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风起独龙岗 第10章 知识的诱惑

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对着沈潮鞠了一躬。

“想不到这习以为常的事，竟蕴含如此大道。若非小哥儿今日指点，在下还在迷途之中。”

沈潮连忙扶起赵随。

“赵先生不必如此，这算不得什么。

哎，我虽比世人知道的多一些，可也只能算管中窥豹。”

“啊？这话何意，难道还有许多比小哥更博学之人？”

沈潮昂了昂头，“那倒没有，即便有一两人研究此道，怕也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只是此道不同于现今学问，以古为遵。此道无穷无尽，每当我解决一个问题时，总会发现更多的问题。

比如这关于脚下大地对物体的力，我发现了它，但它的大小又是多少，又与哪些因素有关？等等....”

赵随愣了愣，惊叹道：“哎呀，了不起了不起。

今日真是受教良多，这才是做学问的方法。这些时日，还要向小哥儿多多请教啊。”

“无妨，在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来专研此道。这样社会才能发展，也不至于近千年没有什么进步。

只是根据我多年经验，研究此道有两样学问及其重要。若是不能掌握，便如无根浮萍，走不远的。”

“哦？不知什么学问？”

“一为算学，此乃基础，很多规则只有用数字和符号才能表达出来。

二为实验，既当我们有某种猜测，或者验证某件事，必须用一种真实的手段去实践。

比如刚刚我为了证明脚下大地对万物有向下的力，而抛了一块石子，这就是实验。

但是若想研究这个力的大小，以及与哪些因素有关，就必须有相应的算学方法。

只有这两种手段不断的探索研究，才能把这个问题表达出来。

而按照现今的思维方式，只靠猜测和文字是没用的。

我这样说，赵先生以为对否？”

赵随严肃的点点头。

“在下也研究过九章算术等，但似乎并不能解决这些问题。”

“九章算术更多的是讲述应用，而非系统的理论，这样就很难推广并且发展。

它涉猎的范围其实已经很广了，就像我刚刚提出的问题，只用些简单的算学规则就可以了。

只是我们研究问题不但需要广度，更需要深度，可惜没人去做这些。

另外就是些小问题了，现今研究问题都只用文字去表达，这大大的阻碍了算学的发展。”

两人已经到了居住的院落，沈潮向扈永宁借了些纸和笔，便和赵随回到房中。

屋子里也没有炭火了，冷飕飕的。两人抱了些柴薪放在炉子里，顺便烧些水喝。

屋子好半天才暖和起来，沈潮无奈道：“哎，等赚了钱，一定盖间暖和的房子。”

“哈哈，以小哥儿之才，想必无需多久。”

“我一人自是容易，这天下每年冬季不知冻死多少人，要解决这就难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本还有些玩笑心的赵随也面色沉重。

“是啊，今年连京畿之地也有许多流民。其他地方，可想而知。小哥儿心怀大义，我不及也。”

“发点牢骚而已，我等小民又能怎样呢，总不能吊死赵佶老儿吧。”

赵随吓的一缩脖子，向外看了看，小声道：“小哥儿可莫再胡言了，若是让人听见可是杀头之罪。”

沈潮尴尬笑笑，“嘿嘿，失言了。”

两人换了话题继续闲聊，有说不清的地方，沈潮就在纸上简单的画图描述。

他虽然大学是管理专业，可高考时却是大综合考卷。什么物理化学，历史政治都要学些。

一个问题的解答，往往会牵引出另外几个问题。

沈潮繁而化简的表述，也让赵随半懂不懂却始终觉得很有道理。

一会儿两人聊到彩虹是怎么形成的，一会儿又聊到道士炼丹的化学反应，时不时还要评论翻目前社会的种种弊端。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赵随的认知如同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轰炸，对沈潮更是产生崇拜之心。

沈潮也说累了，看着懵懂中的赵随，内心暗笑。

“刚刚我阐述了什么叫物理，什么叫化学。这些东西即便是一条小的分支，比如如何将矿石变成金属，也需要成千上万人不断探索。

而最重的便是基础理论，以及算学基础。只有经历系统的学习，才能勉强入门。”

“嗯，是啊。这才是世间的大学问，小哥儿如此大才却得不到国家重用，当真的是可惜。希望小哥能将此等学问传播天下，造福苍生。”

“若有机会，我要办个大大的学校，专门传授这些学问。”

“当真？”

“自然当真，自汉独尊儒术以来，这个社会除了换了一代又一代，并没什么本质的进步。

无数的人在那里挖掘着老祖宗一言一词，再加上点私货弄出一堆不知所谓的东西。继续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人超越，被历史淘汰。”

“小哥儿很厌恶儒家吗？”

“倒也谈不上，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先辈们已经很优秀了，是后辈无能只会固步自封。”

“和小哥儿的学问比起来，的确如此。”

“我只是先发现了而已，这类知识都是建立在客观规律之上，非是个人的想法。

它放之四海都能成立，不会因为你是儒家法家甚至异族教派，而有不同的结果。我把这些简称为科学，我相信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要学它，用它去认识世界改变世界。”

赵随没有接话，似乎在思考着沈潮话中之意。过了片刻起身对沈潮又鞠了一躬，“受教了，小哥儿之言真是让人醍醐灌顶，在下要好好思索一番。”

说罢，便皱着眉头走出了房。

看着赵随的背影，沈潮摇头笑了笑，心道：“看这赵先生求知欲颇强，挖了这么多的坑，也不知道能否留下他。”

赵随来到院落之中，负手而立，仰望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潮则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算学启蒙几个大字。后日就要开始讲课了，总要做些准备。

数字符号是一定要拿出来的，只不过他做了些略微改动。免得被人认出是海外传来的，日后若是能普及到全世界，后世人也只能说这是中国人发明的。

他给这些数字符号也起了名字，就叫中华数字。日后涉及到方程和几何学，他还打算设计一些代数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