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很糟糕,这是跟禾念安结婚两年来,第一次被她拒绝。
禾念安有多喜欢他,他能感觉得到。
当初,街道办举行联谊舞会,他一眼就认出躲在角落有些窘迫的她。
他朝她走过去时,她看向他的眼神聚满了光,像是藏了星辰大海,漂亮得耀眼。
她是全场最漂亮的女孩,所有人都想邀请她跳舞,她却唯独把手交到他手心。
媒婆上门提亲,她不顾家里反对,一口应下。
家里不同意他娶禾念安,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不能为他提供助力,家里更愿意他娶一个门当户对,能在事业上为他提供帮助的女孩。
是他先斩后奏,带着禾念安先把证领了。
没有婚礼,她跟着他,义无反顾的住进了家属院。
三餐四季,她变着花样让饭菜好吃,让日子欢乐好过。
他得了弱精症,本以为告诉她后,她会提离婚,可她却愿意帮他保守秘密,维护他的面子,帮他担下骂名。
念安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也没有丝毫怨言。
这么爱着他的女孩,怎么会舍得和自己离婚?
陈简行不信禾念安的话,她只是在生气,等气消了,她就会回来了,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简行哥。”许婉从身后走来,红了眼眶,“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是不是因为我,念安才要跟你离婚。”
她说着,往医院大门走去,“我去跟她解释,我搬出你们的新房,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啊,我的肚子,又疼了。”
“许婉。”陈简行一听她又肚子疼,急的忘了思考其他,抱起人往楼上跑。
“简行哥,对不起。”许婉紧紧靠在陈简行胸口,哭得哽咽,“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为难的。
只是我......真的没处可去了。
念安有家人,还有你,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我爸妈还在的话,我一定不会来打扰你。”
“我知道。”陈简行被她哭的心里酸涩发紧,这个大院里最意气风发的女孩,如今被蹉跎的只剩下楚楚可怜了。
她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亲人,也没有住处,不知去处,也无归处,实在可怜。
他低头安慰:“念安是个大度的人,这个婚礼她盼了两年,现在被破坏了。
她生气很正常,等她气消了,肯定会愿意收留你一段时间的。
之后,我会去找个合适的房子,再给你请个保姆,照顾到你出月子。
等孩子再大一些,我就为你寻一份轻松的工作。
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你要朝前看。”
“我知道。”许婉低下头,眼里却都是冷冰冰的算计。
婚房,她住下就不会再搬走,既然禾念安想要离婚,那她就帮她一把。
陈简行这么好的男人,事业成功,长得又帅,禾念安不要,那她可就要拿走了!
“军人同志,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
禾念安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双手环抱住自己搓了搓手臂说:“我自己可以回去,就不耽误你的事情了。”
想到在医院做痔疮检查,还等着他去接的发小,江予川扯了扯嘴角,“我没什么大事,正好要去塑料厂附近看朋友,顺路送下你吧。
天气冷,你穿得单薄,这么走回去太辛苦了。
我开了车来,送你很快。”
禾念安抬头看他,江予川长得很高,脸部轮廓硬朗,唯有一双眼睛十分的漂亮,深邃,狭长,眼型内勾外翘,瞳孔颜色极深,轻飘飘扫过来一眼,自带点清冷疏离感。
这种淡淡的距离感,让乔念安倍感安心。
“谢谢你。”
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军人,军装上也没有能代表他等级的肩章标识,直到看到军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她才预感,这人可能来头不小。
能开上军用吉普车的,大小也得是个军官了。
不过,乔念安转头一想,他是不是军官,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他们本来就是俩个陌生人,今天是他顺手帮了自己,以后还能不能见面都是两说。
到了塑料厂家属院,禾念安道了谢,才下车。
江予川看着禾念安走进筒子楼,调转方向,重新返回医院。
“江予川!”孟寻州手撑着臀,看着缓慢驶来的吉普车,气急败坏的吼,“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
这个凉风吹的啊,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我看你站得不是挺好的嘛。”江予川单手撑在车窗边,懒不正经地朝外扫了一眼,按下喇叭,滴的一声,“上车。”
“你都不下来扶我一把的吗?”
“你再矫情信不信我直接开走了。”
“哎呀,你这脾气还是这么急躁。”孟寻州咔嚓打开车门,小心往副驾驶挪屁股。
突然,他鼻子动了动,然后盯住江予川不动了,那模样,像是在抓背叛党组织的反动分子。
“说!你刚刚干嘛去了,见了什么人!”
江予川懒得搭理他,一脚油门,吉普车跐溜开了出去。
“哎呦!”孟寻州因为惯性,一屁股坐实在座椅上,屁股上的痔疮疼的他差点跳了起来。
“我跟你说,我刚可是闻见这座位上有香味了啊,你没忘记自己是为了躲避你妈的相亲才来的这吧?”
“用你废话?”江予川嫌烦地朝他掀了下眼皮。
“那这座位上的香味是什么意思?你别说刚刚没有女的坐过这个位置!”孟寻州严肃地盯紧他,休想逃避他的火眼金睛。
“我什么时候说过没有了。”江予川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想去摸烟。
孟寻州咔嚓点燃一根烟,递过去,“你不是要戒烟吗?怎么又想抽了。”
“我不抽。”江予川推开他的手,摸出一颗水果糖,用牙齿撕开包装袋,挤出里面散发着香精味的红色糖果。
滚圆的水果糖从腮帮子左边滚到右边,将腮帮子顶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冷硬的形象一秒破功。
孟寻州见状,赶紧将烟塞到自己嘴里,深吸一口,舒服地吐出一串长长的烟雾。
“扔出去。”江予川含着糖果,声音模糊不清,威慑力大减。
“我是病人,抽根烟怎么了?”孟寻州今天胆大包天,在车里吞云吐雾,仗着江予川心情好,又狠抽了一口烟。
被江予川强迫着一块戒烟,都戒一周了,这好不容易抽上一根,天王老子来了,他都得抽完。
江予川很不正经地往他臀部一瞥,嗤笑,“屁股流血的病人?”
“你等着,一会到军代室我就打电话给阿姨,说你在这边偷摸找了个对象,你那病是......”孟寻州被踩了痛脚,气急败坏地大吼。
“胡说八道什么?”江予川一个刹车,孟寻州猝不及防的又撞到屁股,痛得龇牙咧嘴。
“我今天只是学雷锋,送一个身体不舒服的女同志回家而已。”江予川一挑眉,嘴角勾起抹笑,松开刹车,踩下油门,吉普车又跐溜出发。
“我的哥,我再也不胡说了,你饶了我的屁股吧。”孟寻州靠着靠背,缩着肩膀,努力抬起自己的屁股,痛的都要哭了。
管她是谁,只要这活爹别再折腾他的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