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到了大牢里的慕容卓,只见他身着一袭素袍,虽身处这阴暗潮湿、满是霉味的大牢之中,却依旧难掩那一身的儒雅冷傲的气质。
好在这大牢里的狱卒并未为难他。
此刻,他正坐在牢房的一角,专注地在纸张上写着什么。
旁边的周武一直在替他研磨。
不过,我还是挺难过的。
堂堂一朝权臣,又是京都城数一数二的贵公子,为了我的大业,却沦落至此!
他和周武并未发现我的到来,只是一个埋头在纸张上写着,一个埋头专心地岩着磨。
我心里疑惑,他哪来的笔墨纸砚。
但,那领着我们前来的牢头似乎看穿了我心中的疑惑。
笑着低声说道:“小公子是否在疑惑,慕容大人手中为何有纸笔?”
这牢头察言观色倒是挺会的啊!
他继续说道:“不瞒小公子,这纸张本是慕容大人自己找狱卒要的,按理说我们是不能给他这些东西的。”
“但,老夫明白,慕容大人是位大人物,他此次奉皇命前来昔阳县,定是为了救田大人的。我虽只是个小小的牢头,可也知道是非黑白,慕容大人一心为百姓,为朝廷,老夫又怎能不帮衬一二?”
那牢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听了牢头的话,心中对他的印象顿时改观。
没想到在这腐朽的昔阳县大牢中,竟还有如此明事理之人。
我微微点头,向牢头投去感激的目光。
慕容卓听到我和牢头的谈话,原本沉浸在书写中的他这才恍过神来。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看向我们。
手中的笔在粗糙的纸张上停顿片刻后,才缓缓放下。
他的脸上有惊又有喜,那复杂的神情让人一时辩不明是惊多些,还是喜多一些。
慕容卓微微张了张嘴,只是轻轻唤了我一声,“四爷。”
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和重逢的欣喜。
牢头很是识相地将牢门打开,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姿态仿佛在迎接贵客一般。
我向他道了声谢,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小公子不必客气,但,小公子和这位大人交谈的时间切莫太久,久了恐要生出事端来。”
牢头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神色关切地小声提醒道。
我微微颔首,对他的提醒表示理解和感激。
待他离去,我和桂公公信步进了慕容卓的牢房内。
昏暗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墙壁上滴着水珠,地面满是泥泞。
周武见我们进来,忙跪地行礼,动作迅速而恭敬,“属下给四爷行礼了。”
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快请起!”
我连忙说道,伸手示意他起身。
再看向慕容卓,他亦是起身,身姿挺拔,拱手行礼。
我忙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只觉他的手有些冰凉。
心中不禁一阵酸涩,满怀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又让你涉险了。”
慕容卓身子微微一怔,似乎被我的话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他的脸上有很明显的动容之色,那是一种被理解和关心后的感动,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沉稳。
“臣理应做的,您不必有愧疚!”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是在告诉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愿,毫无怨言。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在替我打工啊!
我这个做人家老板的,不但让他整日为了公务忙碌,宵衣旰食地干活,还要经常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试问,有什么样的老板,不仅要人家的时间,还要人家的命啊!
想到这里,我看着他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又是一阵心疼。
他的眼睛里透着疲惫,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胡茬,往日的意气风发被这大牢的阴霾掩盖了几分。
“跟我一起出去吧!”
我眼睛里满含柔情,静静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还不是时候。”
他只是冷冷地回我这么一句,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为何?”
我满心疑惑,忍不住追问道。
“四爷,来之时难道没有看到田文镜?”
他微微皱眉,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咦!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田文镜也是被关押在这昔阳县的大牢之中的。
光想着来救慕容卓了,却把被关了好几个月的田文镜给忘到脑后了。
看来古人说的,关心则乱,是真的乱啊!我竟然把田文镜这么个能臣忘得一干二净,实在是不应该。
田文镜要是知道我将救他的事忘记的一干二净,会不会连我的祖宗十八代......
哦不!祖宗二十八代都给问候一遍。
“田文镜就在隔壁的牢房内。”
慕容卓见我一脸茫然,补充道。
“隔壁?”
我疑惑得不行,瞪大眼睛看着慕容卓,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想起来进来的时候有个疯疯癫癫,穿着破衣烂衫的一个老头,背对着我们在牢房的墙壁上写写画画。我去......
“你的意思是...... 该不会隔壁那个糟老头子就是田文镜?”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慕容卓轻点了点头,神情严肃。
“你既看到他,为何不进去见他?”
慕容卓问道,眼中满是不解。
呃......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这不是失忆了吗?再说了,谁能想到这么一位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子,居然是朝廷派下来赈灾修筑堤坝的四品大员啊!”
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试图为自己的疏忽找个借口。
说完,我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桂公公,像是在寻求他的帮助。
桂公公忙低声解释道:“四爷,这也不能怪老奴啊!田大人他是背对着咱们的,更何况他这在大牢里都待了这么久,模样大变,谁能认出他呀!”
桂公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他也觉得这事怪不得自己。
慕容卓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低沉着嗓音,“四爷,你近来都在作甚?连我们来此处的目的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是对我的关心。
“那不是,尽想着你了吗?”
我没好气地,冲口而出。
说完,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恨这牢房里的老鼠不够大,打的老鼠洞容不下此刻尴尬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