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争雄 第253章 方以智

方以智是明末非常有名的理论科学家，是陈吉发一直想要接触，却没有好机会的目标。

这次，他能主动来，陈吉发立刻迎了出去，饭也不吃了，身上穿着锻炼时的内衫，满是锻炼后的热汗。

路上走的太急，将传话的小厮都丢在身后，跑的气喘吁吁。

“哎呀，不知方公子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方以智见陈吉发这个邋遢样子，突然有些好笑，又想起陈子龙说，陈吉发对他十分推崇，又觉得这人真是性情中人，值得结交。

“陈公子言重。方某早已耳闻江夏西学、奇器之盛，若非战乱道阻，又科举在即，怕是早就去拜望了。几日前松江卧子兄托人递话，方知您已抵宁，于是便前来拜望，还望莫嫌叨扰。”

“绝对不会。”陈吉发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抓着方以智的手，热情带路，“来来，正巧今日事少，咱们好好论一论学问。”

“慢点慢点，陈公子真性情。瞧您只着内衫，怕是不妥？要不稍稍整理，某在雅室等您？”

“瞧我，的确失礼，您且稍待！”

陈吉发将方以智送到雅室门口，连忙下去冲了个冷水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扎好发髻，挂上玉佩，胡乱塞了两口干粮，这才到了雅室，抱拳赔罪。

方以智笑呵呵同他抱拳致意，两人坐下，便开始畅论科学原理。

方以智的物理学理论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形成体系，仍处于学习和吸收各家各派的过程中。他对陈吉发所提出的“日心说”、“宇宙论”、“原子论”等后世的知识都非常感兴趣，而且他与陈子龙不同，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不太喜欢批驳别人，陈吉发的观点他就算再不认同，也会耐心听完，然后提出自己的疑问。

两人聊起来就忘了时间。陈吉发到这个时代后，除了编撰科学教材，几乎没有时间与人讲科学知识，合作社的那些学生对他崇敬的很，也不是很有胆量同他讨论问题，但与方以智就不同，两人各抒己见，虽然方以智的很多学说于后世看肯定是错误的，但也能代表这个时代士大夫的世界观，于陈吉发包装自己的理论，使之更容易被士大夫接受也是有很大好处的。

不知不觉大半日过去，直到陈小雨跑来催陈吉发去吃饭。

“没想到一来就耽误陈公子整个上午。”

“哪里？与您谈，如久旱逢甘露。若无事，不妨尝尝鄙舍淡饭？”

方以智笑着看了眼陈小雨，以为是家宴之类的，于是就点了点头。

不过，陈吉发这家伙脑子里还是后世的那套思路，中午的时候，接待客人一般都去食堂……

于是，方以智就很无语的被带到了宽敞的大食堂里面，各色人等，包括刚刚收留的小乞儿都有，还有大量的女士，在不同的隔间吃饭。

“那个……陈公子每日如此用餐吗？”

“啊，是呀。”陈吉发不以为意，“合作社向来如此，这些人都是合作社的员工，早晨和中午都可以在食堂吃，晚上的话，只免费供应十三岁以下的幼童，超龄或者本地雇员，要花十文钱才能用餐。”

“这是何故？”

“因为我想鼓励员工结婚照顾家庭。如果晚饭都在这里吃，那整天就没有时间同家人一起。”

“倒是挺新奇的理论。”

“哈，都是管理中慢慢摸索出来的。您吃点什么？”

方以智看着十多种荤素不一的菜肴，又看了看食堂里正在用餐的其他人，有些难以置信。

“下人与主家竟食同席，子安真有古侠义之风也！”

到这个时候，迟钝的陈吉发才意识到方以智怕是不太习惯和这么多粗鲁的下人一起吃饭，才意识到，此时的方以智不是几十年后经历了国破家亡挫折的弘智法师，而是南京城的翩翩公子，标准的官二代。

“啊，考虑不周，见谅了。”

陈吉发放下餐盘，将方以智带到隔壁单间，又拍了拍手，食堂的管事立刻上前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

“炒几个小菜，沽一壶好酒来。”

“好嘞，您稍待。”

“哎呀，子安不用麻烦，方才那样挺好。”

“不麻烦，都是自家的东西，让他们准备就是，咱们刚才聊到哪里了？不如继续？”

方以智失笑，也好，这陈吉发思想活跃，为人直率，趁此机会，也该多多请教一番。

两人就着吃食，从下午又谈到了晚上，打起油灯继续，直至深夜，才依依不舍的从食堂出来，这时候，外面的铁门都挂了锁，陈吉发连连道歉，带着方以智从侧面小门出去，送至门口。

“今日一叙，实在解渴，望密之兄常来。”

“子安不嫌叨扰便可。”方以智笑道，“你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成书？咱们也可以写文交流。”

“正在编辑，等成书了，便寄你斧正。”

“那就静候佳音！”

两人拜别，陈吉发又站在门口良久，直到马车消失在夜幕中，才返回书房。

再一看，得了，一整天没干别的。

希望能够给方以智留下好印象。

他却不知道，归去的马车上，方以智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从小到大，方以智其实是个很自傲的人，他学什么都很快，也喜欢学习，因此博览群书，没什么难得到他的。但在陈吉发面前，他就像是萤火之于皓月，感觉自己平日里思索的、见识的，没有任何一样是超越陈吉发的。

双方的知识储备，差距太大了！

普通的士子很难感受到这种差距，是因为他们平日里对这些问题思考不深，达不到理解陈吉发的高度。但方以智不同，他是明末最接近近代物理学的高级理论人才，对于陈吉发的理论，他理解最为深刻，知道能得出这些结论、证明这些理论需要多么巨大的努力，需要多么伟大的创新。

所以，直到回家，他脑子里都不断盘旋着陈吉发给他讲的几条公理，回忆着对方信手拈来的证明方法，简直是，精妙绝伦！

方才一整天都在交流，这会子静了下来，才惊觉这些公理和证明的方法，能解决许多之前留下的困惑。他来不及同家人打招呼，自顾自扎到了书房，摊开纸笔验算起来，越算眼睛越亮，越算越是兴奋。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陈吉发也同样忙了整夜，等第二日小憩片刻起来时，又听说有客人来访。

不会还是方以智吧？

陈吉发有些无语，连忙跑到门前，果真还是他，顶着黑眼圈，手里拿着一叠草纸。

“子安贤弟，又来叨扰，实在不好意思。不过，这几个问题，您千万要帮愚兄想想……”

好吧，陈吉发招揽人才的目的，看样子是有戏了。

不过，他好像忘了一件事。

王宝珠在家等了两天，没见到陈吉发给他写的拜帖，有些生气。陈小雨见她模样，就问起缘由。

“别提了，哥哥这两日与那方公子像是着了魔怔一样，看着就没空理你。要不咱们直接去找顾媚得了。”

“咱们两个女子，去歌楼怕是不妥。”

王宝珠嘴上说着不妥，心里还是跃跃欲试。陈小雨看出她眼神中的好奇，笑了起来。

“哈哈，如何去不得？你在江夏不也和洛芙玩的好吗？”

“那不同，洛芙时常来金口，又不是奴去歌楼。”

“怕什么，走吧。南京歌楼画舫众多，士子商贾又总喜欢去，你若不懂其中玩法，又如何能像男人那般做事？总之，去看看就是，别喝酒。”

王宝珠本就想去，如今被陈小雨这般说，便半推半就，换上儒生长衫。

这是她第一次男装打扮，别别扭扭弄了半天。

平日里她总是说熊韵芝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不是，但真的轮到她自己穿上男装，才知道原来这么穿真是方便，比女装省事太多。

就是总觉得素面朝天很难为情。

因此，她又专门描画一番，让自己变成个粉雕玉琢、雌雄莫辨的帅气公子。

“你——！你——！”

陈小雨见着，不知该如何评价，只瞪大眼睛指着她。

就王宝珠现在这个模样，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出去勾搭别人家的小娘子，都能十拿九稳。

“怎样？帅不帅？”

颜狗王宝珠得意洋洋，土狗陈小雨立刻不干了。

“我也要画，自私鬼！站你旁边显得我好丑。”

“哈哈，姐姐给你画就是。”

王宝珠很开心，笑嘻嘻帮陈小雨重新画好眉眼，这下子就变成了两个帅公子。

她还十分细心将耳洞用粉遮了，又用平日里积攒下来处理睫毛的细碎绒毛沾了假胡子，看起来就更像男人了。

“啊呀，巧夺天工，这简直是易容术了！”

“好歹姐姐也是专业的。”王宝珠得意道，“而且你哥也总会有些点子。真不知道，他个大男人也不化妆，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他呀，啥不知道？”陈小雨习以为常，“走吧，就这妆容，说不定让顾媚爱上咱们。”

“哈哈，你就扯淡吧。”

两个丫头嘻嘻哈哈出了门，迈着方步，摇着折扇，远看真是两位翩翩公子，惹得不少采买丫鬟和婆子侧目连连，就连好些个公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王宝珠第一次这样玩，有些羞臊，陈小雨就大胆许多，还能对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公子哥儿瞪回去。

“有些不正经的喜欢男人，你的凶一点。”陈小雨传授经验道，“女人倒是无所谓，就算扑上来最多也就是个误会。”

“还是有些羞。不过这般行走在外面可真是方便呀。也不用躲着藏着。”

“那可不。所以我觉得哥哥是对的，女子就该这样在街上走。若是在金口，都不用男装。”

“金口也没这么多帅哥。码头上的糙汉子，可丑。”

“哎呀，那你可得小心了。南京这些帅哥，不仅长得帅，嘴还甜，动不动出口成章，小心别陷进去。”

“哪能？姐可是有相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