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铁了心的孙媳,贾母感觉头发都要愁没了。
怎么就这么倔,这么犟呢。
她深深地叹息一声,带着众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临走前还让赵嬷嬷抱走了兰儿。
贾母在路上时反复思量,还有没有能够劝动她的办法。
无奈发现,真的只有请李祭酒过来了。
她朝着赵嬷嬷说道:“你把兰儿先放在这里,马上回李府一趟,一定要把李祭酒请来。”
赵嬷嬷连忙点头,快速去了。
她一进府门,就快速朝着李父的书房跑去。
等见了李父,赵嬷嬷总算见到了救星:“老爷,求你去救救奶奶,她真的要寻死。”
李父被这话吓得猛然站起来,“不是说让她演戏吗?怎么还真的要寻死?”
“我当时跟小姐说了您的策略,小姐还一直夸好,当天也是这样装的。”
“但到了第二日,小姐不知为何就有了寻死的念头,我怎么劝都没有劝动。那府里的老太太她们也都试过了,全都不中用。”
“实在走投无路了,贾府的老太太才让我来请您过去。”
李父:“那别再耽搁了,快些走。”
说完,他就穿着家常的袍子快步出去了,连衣裳都来不及换。
等赵嬷嬷到府门口时,李父已经骑马跑得只剩下个影子了。
她总算有了主心骨,来不及休息,连忙让人赶车回贾府。
李父刚到贾府门口,贾赦、贾政就奉贾母命令等在那里了。
还没等贾赦开口说些什么呢,李父就抬手打断他。
“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你们贾府不死不休。”
说完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就连声催促:“还不快些带路?”
贾赦无奈叹息一声,快步走在前面给他引路。
李父心急如焚,直接走得飞快。
贾赦勉强跟的上,不断给他指明方向。
他起码算是练武出身,哪怕荒废多年,也还剩下个老底子撑着。
贾政一直学文,身子更是不行,没走多久便被远远甩在身后。
看着李父那个焦急赶路的样子,贾赦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拼出老命赶路。
等到了李纨的院子时,他直接瘫坐在院门口。
李父连眼神都没留一个,径直进去院子,这时钱嬷嬷指给他李纨的卧房。
“老爷,可要我在里面伺候?”
李父瞥她一眼,“你在里面有用?”
说着大步向前,还扔下一句“远远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不然唯你是问。”
钱嬷嬷虽然被骂得缩缩脖子,却心里有了依靠,终于不再空空落落地难受。
她不仅自己守在正房门口,还安排素云和碧月守在两边,让其他丫鬟婆子都待在房间不准出来。
李父推开门,快步走到东间,远远看到床上瘦削的身影时,脸颊就沾了泪痕。
“纨儿!”
李纨睁开眼,看着满脸泪痕的李父,也不禁含了满眼的泪。
稍微扯动嘴角想要笑一下,泪就不断地掉落下来。
哪怕她之前从来不觉得自己委屈,但在看到亲爹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自己好像积攒了满心满腹的委屈。
现在终于等到了心疼自己的人,她这满肚子的委屈也终于有处地方可以抒发寄放了。
不需要自己懂事,不需要自己乖巧,他好像能把这浑身上下的伤口全部治愈。
“爹~”
李父只觉得心好像是在油锅里煎了一遍,疼得自己痛不欲生。
“你什么也不用管,万事有我呢!”
李纨一边掉泪,一边点头。
“之前是贾府的琏二奶奶欺负你是吧,你放心,爹爹一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还有别的人欺负你吗?”
李纨摇头,实在不想瞒着亲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我就是觉得活得有些没意思,想去另一个世界看看。”
说完不太敢看李父的脸。
谁知他却起身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确认四周没人,丫鬟嬷嬷都远远地守着才又转身回来。
“我只问你,之前是不是去过那里,婚前才又回来的?”
把李纨问得呆住。
使劲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着李父:“爹爹这话是怎么说的?”
李父看着她那心虚的样子,“哼~ 我是你爹,不知道才奇怪呢。”
“你从小就爱金子银子的,连抓周都是挑着值钱的抱在怀里,谁要也不给。”
“长大些更是厉害,积攒的东西全都锁起来,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连我和你娘要用的话,也得说好归还的日期,就差问我们收取利钱了。”
“到了你娘走后,你整个人却变了本性,看着好像也没了往日的活泛和灵气。”
“我带着你到处去寻医问药,最后还是有看得明白的道长说你少了一魂两魄。我想方设法要给你找回来却被拦下,说你另有机缘,时候到了自然就会回来。”
“后来,我拿着你的生辰八字去找那个道长,让他在几个婚约里面给你选了一个。果真,订婚不久,你就又变回了原来的性子。”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直接把李纨听得一愣一愣的。
“爹爹,贾珠死后你没去找那个道长的麻烦?”
李父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找了,还想把他的道观给拆了的。”
“谁知他却说,你后面命里还有一劫,他能帮你度过,我这才罢手。”
李纨那该死的好奇心被高高地吊起,“他说没说我的那个劫是什么时候来?怎么度过?”
李父直直盯着她:“现在估计来了,你说怎么度过?”
把李纨问傻了。
喵喵喵?搞什么?
“这个道长真的不是骗子?”
“我会蠢到被他两次三番地骗得团团转?”
李纨想想李父书架上那几十本道家的着作,狠狠地摇了摇头。
就是自己被骗几十次,亲爹也不会被骗一次。
说不准他还能骗别人几十次呢。
李纨小心翼翼地问道:“爹爹,你怎么确定回来的就一定是我的魂魄,而不是什么孤魂野鬼的呢?”
李父嗤笑一声,“你爹我不是瞎子,自己的女儿我能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