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依旧沉闷,宿舍内的情绪波动渐渐趋于平稳,唯有那股残留的情绪能量还在微微震荡。
简司的意识终于回归清明,身体虽然依旧沉重,疼痛没有完全消失,但至少……他暂时不会死了。
可是代价是什么?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两人。
阮清逸的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渗着薄汗,情绪能量的消耗让他的身体微微有些虚浮,但他仍旧保持着一贯的从容,像是并不在意自己的状态。
顾以恒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手指轻微颤抖着,掌心的能量波动刚刚散去,眉宇间带着一丝未曾掩饰的疲惫,可他的眼神依旧冷静而清晰,依旧在死死盯着简司,像是在确保他不会再做什么蠢事。
简司的喉咙微微发涩,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血痕,皮肤下的碎片波动渐渐平息,心跳虽然还是紊乱的,但比起刚才的濒死状态已经好上太多。
可是,他们付出的代价呢?
简司知道,情绪能量的消耗不是小事。
这东西关乎生存,如果彻底耗尽,就会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失去自我,彻底被侵蚀成没有灵魂的空壳。
哪怕不会真的耗尽,情绪能量的恢复需要很长的时间,并不是简单地休息几天就能缓过来的。
如果他们带着情绪晶石,那倒还能迅速恢复,可是……他们没有。
简司的指尖微微收紧,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拖下去,哪怕现在暂时安全了,可这只是权宜之计,碎片依旧在体内,他的身体还是无法真正承受它的存在。
他们现在的选择,只有一个——去找思学院的院长。
林岚不在,唯一能帮上忙的,就只有她了,思学院的院长,不仅是学院里最擅长控制情绪能量的人,更重要的是,她不会去责怪学生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也不会因为他们的选择而动怒。
——在当前的局势下,她是唯一的解法。
顾以恒揉了揉眉心,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去找院长。”
阮清逸轻轻颔首,淡然道:“确实,不然我们三个接下来都不用指望能站稳了。”
顾以恒的目光落在简司身上,冷冷地开口:“你有意见吗?”
简司沉默了一瞬,缓缓摇了摇头,他没有意见,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觉得“无所谓”了,因为他不能让他们的付出白费。
“……走吧。”他低声说道,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但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没有抗拒,也没有放弃。
顾以恒和阮清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没有时间再拖了。
……
琳梵一看到简司,目光微微一沉,虽然他的状态比之前看上去好多了,但他的脸色仍旧苍白,身形略显虚浮,一双眼底仍藏着挥之不去的痛苦和疲惫。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琳梵忍不住皱起眉,语气里藏着一丝难以忽视的担忧。
南浔的目光扫过顾以恒和阮清逸,注意到两人的气息略微虚浮,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的眼神闪了闪,冷哼了一声:“你们不会是把情绪能量直接渡给他了吧?”
顾以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然呢?”
“……你们真的疯了。”
南浔无语地揉了揉眉心,虽然她也担心简司,但她很清楚,直接渡情绪能量这种事损耗太大了,而且恢复时间漫长,这要是出点什么意外,简司救是救回来了,结果他们三个人直接倒下了怎么办?
“别废话了。
”阮清逸的声音依旧轻缓,但明显有些疲惫,“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院长,她能解决这件事。”
琳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担忧,目光落在简司身上,沉声道:“先过去再说。”
…
穆溯黎的办公室,向来是思学院里最安静的地方。
她的性格和言慕笙完全不同,如果说言慕笙的梦学院更注重直觉与感性,那么穆溯黎的思学院,就是纯粹的理智与逻辑。
她知识渊博,经验丰富,冷静淡然,无论面对什么状况都能迅速找到最优解。
五人到达的时候,穆溯黎正在书架前翻阅一本厚重的情绪学研究书籍,察觉到他们的到来,她轻轻抬眸,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随后目光在简司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看起来,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合上书,走到简司面前,目光在他身上缓缓扫过,随后轻轻抬起手,指尖浮现出一丝淡淡的银色光辉。
“别动。”
她低声说道,指尖的光辉瞬间化作一道涟漪般的波动,轻柔地渗透进简司的身体。
那一瞬间,简司的身体微微一僵,体内的情绪能量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般波动起来,他的意识隐约感受到穆溯黎的力量正在深入他身体的某个地方——某个连他自己都无法触及的角落。
然后,穆溯黎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的目光微微一变,指尖的光芒微微颤动了一瞬,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看到了一片冰冷而黑暗的碎片,像是沉眠在他血脉中的某种东西,带着难以形容的威压,隐隐散发出某种熟悉的力量波动。
穆溯黎的眼神深了几分,片刻后,她缓缓收回手,目光微微闪动。
“……是寒光。”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五人皆是一怔。
“寒光?”琳梵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穆溯黎的目光微微沉了沉,缓缓说道:“简司体内的碎片,属于寒光。”
“什么?”南浔瞪大了眼,“那个寒光?”
穆溯黎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冷静:“虽然现在它的能量波动已经极度微弱,但毫无疑问……这确实是寒光的碎片。”
她看向简司,目光微微复杂了一瞬。
“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寒光本身就被梦魇域侵蚀了心灵,而她的情绪碎片自然不能治疗…它的力量远远超出常人的理解,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种碎片的。
简司不仅承受住了,而且他还适应得很好——这是最让穆溯黎震惊的地方。
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反噬的边缘,这意味着……寒光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