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淳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远眺着被薄雾笼罩的田野。
他知道,纺织革新的道路绝非坦途,前方还有重重阻碍。
清晨的阳光洒在棉田上,却丝毫驱散不了弥漫的荒凉。
枯黄的棉株东倒西歪,稀疏的棉桃如同老人稀疏的头发,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干裂的土地如同老人的皮肤,布满了深深的沟壑。
空气中弥漫着干燥和**的气味,让人感到窒息。
“皇上,这……”富察氏掩住口鼻,秀眉紧蹙,不忍直视这片荒芜的景象。
载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他明白,原材料的短缺才是纺织革新最大的瓶颈。
此时,王作坊主和几个传统作坊主正站在田埂上,远远地望着载淳一行人。
他们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皇上想变革?哼,没棉花,我看他怎么变!”王作坊主冷笑道,声音尖锐刺耳,像乌鸦的叫声一般令人厌烦。
“就是,这老天爷都不帮他,看他还能怎么办!”另一个作坊主附和道,搓了搓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李棉农愁眉苦脸地站在田间,望着这片歉收的棉田,长叹一声:“唉,今年这收成,连一家老小的口粮都成问题,更别说供应皇上的纺织作坊了。”
载淳走到李棉农面前,关切地问道:“李老伯,可有什么法子能改善这棉花的种植条件?”
李棉农还没来得及回答,几个地痞流氓便冲了出来,大声嚷嚷道:“皇上要改祖制!这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啊!”
他们挥舞着锄头,气势汹汹地挡在载淳面前,试图阻止他继续深入了解情况。
载淳面色平静,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威严,丝毫没有被眼前的混乱吓倒。
他沉声说道:“朕只是想了解情况,尔等休要阻拦!”
一旁的赵商会副会长则抱着双臂,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载淳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李棉农身上,“李老伯,你来说。”
李棉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地痞,又看了看载淳坚定的眼神,最终……
李棉农刚要开口,就被王纺织作坊主一伙的喧闹声打断。
只见他们像一群受惊的野兽,冲向那些还算有些模样的纺织作坊,大声嚷嚷着要撤资。
“不干了!不干了!这新式纺织根本没用,老子投的钱都打了水漂!”一个胖乎乎的作坊主,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扯着嗓子喊叫。
他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颤抖,像一团失去了支撑的肉山。
“就是!这棉花都快没了,还革什么新!我看这皇上就是个糊涂蛋!”另一个尖嘴猴腮的作坊主,声音尖利刺耳,像是铁片刮过石板。
他那双细小的眼睛里,充满了狡猾和贪婪。
作坊里,那些刚开始尝试使用新式纺织机的工匠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足无措。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中的工具也随之无力地垂下,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载淳站在田埂上,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无力感。
他感觉自己像被困在泥潭里,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的目光黯淡下来,曾经充满希望的双眼,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这时,张工匠头则在一旁得意地笑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像刀刻一般深刻。
他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载淳,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他觉得,这场改革注定要失败,而他,将会是最后的赢家。
载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波澜。
他知道,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
他走到李棉农身边,指着田埂上那些枯黄的棉株,开始耐心地讲解起改良棉花种植的方法。
他手把手地教李棉农如何松土,如何施肥,如何引水。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如同春风般拂过这片荒芜的土地。
几天后,奇迹出现了。
李棉农家的棉田里,那些原本枯黄的棉株,开始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嫩绿的叶子,迎着阳光舒展开来,像婴儿的笑脸般可爱。
棉桃也渐渐饱满起来,如同一个个白色的珍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李棉农看着眼前的景象,激动地老泪纵横。
他跪在地上,朝着载淳的方向磕了一个头,口中喃喃自语道:“皇上……皇上真是神人啊!”他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感激之情。
远处的王作坊主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片原本被他视为废土的棉田,竟然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变得如此生机盎然。
富察氏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兴奋地走到载淳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意。
就在这时,赵副会长突然走上前来,眼神闪烁,语气充满了试探:“皇上,这……”他接下来的话语,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散在空气中。
赵副会长眼珠滴溜溜地转,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
他踱步走进商会大厅,压低声音对几个相熟的商人说道:“我跟你们说,这新式纺织机啊,看着新鲜,其实暗藏缺陷,用不了多久就会损坏,到时候损失惨重啊!”他故作神秘地挤了挤眼,那些商人半信半疑,但心中已种下怀疑的种子。
这谣言像病毒般迅速蔓延,商会大厅里原本热烈的讨论声逐渐被窃窃私语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载淳站在窗边,望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紫禁城,眼神深邃。
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
孙技师听到风声,脸色涨红,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岂有此理!这分明是污蔑!这新式纺织机明明运转良好,怎会有缺陷!”他愤怒地低吼,恨不得立刻找出造谣者,与之理论。
载淳命人取来新式纺织机生产的布匹,在商会大厅中央展开。
那布匹光泽细腻,触感柔软,远胜传统纺织机生产的粗糙布料。
作坊主们纷纷围拢过来,用手触摸,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这…这怎么可能?”王作坊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布匹,仿佛在触摸一件珍宝。
其他作坊主也纷纷赞叹,之前的怀疑一扫而空。
赵副会长脸色铁青,尴尬地站在一旁,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他原本以为可以再次破坏载淳的计划,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富察氏看着载淳,“皇上,您真是料事如神。”她的声音温柔而充满敬佩。
载淳望着窗外,夜幕降临,紫禁城笼罩在一片神秘的黑暗之中。
他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纺织革新的道路,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