序!”萧悦的司南耳坠突然吸附在某个琉璃瓶上,瓶中液态星图正疯狂重组,“有人在远程操控实验室进行空间折叠……”
当马霖抓住装有核心文件的青铜匣,整座实验室突然倾斜四十五度。
周凯用钩镰枪残柄卡住齿轮传动轴,胸口卦象在摩擦中迸溅出火星:“姓马的!西南角那个青铜饕餮尊,把它左眼按进去!”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所有实验记录,小玲的幻术莲花在火焰中绽开逃生通道。
马霖在坠落中死死护住青铜匣,萧悦旗袍上的缠枝莲纹路突然实体化成藤蔓,将众人拽进地下暗河。
当最后一声爆炸闷响消散在深水中,马霖腕间的北斗光痕突然指向某个方位。
萧悦的司南耳坠在黑暗中发出蜂鸣,而小玲的陶土青蛙眼中,正倒映着远处山峦间若隐若现的七彩极光——那光芒的波动频率,竟与青铜匣内的核心文件产生着量子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