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司猛然抬起头,目光碰上了琳梵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困惑,也有试探,但没有质问,他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淡淡道:“没事,刚才可能是太累了。”
“太累可不是这种表现。”
琳梵没马上追问,只是轻轻倚在一旁的桌子上,语气缓和,“你要是不想说,至少让我帮你缓缓,要不,试试呼吸调节?我可以帮你导情绪。”
简司摇了摇头,低声道:“不需要,已经好多了。”
“那好吧。”琳梵没有勉强,只是站直了身体,像是顺手拂开了空气中的某种无形压力。
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别让自己那么紧绷,我们都还在呢。”
那触碰让简司微微僵硬了一瞬,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琳梵的手掌温暖而轻柔,像是某种安抚,驱散了他心底的一部分寒意。
“所以,刚才是怎么回事?”她语气放缓,但语调中隐隐有种催促的韵律。
“我说了…没事。”简司的声音有点低,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还未完全脱离梦境的余温。
阮清逸也微微靠近了一步,目光细致地观察着简司的神情。
他从一旁的记事本上撕下一页,垂下眼皮,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随后把纸递给简司:“无论是什么,最好记录下来。这不仅对我们有用,对你也有好处。”
简司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却没有马上接过那张纸,他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扣动着,像是在做某种无声的思索。
“我觉得,”南浔忽然插了一句,她站在不远处,歪着头打量简司。
“可能是某种情绪波动引起的。你知道的,有时候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积压有多深,直到某一刻突然爆发。”
“不是那么简单。”
顾以恒终于开口,他的语调依然带着一贯的冷静和一针见血的直白,“刚才的梦魇波动没有那么剧烈,按理来说不会对我们内部造成什么直接影响。而简司的反应却很明显。这说明——”
“我可能体质特殊,行了吧?”
简司打断了顾以恒,语气稍显不耐。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最后停留在琳梵身上,“反正我现在没事了,别再问了。再问,我也没有更多的答案。”
“行吧…那就不问了。”琳梵摊开手,后退一步,“不过你刚才的样子确实吓到我们了。所以至少说清楚,如果下次再发生,我们要怎么处理。”
简司嘴角微动,像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闷声说道:“不会再发生。”
空气中一时静默,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似乎都知道这个问题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其实你清楚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不过还是先不管了,”琳梵看见简司暗暗瞪了她一眼,赶忙转话题,询问阮清逸,“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吧。你刚才说,调节器已经快修好了?”
阮清逸点头,收回递出的纸,重新放进记事本里:“调节器的主要部件已经恢复运作,只需要再调试一下能量稳定回路。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两天?”南浔歪头想了想,“不算长,但梦魇域的波动也许会变得更频繁。我们能不能趁这两天,把进入回音室的路线再熟悉一下?”
“可以。正好再排查一下路径上有没有其他的情绪波动点。”
阮清逸点头表示同意,“虽然那一片区域的分布图已经更新了两次,但仍有一些未标注的点。”
“好,就这么定了。”琳梵环视一圈,目光扫过各位,“不过简司,你下次要是再有类似的情况,记得提前打个招呼。我可不想在关键时候再看到你突然倒下。”
简司抬起头,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但没有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几人散开,各自开始整理资料和工具。
空气中略显紧张的氛围逐渐被平和的准备工作所稀释,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刚才的状况并不会就此结束。
过了片刻,琳梵收拾好笔记本,迈步准备走出医务室,“我先回梦学院大厅了,你们先聊。”
听后南浔也点头,“那行,我今天作业还没写完,时间不够了。”简司也跟着默默走出了门。
“……”
医务室内,气氛显得安静而凝滞。
琳妍靠着墙站着,目光时而投向窗外。窗外的天空浮着几片云,柔和的阳光洒在窗台上,勾勒出淡金色的边缘,但她的眉间却始终带着一丝难以抹去的忧色。
顾以恒坐在一张椅子上,低头翻动手里的笔记本,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偶尔,他用指尖敲敲纸页边缘,似乎在思考什么,但一句话也没说。
阮清逸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他抬眼看了看琳妍,像是在琢磨该从哪里开口。
最终,他将纸放到桌子上,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琳妍,我们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事情并不是那么不可控。”
琳妍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立刻说话。
她的神态依然显得很镇定,但那种姐姐特有的保护欲和焦虑感显而易见。
阮清逸看着她,神情柔和了一些,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次行动看起来很鲁莽。确实,擅自进入梦魇域的分支,违反了学校的规定,风险也非常高。但我们的目标并不是单纯为了冒险。”
“而是为了什么?”琳妍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的意味。
“为了找到答案。”
阮清逸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沉静,“你也清楚梦魇域的扩散是怎么回事,它的波动已经开始影响到整个学院的情绪平衡。
如果不去探究它的结构,不了解它的核心,我们将无法制定出真正的应对方案。与其说这是一次冒险,不如说是一场必要的调查。”
琳妍皱着眉,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
她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应该由学院来负责吗?你们是学生,不是研究人员,更不是救援队。”
“确实不是。”
阮清逸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依旧从容,“但学院现在面临的压力很大,资源和人员的分配并不充足。
再者,就算学院派出一队教授和研究员,他们能够进入核心区域吗?能够第一时间捕捉到梦魇域的波动变化吗?
不一定。我们是第一批发现那些节点的人,也是第一批接触分支核心的人。如果我们能够提供可靠的基础信息,学院就能更有针对性地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