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白鹤又插到两人中间。
贾珠:你有点儿过分了啊!是不是针对我?
看他确实有点儿生气,李纨:“不走了,让它闹得走不成了。咱们回去喝茶吧?”
贾珠:“嗯,你回去坐着歇歇,让小丫鬟给捶捶腿。我先回前院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纨等他走后,有些明白过来。
“鹤宝最好,咱们两个,天下第一好。”
“你最聪明了,还知道保护我呢?”
白鹤自古以来就是长寿的象征,除了自身寿命长之外,难保没有什么敏锐的感知。
就事实来看,鹤宝喜欢贾母,不喜王夫人;喜欢李纨,不喜贾珠。
偶然间又存在,某种必然。
赵嬷嬷在屋里看到大爷走了,就让人搬着躺椅放到院子里。
扶着李纨坐下,把垫子、枕头放在她腰后和头后,让她慢慢躺下,歇歇身子。
这才有空问她,“大爷怎么像生着气走的?”
“他想摸鹤宝,结果鹤宝不让;想扶着我走走,又两次被鹤宝隔开。”
“被下了几次面子,撑不住,有些生气,就走了。”
赵嬷嬷:能理解,又不太理解。
“大爷跟只鹤,生什么气啊?它就是只鸟,再通人性,也不是故意的啊!”
刚说完,就看见李纨玩味的眼神。
赵嬷嬷秒懂,“鹤宝,真是故意的?”
李纨笑着点了点头。
赵嬷嬷:虽然不懂,这只白鹤这样做是为什么。
但,只要奶奶不生气,是高兴的,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大爷生气?
生呗,爱在哪生,在哪生。
只要不在奶奶面前生,别影响到她的心情就行。
李纨继续与鹤宝在玩。
其实之前,她也有些担心:
自己怀着身孕,鹤宝又是鸟类,接触多了,会不会对孩子不太好?
但后来想了想,鹤宝从小被人养大的,一直人工饲养,没在野外生活过。
而且,为了美观,小丫鬟时不时地给它打扫卫生的,它还常去千鲤池里洗澡。
自己不接触它的粪便,每次摸完,还都会仔细地洗手、换衣服。
已经可以了,防护得很到位。
自那天被白鹤气走后,贾珠回去看过李纨几次,只是稍微坐坐,便又回到前院书房。
八月,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来到。
之前,贾珠还有些忧虑、焦心。现在,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终于不再面对父亲的‘一日三考’了。
这段时日,贾政可能也比较焦虑,心里有些急躁。
所以,恨不能将贾珠拴在裤腰带上,时时考校提问,唯恐儿子那里遗忘,这里忽视。
现在,终于要乡试下场了。
贾珠穿着半旧不新的衣衫,拿着家里准备的考篮,冲家里的马车挥了挥手,就被小厮们簇拥着朝龙门口走去。
马车上的王夫人和李纨,面上都有些忧虑和担心。
贾母本来也要来,被众人以‘年事已高’的理由劝下了。
看李纨挺着大肚子,着实有些吃力,本也想劝下她的,但她执意要来。
李纨:既然要装出些贤惠样子来,就直接装到底。
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最后这一步。
再说,马车上有王夫人在呢。
以后,也要在她手底下,混日子、发工资的,还是别让她不满意才好。
再说贾珠那边儿,进了龙门口,就有衙役在检查学子们的身上和考篮。
有些学子是带着米来的,衙役也都细细地筛查一番才放行。
贾珠从小就没自己动手煮过饭,最多是自己烧水煮过茶,还是为了附庸风雅。
所以他带的是糕点、肉脯、馅饼这些。等检查完后,这些都变成了散装的小块。
贾珠:掰碎了啊,检查得真细致。
跟着引导的衙役进来考棚,小小的号舍内放着一个恭桶、两块木板。
九天的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这一米见方的狭小空间内完成。
考棚还没有门,完全对外开放,便于考官、衙役巡察。
就导致整个考舍的隐蔽性和隔音功能,直接没有。
考试期间,考验的绝不仅仅是学识,还有身体素质、忍耐力和意志力。
鼓声响起,龙门关闭,乡试开始。
答题纸和草稿纸被下发,主考官李大人打开蜡封的竹筒,取出试题来公布。
第一场总共三天,考《四书》文三篇,五言八韵诗一首。
看了看三篇文章,都是自己做过的类型,只是题目引用话语变了,需要重新往框架里填补内容。
再看诗的题目,“赋得半帆斜日一江风,得风字五官八韵。”
贾珠心下大定,这些倒都不是难事。
于是先起草了一篇文章,又心定神闲地,把想好的诗句写到草稿纸上。
等到天色逐渐暗淡,吃了些东西。就把桌案放下,当作了床板,蜷缩着开始思量第二篇文章。
半夜,被一声声响如春雷的鼾声吵醒,贾珠醒来,仔细听了下。
是左边考舍的学子,这呼噜打得真响。右边也传来稍微细声些的酣睡声。
贾珠试图屏蔽掉这些杂音,沉入梦乡,恢复好体力和精力,以应对明日的考试。
结果,声音太大了,被吵得根本睡不着。
哪怕把心思放在别处,不去在意打鼾的声音,直到第二篇文章都想出来了,还是没睡着。
一晚上,都在入睡,失败,入睡,失败中反复循环。
第二天睁着困倦的双眼,拖着疲惫的身躯,把两篇文章都誊抄好,放起来。
趁着两边终于安静了,赶紧睡一会儿觉。
等到晚上,又是难以入眠的夜晚,他又开始想第三篇文章。
等把三篇文章和一首诗都誊抄好,把卷子交上去了,贾珠才松了口气。
等到第二场,《五经》文章各一篇。
文章倒不是难事,就是晚上无法入眠一直在折磨着他。
实在没办法了,他现在白天睡觉,晚上答题。
却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第二场第一天的傍晚,天上就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随着雷声阵阵,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带走了八月的暑热,也带来了考舍的漏雨。
衙役发现之后,迅速禀报了主考官李大人,“大人,西南角的那片考舍出现了漏雨。”
李大人:“考试之前,就仔细修缮过,怎会出现这种状况?”
有下官回复:“大人,下官确实带人修缮了,坏掉的瓦片都已更换。这次,却是风大雨急,瓦片有些活动,才导致的漏雨。”
李大人:“漏雨详情如何?有多少漏雨的?”
衙役:“有二三十考舍漏雨,考舍顶部不断滴水,还未到倾雨如注。”
李大人稍微放心了些,风云变幻、天降大雨,这非人力可以左右。情况不算严重,何况考生们还有油纸可用。
他挥了挥手,示意衙役下去,不用有所动作。
倒是那个下官欲言又止的,见他看向自己,就如实禀报:“大人,据下官所知,荣公之孙这次也下场了,就在西南那片考舍,大人可要有所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