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同治盛世 第8章 慈宁宫晚宴

“太后懿旨，今晚慈宁宫设宴，皇上务必驾临。” 小太监神色匆匆，语调急促，那尖细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载淳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凛，如同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冷风吹过。慈宁宫设宴？此事绝不寻常。前朝风波刚刚平息，此时太后设宴，其背后必有深意，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以他对太后的了解，这定然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可目的究竟何在呢？

他在脑海中快速分析着各种可能，然而，皇命难违，他又如何能够拒绝呢？载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那不安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炽热而强烈。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无奈。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摆驾，慈宁宫。”

夜幕悄然降临，慈宁宫灯火辉煌，无数盏明灯将宫殿照得如同白昼。丝竹管弦之声此起彼伏，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飘荡，不绝于耳。

文武百官齐聚于此，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觥筹交错，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笑容。

气氛看似融洽和谐，实则暗流涌动，仿佛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汹涌的漩涡。载淳端坐在主位之上，身姿挺拔，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然而，他的眼神却格外警觉，如同猎鹰一般，密切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在这个看似热闹的场合，危机随时可能降临。

他注意到，慈禧太后今晚格外热情殷勤，频频举杯，言辞之间满是关切之意，但在这关切的表象之下，却潜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冷意。

酒过三巡，安德海那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后懿旨，请皇上与诸位大人一同欣赏宫廷歌舞。” 话音刚落，一群舞姬袅袅婷婷地走出，婀娜的身姿在轻纱薄雾中若隐若现。载淳心中冷笑，这歌舞看似平常，实则暗藏玄机。他隐约记得，其中几支舞蹈的步伐与礼乐不合，倘若他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太后精心设下的圈套。

载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支舞蹈、每一个动作，他都仔细品味，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仿佛行走在刀尖之上，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慈禧太后则始终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仿佛在等待着他犯错的那一刻。

一曲舞罢，安德海再次上前，高声唱喏：“太后懿旨，请皇上与恭亲王奕欣共舞一曲，以助雅兴。” 载淳猛然抬头，心中暗道一声不妙。皇上与王爷共舞，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慈禧太后此举，分明是想让他违背礼制，从而抓住他的把柄。

载淳紧紧握住手中的酒杯，指节微微泛白……

“皇上，” 奕欣低声说道，“看来，今晚这一局，着实不好破啊……”

载淳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皇额娘的美意，朕心领了。只是这君臣共舞，实在不合礼制。朕虽不才，却也不敢坏了祖宗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语气坚定，“朕记得，大清律例有载，君臣之礼不可废。若是朕今日与皇叔共舞，岂非开了先例？后世子孙效仿，岂非乱了纲常？”

载淳的这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令殿内众人不禁为之侧目。一些原本对新帝抱有怀疑态度的大臣，此刻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年轻的帝王。

慈禧太后脸色微微一变，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眼见一计不成，慈禧太后眼珠一转，又生一计。

“皇上所言极是，” 她语气柔和，“哀家也是一时兴起，忘了这祖宗规矩。既然如此，不如请皇上考校一下诸位大臣对礼仪的掌握，也好让哀家安心。”

话音刚落，一位守旧派大臣便站了出来，向载淳提出了一个关于祭祀礼仪的难题。这个问题十分刁钻，涉及到许多繁琐的细节，一般人很难回答上来。殿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皆屏息凝视，等待着载淳的回答。

载淳却丝毫不慌，他略一沉吟，便侃侃而谈，将这个问题的来龙去脉以及相关的礼仪规定解释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引用了相关的典籍，令在场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就连那位提问的大臣也不得不佩服载淳的学识渊博。

慈禧太后见此情景，脸色愈发阴沉。她没想到，载淳竟然对这些繁文缛节如此精通，看来之前对他的轻视，实在是大错特错。

就在这时，另一位大臣又提出了一个更加刁钻的问题，关于古代帝王的冕服制度。这个问题，即使是饱读诗书的老学究，也未必能够完全答上来。慈禧太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就不信，载淳还能应对自如。

载淳微微一笑，正要开口作答，却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转向殿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等等，” 他低声道，“朕似乎听到钟鼓楼的钟声有些异样……”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侧耳倾听。果然，钟鼓楼传来的钟声，节奏紊乱，时快时慢，与往日大不相同。

载淳神色凝重，缓缓说道：“钟鼓楼乃我大清的象征，其钟声更是关乎国运民心。如今钟声异样，朕心中甚为不安。与其在此探讨繁文缛节，不如先去查明钟声异变的原因，以安抚民心，这才是真正的‘以人为本’，才是真正的‘敬天法祖’。”

这番话，将文化传承和民众信仰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说得头头是道，令在场众人无不叹服。李鸿藻等大臣纷纷点头，暗自赞叹新帝的睿智。

慈禧太后的脸色却越发难看，她没想到，载淳竟然如此巧妙地化解了她的刁难。

就在这时，恭亲王奕欣站了出来，说道：“皇上所言极是。钟鼓楼之事，事关重大，的确应该尽快查明。臣建议，由钦天监立刻派人前往查验，并将结果禀报皇上，也好让大家安心。”

这个建议，既维护了载淳的观点，又给了慈禧太后留了面子，暂时缓和了双方的矛盾。慈禧太后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勉强答应。

宫宴草草结束，载淳回到养心殿，却发现婉贵妃神色慌张地等在那里。他心中一沉，预感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婉妃，” 他急忙问道，“发生何事了？”

婉贵妃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皇上……” 她颤抖着伸出手，递过一封信，“这…… 这是……” 载淳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