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状元在里面呢,本官这就让人去给您叫来,公公稍作片刻。”赵良笑容中带着讨好,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叫顾允,他这边又是伺候小德子坐下,上茶上点心的,谄媚意味十足。
后面的顾允正勤勤恳恳的干活,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她诧异的抬眸,竟然是顾云声。
见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什么也没说,便上手帮她一起修古籍,顾允连忙道,“不用你帮忙的,这活儿累腰又累眼睛,很是辛苦,你去忙些轻松的吧。”
顾云声手上动作不停,淡声道,“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你是状元,不该做这些的,为什么不和院首争论呢?”
顾云声的家族也是瑾亲王一脉的,翰林院首给他安排的工作本是很轻松的,只是他心中对派系纷争并不感兴趣,所以见不得顾允这般忍气吞声,一个人干了最累的活儿。
顾允闻言弯唇一笑,“争论是没用的,到底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现在人微言轻,就算嘴皮子磨破了也都是我的错,但你可不要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妥协了。”
她狡黠的冲他眨了眨眼,干净白净的脸上显出几分调皮生动,竟一时晃了他的眼。
顾云声微微怔住。
就在这时,有人跑来高声道,“顾状元,皇上派了德公公来,请您进宫叙话呢。”
顾允闻言,唇角的笑容扩大,她扔了手里的工具,晃了晃腰和脖子,声音清朗,“瞧!我的靠山来了!”
顾云声呆愣愣的看着顾允笑容明媚的离开,脚步忍不住远远的跟在她身后,就见顾允见了德公公,先去礼貌的作揖说,“这位就是德公公吧,下官顾惊羽,有礼了。”
德公公立马虚扶了一把,“不敢当,顾状元快别客气了,皇上急召您入宫,快随杂家走吧。”
顾允面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可是我的古籍还没修完呢,院首大人说了,那些古籍修不完,是要被砍头赐死的,能不能容皇上过两天再召见我?”
赵良一听,脸上谄媚的笑容陡然一僵,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顾允,急急的反驳,“本官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你…”
“修什么古籍?堂堂皇上钦点的状元郎,千古难得一遇六元及第的一甲进士,赵大人,人家第一天入翰林,你就让人家修古籍?!”小德子瞪着眼睛,翘着兰花指指着赵良问道。
“德公公,我没有…”
赵良话都没说完整,就被顾允打断,“公公,大人今早训话了,下官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大人的话,不敢不从,否则小命难保,公公还是回去同皇上说一声,等下官修完那一架书架的古籍,再去见皇上吧。”
“哦!对了!修完也不能见,大人可说了,还有别的活儿等着我做呢,我这真脱不开身啊!”
她表情天真又无辜,可说出的话,急得赵良脑袋一下子就冒汗了。
“我的小祖宗哎!我哪里说过这种话?再说皇上召见,你就是死了亲爹亲娘也不能等啊!”
德公公气愤的看着赵良,“好啊赵大人,你就是这么对待大荣日后的国之栋梁的,让六元及第的状元给你修古籍!看杂家回去不与皇上告状!”
“状元郎,不必管那些古籍了,随杂家进宫,你的委屈,自有皇上给你撑腰!”
说着,德公公拉着顾允就走。
赵良哭丧着脸在后面追,“哎别别别!德公公,您饶了我吧…”
可是无论他怎么求,德公公拉着顾允是头也不回一下,直到二人走出翰林,赵良一拍手,一跺脚,心里真是后悔早晨那阵要给顾允下马威。
将这一幕都瞧进眼底的顾云声,嘴角无声的笑了笑,古灵精怪的,真有她的…
宫里,顾允跟着德公公来到了御书房,一进去,发现这御书房里还有其他人,一个个正襟危坐着,不仅有恭亲王,连瑾亲王也在,她连忙收敛了松弛,严阵以待。
“微臣顾惊羽,参见皇上。”顾允低垂着眉眼,冲龙案后面坐着的公孙景明叩首。
“顾爱卿请起。”公孙景明看着顾允就十分满意,抬了抬手,见人起了,又吩咐道,“小德子,给状元郎看座。”
“是。”小德子微微躬着身子去拿椅子。
待顾允端端正正的坐下后,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心中嘀咕,连丞相都在,这是在讨论什么?
瞧着顾允拘谨的模样,公孙景明面色温润的开口,“顾爱卿不必拘谨,朕叫你来,是想深入了解一下你殿试的那篇治水策论的。”
“今日早朝你没在,这洵州又发生了洪涝,灾情严重,朕已与诸位爱卿们商讨了一早上,要派人去赈灾的同时,解决水患的问题。”
“你那篇殿试的策略,朕有仔细看过,但还有几处不明,故特意传你来解惑。”
顾允一听是正事,立马起身回道,“皇上,那篇策论,是微臣研究过洵州的地形地貌后,深思熟虑写下的,上面的办法,依微臣见,是可行的,只是微臣并未真正的去洵州勘察过,所以不能确认百分百可行。”
“既是如此,那朕就派你同赈灾大臣一同前往洵州,若你能解决洵州连年的水患问题,便是大功一件,朕一定有赏!”公孙景明沉声说道。
“皇上。”瑾亲王突然开口,“顾状元前去解决水患,还得派遣一名得力的能臣才是,臣举荐一人,定能辅佐顾状元此行顺利,带回治理水患的好消息。”
“哦?瑾亲王要举荐何人啊?”公孙景明淡然的问道。
“新晋丞相史的宋九思,亦是丞相家的嫡长子,此子能力出众,心细稳重,与顾状元一起去勘察洵州灾情,定能辅佐顾状元拟定出一个万全的治水之策。”瑾亲王声音徐徐,不慌不忙。
好似笃定了公孙景明会答应他一般。
顾允听了心中暗骂,真是个老狐狸精,派个自己人去,想同她抢功劳吗?
就宋九思那样的,哪里心细稳重了?可真会给他贴金。
只怕这次若真让他去了,最后所有的功劳都得成他的了。
“可朕心中已有钟意的人选,宋九思资历尚浅,不足以担任此次的赈灾钦差,朕已经打算派遣恭亲王与顾状元一起去洵州,一来为赈灾,二来解决水患,有恭亲王带着,朕也放心。”公孙景明直接拒绝了瑾亲王的提议。
惹得瑾亲王眉心隆起。
这时,公孙少泽站起身,直接定音:“臣弟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