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中午回到了王府,魏管事死了,他所在的区域应该暂时无人监管,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另陈寻奇怪的是,魏管事的死并未像他想的一样引起轩然大波,而是十分平常地被其他事情掩盖了下去,陈寻打听一圈才知道,魏管事被认定死于心疾,属于正常死亡。
陈寻知道这是面具人不想留下痕迹刻意为之,怪不得昨日察觉到巡城士兵后直接退走。
陈寻离开马厩,穿过几条长廊,来到府中一处负责采购物资的别院,此地可是“油水衙门”,没有关系的人根本混不进来。
陈寻环视一圈,看到了正在树下乘凉的目标。
陈寻走上前去,却被两个杂役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
陈寻看着两人身后宛如富家少爷般的少年,忍不住感叹杂役之间也分三六九等,像李渠这种仆二代,什么都不用做也能过的很好。
“李少,在下陈寻,特来为李少送宝。”
树下的少年挥了挥手,示意杂役放陈寻过来。
“什么宝。”
陈寻从怀中取出一枚碧绿色的宝石,这枚宝石价值两金,送给李总管或许没什么用,但是送给他的侄子李渠,绰绰有余。
陈寻原本的目标就不是李总管,以他的身份想给李总管送礼,怕是根本见不到李总管的面,只有从李总管身边的人入手才行。
李渠看到宝石眼前一亮,他起身接过宝石:“哪里来的。”
“河边挖出来的。”
“还不错,能值个五十银吧。”
陈寻被气笑了,瞧你这爱不释手的样子这宝石会只值五十银?若不是在王府,他非要给李渠来一巴掌,让他睁开狗眼好好看看到底值多少钱。
“李少喜欢就好。”
“想要什么。”
“在下入王府已经三年,想请李少做个担保,把我调到护卫一职。”
“护卫,你有什么本事?”李渠看陈寻瘦弱的模样,不像是有能力担任护卫,王府中的护卫可不是随便当的,若是出了纰漏,谁担待得起。
陈寻转身,对着一旁身材魁梧的杂役勾了勾手指。
杂役自觉被陈寻轻视,他气愤地挥拳砸来,未曾想不仅被陈寻轻易躲开,还被陈寻一记手刀砸晕在地。
李渠自然清楚身边这两人的斤两,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确实有几分本事,怎么一开始没做护卫。”
陈寻苦笑,楚王府对于杂役的要求严格,他能进入王府靠的是“子承父业”,所谓的子承父业就是王府中原本在岗的亲人离开,后辈进入府中接替其位置,陈寻就是接替了老王的位置。
至于护卫一职,要求可以算是严苛,公开招选的话必须背景清白,审查强度可不是杂役能比的,恰好陈寻来历有些问题,根本禁不住查。
因此陈寻只能选择另外一种方法,先在府中做杂役,几年后有人推荐便可转至护卫,当然,护卫对实力有一定的要求。
李渠当然没有这个资格推荐,但是李崖有,甚至李崖不是推荐,而是直接委任。
“当时实力不够。”
李渠把玩着手中的宝石,摇了摇头:“不够。”
不够?在外面两金都够买你命了。
陈寻气的牙根痒痒,他没想到李渠居然如此贪婪,不过他此刻确实没什么钱了,只好勉强道:“我还有一礼。”
“拿出来看看。”
“正是在下。”
李渠一愣,他下意识后退两步:“我没有那个爱好。”
“李少误会了,若是我能当上护卫,日后李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定会全力出手,想必一名护卫要比寻常杂役好用些吧。”陈寻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地上晕厥的杂役。
这个条件确实打动了李渠,往日那些护卫最多看在李总管的面子上对他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主动帮他出头,若是有护卫帮他出手的话,教训起来那几个人也更方便。
李渠虽然是李总管的侄子,不代表他在王府内没有对头,有背景的人可不只他一个。
“可以,不过你若是敢耍我,我定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少放心。”
“三天后我叔叔过寿,你跟着一起来吧,到时候我会把你引荐给叔叔,他会帮你办妥此事。”
陈寻心中一松,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如此便有机会进入李总管的别院。
“多谢李少。”
两日后,李渠急匆匆地找到陈寻,他将一枚乌黑的铁牌扔给陈寻:“明天的宴会取消了,这是新的身份令牌,你拿着令牌去领取其他东西就行。”
陈寻看了一眼令牌,一面上写着楚,一面写着护卫,短短两天时间李渠就将他的身份搞定了,看来李崖确实够疼爱他这个侄子:“李少,发生什么事了。”
“我叔叔接到传信,明天要进行禁术师资质考核,你这个年纪也可以参加,估计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通知,明天见。”
撂下话,李渠便离开了马厩,留下陈寻一人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陈寻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便有些浑浑噩噩,他加入楚王府就是为了参加禁术师考核,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名禁术师,这是他入府三年来,第一次听到禁术师资质考核的消息。
楚王每隔几年就会筛选一批禁术师种子送往朔方国都,而这些禁术师种子基本都是从王府内部筛选的,无论是护卫还是杂役,只要你符合条件即可,这也是很多人知情人不惜自降身份都要加入王府的原因,在禁术师考核这件事上,哪怕你是睦州城中的百姓也不行,王府的高墙隔绝的不只有现在,还有许多人的未来。
若是明日进行资质考核,李总管必定会到场,到时候他的别院若是看管松懈,正是进去偷功法的好机会,可如此一来就不能参加禁术师考核了,失去这次机会,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寻依稀记得老王说过,府中对于资质考核是有年龄限制的。
一时间,陈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傍晚,陈寻回到了住处,他在老王的屋外驻足,看着屋内岣嵝的身影,心中下了决断。
次日,陈寻穿着护卫服饰来到了王府,他朝着王府深处走去,一路上,他看到不少年纪相仿的少年激动地向着前院赶去,想必是去参加资质考核。
陈寻眼中露出艳羡之色,但他没办法,他也考虑过直接去参加考核,若是成为禁术师种子应该可以请王府中的高手出手,可他不敢赌,若是他没有资质,到时候怕是万事皆休。
先过好眼前这一关吧。
陈寻平复心情,他用手中的护卫令牌通过了层层盘问,终于来到了一座幽静的别院外。
陈寻绕着别院转了一圈,除了门口有两个杂役看守,其他位置并无异常,想必李总管也想不到在王府中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陈寻翻墙进入院中,惊扰了院中几只正在觅食的麻雀,不过还好,并未引起门口杂役的警觉,这些人平日松懈惯了,根本想不到会有人敢来此地行窃。
别院的面积不算大,只有三间房屋。
陈寻的目标有两个,一是李总管休息的房间,二是李总管的书房。
陈寻来到了离他最近的一间房间,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入眼便是一座书架,上面陈列着一本本书籍,此地正是书房!
陈寻环视一周记住了屋内物品摆放的位置,开始谨慎地在房间中摸索,既然是重要的功法,自然不会和明面的书籍放在一起,书房的面积不大,仅仅一刻钟,陈寻就将书房翻了个遍。
没有!
陈寻退出房间来到主屋,主屋内的东西有些繁杂,陈寻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将主屋翻完一遍。
还没有?不能啊,最后一间应该是用来会客,不会有人把东西放在那里才对,莫非李总管反其道而行?还是说刚才的书房翻漏了。
陈寻重新审视整个房间,墙壁、壁画后、花瓶里、房梁上,床下面他都搜过了,应该没有。。。
忽然,陈寻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过。
陈寻蹲下,仔细摸索地面,主卧与书房不同,这里的地面由青色的石砖铺成,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可当陈寻摸到床下的石砖时,发现床下的几块石砖之间缝隙有些大。
非常轻微的差距,不用手触碰基本察觉不到。
陈寻爬到床下,这里他刚才扫过一眼,只是没想到会是地下有问题。
陈寻扣住一块石砖的缝隙,稍一用力,石砖就被掀起,接连拿出几块石砖后,一个精致的铁盒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有了!
陈寻从床下爬出,用内劲震碎了盒子上的锁,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宝石,金票,一些信件还有一本册子。
陈寻欣喜地打开册子,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
不是功法!
面具人的情报有误?还是自己没有找对地方。
陈寻心急如焚,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后面几天不一定有机会能进到此地了,如今王爷不在府内,李总管没事不会离开别院。
如此重要的功法会放在哪儿?
一个念头突然在陈寻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真有这么重要,哪里能比随身携带更安全!
该死,面具人猜错了,东西在李总管身上!
忽然,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房间里的人,出来吧!”
陈寻心中一沉,被发现了!
陈寻不知道自己如何暴露的,他取出面巾蒙上脸,打开房门,只见院中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着装是一位护卫统领。
陈寻的视线落在男子肩膀的麻雀上,细看之下才发现麻雀眼中流露灵动之色。
怪不得别院只留了两个杂役看守,原来真正盯梢的是院中的麻雀。
陈寻早有耳闻,军中有人饲养飞鸟用于传讯和监视,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陈寻看向院外,只见外面迟迟没有动静,他有些诧异:“只有你一个?”
男子冷笑道:“怎么,你觉得能从我手中走脱?”
李总管在考核现场走不开,特意安排他来处理此事,并且再三强调要低调处理,于是他只身前来。
“试试就知道了!”
陈寻轻点脚步向后退去。
男子重重的踩了一下地面,借着冲力直扑陈寻,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近,男子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一抹寒光直袭陈寻面门,如此近的距离,陈寻甚至能看到刀身锻造时留下的纹路。
陈寻侧身躲避,伸出手指对着刀身轻轻一弹,一股凶猛的劲力顺着刀身传到男子手上,震得男子手掌发麻,不得已改变了挥刀的方向。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怪不得敢闯李总管的别院,果真有几分本事,不过这点实力就想走?
男子持续欺身上前,手中长刀快速挥舞,密集的刀影交织了一张大网,封锁了陈寻的每一条退路,稍有不慎便会被重伤。
如此高频的攻击陈寻自然不能空手抵挡,他的袖中伸出一把短剑。
如果说男子的刀法如狂风暴雨般凶猛,那陈寻的剑法则是如春风细雨般绵柔,不仅精准地挡住了男子的每一次攻击,甚至能抓住破绽,在男子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两人从院子的东边打到西边,沿途的假山,草木均成为两人交手的牺牲品。
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此人虽然用剑,但内劲却颇为霸道,而且打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衰弱的迹象。
反观陈寻,近日接连遇到一流高手,自信心严重受挫,如今遇到个二流高手,自然是越打越自信。
“滚!”
男子身上剑痕越来越多,发出了不甘的怒吼,声波中掺杂着内劲,使得陈寻手中的短剑出现了片刻停顿,男子趁此机会想拉开和陈寻的距离。
可陈寻怎么会给男子喘息的机会,他紧紧跟上,抓住破绽挑飞男子手中的长刀,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男子眼神沉稳,他练过硬气功,一掌而已,奈何他不得。
铁骨!
嘭!
剧痛几乎让男子失去了意识,凶猛的劲力击断了他数根肋骨,男子整个人像沙包一样砸到了假山上,将假山撞得粉碎。
男子踉跄着站了起来,他怀疑自己练的硬气功是假的,怎么随便一掌就被人击破了。
还能动?陈寻有些惊讶,他这一掌看似普通其实是武技,居然没将此人拍晕。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陈寻和男子同时看向院外,只见两名护卫统领带着六名护卫跑进了院中,几名护卫将陈寻围住,封死了他的退路。
陈寻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这么多人,想要脱身怕是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