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墨影 第120章 墨者新命：技艺传承之途

篝火映着潘墨火青白的脸，萧墨云指尖银针在黥印上游走三寸，忽然被骆墨霜按住了手腕。\"用冰鉴草汁浸润半刻钟再取血，\"她将青铜酒樽倒扣在雪地里，\"这黥印会咬人。\"

雪原上的庆功宴透着古怪的欢腾。

邓墨海割下烤兔腿抛给柳墨林，油星子溅在对方追踪用的玄铁链上：\"尝尝老子用墨家三叠火烤的——哎你链子沾油了可别赖我！\"

\"你当谁都和你似的只惦记口腹之欲？\"柳墨林甩着链子往雪堆里埋，冷不防被周墨羽的披帛卷住手腕。

女子指尖掠过他虎口处新添的灼伤，墨色药粉簌簌落下：\"追踪术再精妙，总得留着握兵器的手。\"

陆墨渊望着青铜尺上流转的紫光出神。

尺尾刻着的\"兼爱\"二字正在吞噬月光，这让他想起三日前破解咸阳地宫机关时，那些化作齑粉的墨家先贤竹简。

当周墨羽捧着突然浮现金纹的墨辩卷轴挨着他坐下时，他下意识用袖口遮住了尺身。

\"你们看老潘这纹路！\"萧墨云突然举起浸着血色的冰鉴草。

众人围拢过来，只见潘墨火心口的黥印竟在草汁中舒展成墨家失传已久的\"天工开物图\"，他鼾声如雷的嘴角还沾着半片烤蘑菇。

\"够了。\"陆墨渊突然起身，青铜尺重重插进篝火堆。

跃动的火焰霎时凝成九朵墨梅，烤架上的野兔突然展开机关翅膀扑棱棱飞起，被邓墨海甩出的青铜签钉在雪松上。

二十三个墨者齐刷刷停下动作。

周墨羽注意到陆墨渊握尺的指节发白——就像当年他们在骊山陵见证三千工匠被封入地宫时那样。

\"墨家十绝技现存其四，钜子令遗失七年。\"陆墨渊的声音比雪原的风更冷，\"今日我们能护住《天工秘卷》，明日呢？

当世墨者不过百人，会机关连弩的不足二十......\"

\"陆师兄是要我们拖着半残的身子开宗立派？\"柳墨林抖落玄铁链上的雪，\"从咸阳到云梦泽，兄弟们已经折了三十六个！\"他腕间的追魂铃突然发出悲鸣——那是为战死的墨者招魂的法器。

周墨羽的披帛无声缠上陆墨渊颤抖的手腕。

她将墨辩卷轴展开在雪地上，金纹批注在月光下显出奇异的脉络：\"诸位且看，这新增的'千机锁'解法，与三日前陈郡粮仓的机关阵如出一辙。\"她指尖点在陆墨渊昨日演算的草稿上，两道笔迹竟在雪地折射下重叠成墨翟亲笔的《经说》残章。

篝火发出噼啪爆响。

邓墨海突然用烤签挑起块炙热的炭：\"要我说，咱们去各郡县捡小乞丐！

就按墨家'视人之家若视其家'的规矩，老子带他们摸遍天下机关......\"

\"你当养孩子是组装木鸢？\"柳墨林的玄铁链缠住邓墨海的烤签，\"且不说寻人耗费时日，光是避过朝廷耳目就要......\"

两人的兵器在雪地上撞出火星，突然被骆墨霜泼出的药酒浇灭。

这位素来冷峻的女墨者正用银针挑着块冰鉴草根：\"吵什么？

你们看老潘的黥印。\"

潘墨火不知何时翻了个身，鼾声里混着含混的梦呓：\"钜子...钜子说机关城...\"他粗壮的手臂压在雪地上，禁术纹路竟如活物般游向周墨羽展开的卷轴。

陆墨渊的青铜尺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尺身紫光暴涨着吞没了那行神秘批注。

\"明日启程去邯郸。\"陆墨渊突然收尺入鞘，\"墨家最后的机关兽'青兕'三年前在赵地现世，我要带五个精通机关术的......\"

\"我跟你去。\"周墨羽的披帛卷住三根青铜签，在雪地上划出墨家暗语，\"但你要答应我件事。\"她突然凑近陆墨渊耳畔，发间墨梅簪扫过他颈侧旧伤。

当男子下意识后退半步时，女子突然将温热的药囊塞进他掌心：\"先把这安神散喝了，你三天没合眼了。\"

骆墨霜在远处擦拭着青铜鉴。

镜面掠过争吵的邓墨海与柳墨林，扫过给潘墨火盖狐裘的萧墨云，最后映出周墨羽强行给陆墨渊喂药的画面。

当镜面倒映出雪地上那些因禁术纹路而扭曲的墨家符纹时，她突然将铜鉴扣在膝头——镜背的二十八宿图正中央，属于墨家钜子的天枢星位泛着诡异的黑斑。

（续写部分）

骆墨霜的银针突然在青铜鉴上刮出刺耳鸣响。

正在争吵的邓墨海和柳墨林同时转头，看见铜鉴表面凝结的霜花正沿着二十八宿图蔓延，在属于\"天市垣\"的位置冻住了三片雪花。

\"诸位不妨先看看这个。\"她将青铜鉴翻转过来，镜面映出远处雪松上被钉死的机关兔。

月光穿过青铜签的孔洞，在雪地上投射出残缺的墨翟画像——本该握着矩尺的右手位置，此刻只有邓墨海啃剩的兔骨。

潘墨火突然在睡梦中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震得胸口的黥印渗出暗红。

萧墨云眼疾手快地将冰鉴草敷上去，草叶间腾起的雾气竟在空中凝成三排篆字：\"匠失其器，犹虎丧其齿。\"

\"墨家十绝技现存的机关术、追踪术、药理、暗杀四门，\"骆墨霜的银针挑起机关兔翅膀上的青铜铆钉，\"在座能通晓两门以上的不过五人。\"她突然将铆钉弹向邓墨海，对方手忙脚乱接住时，烤签上串着的蘑菇已经焦黑成炭。

柳墨林的玄铁链突然缠住邓墨海手腕：\"老邓的机关术连木鸢都装反翅膀，药理知识仅限于辨别毒蘑菇......\"

\"放屁！上个月在陈郡，老子用三叠火烤化了郡守府的铜锁！\"

\"那是周师姐提前在锁芯抹了化金散！\"

陆墨渊的青铜尺突然横在两人中间，尺尾的紫光映出他们脖颈间细密的汗珠。

周墨羽的披帛无声卷走邓墨海手里的烤签，沾着油花的青铜签尖在雪地上划出歪斜的墨家暗语：\"技不配位。\"

\"明日开始，每日辰时到申时轮换授艺。\"骆墨霜的银针在青铜鉴上敲出清脆节奏，\"机关组跟陆师兄学连弩拆解，药理组随我辨识百草，追踪组......\"

萧墨云突然从潘墨火胸口揭下半片冰鉴草叶，草叶背面沾着的血珠竟在雪地上滚出卦象。

她捻着沾血的发梢轻笑：\"何不请外派弟子来学？

比如道家擅长机关算术的，阴阳家精通星象定位的......\"

雪原突然陷入死寂。

邓墨海手里的兔腿掉进篝火，溅起的火星凝成墨梅形状悬在半空。

柳墨林的玄铁链哗啦作响，十二枚追魂铃同时发出预警般的震颤。

\"墨家技艺岂可外传！\"邓墨海涨红着脸跳起来，腕间的机关弩咔咔作响，\"当年公输班后人偷学......\"

\"当年钜子与鲁班论道三日，互换机关心得。\"周墨羽突然展开墨辩卷轴，金纹在月光下组成新的图谱，\"诸位请看，这改良版连弩的蓄力装置，分明带着公输家'九曲簧'的工艺。\"

陆墨渊的青铜尺突然发出龙吟，尺身浮现的紫光文字竟与卷轴金纹相互撕扯。

他按住颤抖的右手沉声道：\"萧师妹的意思，是要我们效仿稷下学宫？\"

\"正是！\"萧墨云指尖银针挑起三片雪花，\"我在咸阳潜伏时，见过阴阳家弟子用占星术破解墨家机关阵。

若是当年我们有人学过星象推演......\"她突然甩出银针，细如发丝的暗器穿透二十三步外松枝上的冰凌，钉在骆墨霜的青铜鉴边缘。

骆墨霜正要发作，忽然发现镜面映出的松枝倒影里，有片不该存在的六棱霜花。

她猛地转头望去，那片霜花却已化作雪水渗入树皮。

\"我赞成。\"柳墨林突然松开玄铁链，\"上月追踪叛徒到楚地，若懂些巫医祝由术......\"

\"你疯了吗？\"邓墨海踹翻烤架，火星在空中凝成\"非攻\"二字，\"墨家千年传承......\"

争吵声被突如其来的狼嚎打断。

二十三步外的雪松突然剧烈摇晃，松针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在空中组成墨家禁令符纹。

陆墨渊的青铜尺紫光暴涨，尺尾\"兼爱\"二字竟渗出黑血般的液体。

\"西南方向，三百步。\"周墨羽的披帛突然绷直如剑，指向黑暗中的雪丘，\"七人，带公输家'千机嗅'。\"

骆墨霜的青铜鉴突然映出诡异画面——本该在镜中的潘墨火睡姿，此刻却显示着雪丘后若隐若现的青铜面具。

她猛地将药酒泼向镜面，燃烧的液体在空中形成二十八宿图，属于\"鬼宿\"的星位正在渗血。

\"带着《天工秘卷》先走！\"陆墨渊的青铜尺插入雪地，紫光如涟漪般荡开，\"柳师弟带三人断后，周师妹和萧师妹......\"

话音未落，雪丘后突然升起七盏青铜灯。

灯焰不是常见的橘红色，而是泛着墨家禁术特有的幽蓝。

灯影在雪地上交织成巨网，将众人笼罩在光怪陆离的几何图案中。

邓墨海突然惨叫一声，他腕间的机关弩自动解体，零件悬浮在空中组成陌生器械。

柳墨林的玄铁链不受控制地扭曲成鲁班锁形状，追魂铃发出刺耳尖啸。

\"别碰那些光影！\"骆墨霜将药囊砸向青铜鉴，镜面顿时结出冰晶，\"这是改良过的'非攻阵'，能化兵器为......\"

周墨羽的披帛突然卷住陆墨渊的青铜尺，金纹与紫光交融的瞬间，雪地上所有光影都开始逆时针旋转。

她咬破指尖在卷轴上疾书，血珠竟在月光下凝成墨翟持剑斩断枷锁的画像。

三百步外的雪丘传来瓷器碎裂声，七盏青铜灯同时熄灭。

众人兵器重新落地，潘墨火却在此刻猛然坐起，胸口的黥印裂开细缝，渗出带着冰鉴草清香的鲜血。

\"机关城......钜子说......\"他梦呓般举起酒樽，樽中残酒在雪地上浇出蜿蜒路线，\"青兕在邯郸......等着吃月亮......\"

陆墨渊突然抓住周墨羽渗血的手指按在青铜尺上。

当紫光吞没血珠的刹那，所有人佩戴的墨家信物同时发出共鸣。

雪原上的月光突然扭曲成旋涡，将那些尚未消散的青铜灯影尽数吞噬。

\"即刻动身。\"陆墨渊甩出青铜尺，尺身在空中展开成机关地图，\"改道巨鹿，走太行秘径。\"

萧墨云在收拾药囊时突然僵住。

她的银针盒底层，某片来自咸阳地宫的竹简残片正在发烫，上面若隐若现的\"邯郸\"二字渗出墨汁，渐渐晕染成饕餮纹样。

三百步外的雪丘背面，七盏破碎的青铜灯正在雪水中融化。

灯芯残留的幽蓝火焰突然聚成雀鸟形态，朝着邯郸方向振翅飞去。

其中一盏灯的残骸里，半枚刻着星象图的玉珏正在吸收月光，表面的二十八宿图中，属于墨家天枢星的位置出现了细如发丝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