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嫂刚躺下没多久,正要迷糊过去,听见客厅传来乒乓声响,还以为进了贼,赶紧从床上蹦起来。
跑出去一看,客厅长沙发旁的脚凳倒在一边,茶几撞歪了,叶雨湉正捂着头爬起来,表情迷迷登登的。
“太太?你这是要去哪儿?”
叶雨湉往外走,声音含糊:“找我老公呀。”
福嫂拉住她:“你要去哪里找先生?”
“密云台老宅。”
福嫂看她大眼迷离无神,样子不对劲,握住她手,冷冰冰的,脸蛋红扑扑,一摸烫手。
“你发着高烧啊,眼睛又看不清一个人怎么去,明天再去好不好?”
叶雨湉摇摇头,径直往门外走。
“先打先生电话啊。”
“他不接电话。”叶雨湉嘴一扁,“他不要我了。”
“净瞎说。你等等,我喊老钟起来送你!”
司机老钟被福嫂从温暖的被窝中摇醒,一听叶雨湉要用车,不敢怠慢,快手快脚穿好衣服跑出来。
一看叶雨湉的样子和平常不一样,皱眉说:“太太眼睛不是没好吗,还说要一个人去找先生?别是大半夜的梦游吧。”
他伸手在叶雨湉眼前晃了晃。
“我没梦游。”叶雨湉清晰地说,“郑屿和牧野都不敢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老钟一愣:“那我也不敢。”
福嫂瞪他一眼。
“你老糊涂了!那帮傻小子都是单身汉没心没肺的,你别跟着犯傻,你看太太出国没回来,先生后脚就把自己关在密云台,这明显是小夫妻俩闹别扭呢。”
福嫂取过叶雨湉手中的车钥匙往老钟手里一塞,一拍胸脯。
“老钟,你听我的没错,快把太太送过去,先生回头一定给你封个大大的红包!”
“真的?”
“真的!”
于是五分钟后,叶雨湉坐在后座裹着毯子,宾利穿过雨雾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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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云台。
拳击手套击打护具的闷响在空旷的训练室回荡。
男人**着上身,只穿着黑色的拳击短裤,汗水顺着结实的背肌滑落。
他眼神冷如冰,一拳拳攻势狠辣,陪练勉强招架,步步后退,被一记高扫踢中头部,护具下的耳朵嗡嗡作响,眼看一记右直拳将要精准击中鼻梁,陪练抱头跪倒在地。
江烨磊在最后一厘刹住,声音沙哑而冰冷,“换人。”
“够了。”一道声音在场外传来,身材粗壮,皮肤黑实的林坤背着手,厉声喝止。
江烨磊沉默片刻,走到拳台边坐下,胸膛剧烈起伏,抱起瓶装水仰脖喝下。
林坤走到拳台边,示意其他人离开。等训练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才坐在江烨磊身边。
“我记得老江总送你过来跟我学习泰拳时,你才八岁,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却死活不肯认输。”
林坤脑海里浮现江烨磊小小的样子,像只受伤的小老虎扑上来,嘴里喊着:“来呀!打呀!我不怕你!”牙缝里全是血。
江夫人过来看到儿子这副惨样,直接哭晕过去。
“时间过得真快。”林坤感慨,“转眼我也四十多了,现在让我跟你打,都未必赢得了你。”
“太谦虚了。”江烨磊说,“世界泰拳冠军。”
林坤摘下拳套,“教你的老师有好几位,我印象中就有散打、柔术、咏春、综合格斗,可你偏偏最喜欢刚猛的泰拳。”
江烨磊笑笑。
江云衢给他请的老师的确都是各个领域的好手,把他揍得体无完肤。同时他也不能落下功课,每晚必须像其他孩子一样刷题,周末有家教上门专项补课,奥数老师很奇怪为什么成绩这么好的孩子还要被体罚。
他身边从来不缺乏精英,他的成长过程就是金钱堆出来的,但好像并没有带来多少快乐。
只有和叶雨湉在一起的短暂时光,让他感受到蜜一般的甜。
其实,叶雨湉没有对他多好,很多时候都像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回忆中所有的温存都是他在费力地讨好。
可他还是忍不住沉迷。
她怎么会那么好看,眉毛、眼睛、挺翘的鼻尖、小巧的耳垂,都长在他的审美上,无处不让他怜爱。
她的身体又香又软,皮肤白皙细嫩,抱住就舍不得放开,让他脑海里所有的坏念头都止不住。
想蹂躏,想侵犯,想狠狠地据为己有,让这个小女人在自己的怀抱中哭泣,抱着她沉沦。
可她偏偏又娇气得很。跑步时间长一点就赖在他怀里不肯走,吻她用力一些就喘不过气,哭起来眼泪一串串往下落,让他心疼到心脏都一抽一抽的。
爱到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可是,她手术成功了,留在m国继续她的音乐梦想,这也是他能给她最好的礼物。
只要仇家的危机一天没有解除,他都不敢再靠近她。离开她,也许就是对她最好的爱。
林坤看他发呆,拍拍他的肩。
“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沉迷泰拳的力量和敏捷,最短的距离内直接攻击对手,那种感觉太燃了!
后来我有了老婆和孩子,发现很多时候没道理可讲,拳头一点用都没有。
有些烦恼不是靠拳头就能解决的,这世界上还有刀,还有枪,你再怎么硬,也不能保护所有人。”
江烨磊低下头,汗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声音低沉:“可我还能怎么办呢?”
“要我说,顺其自然。天大的灾祸一天没落到我身上,我就尽情享受一天的快乐,真到落下来那天,再用尽全力地打!”
“活到淋漓,我随时都可以死去。”
活到淋漓,随时都可以死去!
江烨磊眉心一跳,眼神有一瞬亮起,又暗下去,“可是我不能强迫别人也愿意这么过。”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你问过她吗?”林坤问,“你又凭什么帮别人做决定?”
江烨磊沉默。
“小石头,你的问题自己想明白。有时候动动嘴比动拳头更有用。”
林坤站起身,拳套故意重重放下:“下次再大半夜睡不着把我拖起来练拳,学费翻五倍!”
看着林坤哼着小曲走了,江烨磊心里那股压抑的情绪似乎缓解了一些。
他走出训练室,顶着八度的寒潮低温,光着上身走回楼上的卧室。
拉开抽屉,手机静静地躺着,屏幕漆黑,两个多星期没开机,电池也耗尽了。
他是星图集团的董事长,江家的长子,责任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他呼出口气,给手机连上充电器,两分钟后手机开机,他坐在书桌前逐条翻看满屏的未读消息。
忽然,他背脊僵直,瞳仁睁大。
下一刻,他猛地抓起车钥匙冲出房间。
下楼时撞上端着泡面从厨房出来的林坤,泡面险些撞翻。
“卧槽!你光着膀子去哪儿?!”
“找我老婆!”
夜色中,大G闪着嚣张的大灯冲出停车场,带着无法阻挡的气势穿过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