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义勇军战士们慷慨激昂地向旅客发表演说:“同胞们,咱们都是中国人。在这民族危亡的关头,咱们不能当亡国奴,应该团结起来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
战士们把伪警务人员押下车来集中到一起,汪雅臣对他们进行教育训话。
谢丰带几个战士逐车厢,在一节车厢的旮旯里,发现了三个瑟缩的日本女人。
谢丰大怒:“你们日本男人跑我们中国来,杀人放火强奸掳掠,日本女人也敢来拉叉得瑟!弟兄们,狠干她们!使劲整!”……
这一仗干净利索,消灭了十多个鬼子。在集合队伍准备转移时,发现少了谢丰几个人。
汪雅臣急忙派人寻找。这里刚动身,却见谢丰他们回来了。
汪雅臣问:“你们干啥去了?”
谢丰脸面带笑,说:“我们哥几个报仇,把三个日本娘们狠整了一顿。嘻嘻……”
汪雅臣闻言大怒:“什么?!哪能这么干呢?!把他们几个捆起来!枪毙!”
弟兄们答应一声上来捆人。
这几个人惊得面色青黄。谢丰推开要捆绑他的人,冲汪雅臣喊:“你没看着哇?!小鬼子祸害咱们中国女人;咱们就不能报仇、不能整日本娘们啊?!”
汪雅臣蚕眉倒竖虎目铮亮脸色铁青,吼道:“日本人害巴咱中国女人;咱们管他们叫鬼子、叫牲口!咱们整日本女人,咱们是什么?啊?捆上!”
弟兄们七手八脚捆绑谢丰几个人。谢丰挣扎不服:“七哥!咱们一个头磕地上了,就算我不对,你也不能下绝情啊!”
铁道上那列火车像条没死的蛇,烟囱还在徐徐地冒着烟气,旅客在四散。双龙队的弟兄们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紧张地瞪视着。
汪雅臣暴怒:“论弟兄情分,俺替你去死也理所应当;论大义、论抗日救国,就该处以军法!你们几个破坏了军规,队伍要转移还得等着你们,咱们是抗日义勇军啊!谢丰,你说,我治军不严七股松八股紧,咱们能不能打胜仗?俺偏亲向友赏罚不明,今后还怎么带兵?!没商量,枪毙!”
谢丰理曲垂头无语。
张忠喜、马三强等人婉转求情——谢丰几个该正军法;念他往日作战有功、年轻初犯,目前正是用人之际,请求准其戴罪立功。
汪雅臣余怒未息当众宣布:“军纪无情,违反了必须执行!谢丰撤去参谋职务,关三天禁闭!今后再犯,一并处治!”
马三强吧哒着嘴道:“这行军打仗的,怎么关禁闭呀?”
汪雅臣立棱着眼睛说:“怎么关?古人能画地为牢,咱们就不能呵?休息、宿营,就在地上画个圈,让他们在圈里立正反醒!这个事,就交给你马团长执行。军令如山,你要是稀哩哈达的,连你一起处分!”
“是!”马三强立正朗声答应。
众弟兄肃然,各自警惕。这时铁路南北响起了敌人援兵的枪炮声,炮弹在不远处爆炸。义勇军众战士昂然挺立纹丝不动。
汪雅臣命令:“转移!”
队伍这才迅速隐入青纱帐里。
部队中途宿营,汪雅臣、张忠喜和谢丰几个人谈心论理。
谢丰等人深自愧悔,决心在哪儿摔倒就在哪儿爬起来,立功补过。
义勇军回返根据地。
路上,卖艺姑娘羡慕李青玉,和章排风三人谈谈笑笑十分对心思。
汪雅臣把青鬃大白马让给了伤员骑。他和卖艺青年一块步行。
卖艺的小伙子比汪雅臣小一岁,两人意气相投一见如故。卖艺青年悲愤地向汪雅臣倾诉了满腔血泪。
小伙子姓牛名满山,祖籍河北静海县人氏。祖父母因当年抗击八国联军进北京,率义和团众家弟兄与洋鬼子血战。后来清政府翻脸又与洋鬼子联手击杀义和团,祖父母被害、祸及亲族。父亲得乡亲们帮助,连夜逃脱辗转来到松花江边的四马架地方,为人佣工谋生。
天长日久,四马架的高姓人家看准了牛满山的父亲忠厚朴实,情愿赘其为婿。牛满山的降生,为家庭增添了欢乐。满山从四、五岁起,父亲就教他认写眼目前的文字,小满山竟是过目不忘。
父母喜欢,姥爷姥姥爱如珍宝。及至满山年岁渐大,农闲之余父亲又教他练习拳脚、学使器械。父亲悉心指导,儿子奋发苦学。小满山十三、四岁的时候,三、五个同龄伙伴已不是他的对手。
邻居季家有个女儿季月华,心灵手巧模样儿出众。季月华自小就常同满山树林中挖野菜、松花江里打鲜鱼。两人年岁增长渐晓人事,互相爱慕情投意合。
牛满山从十七岁起就雇给了麻家当长工。这老麻家当家的外号麻打晃,手腕活泛结交官府既经商又务农。麻家有百余垧好地,先开烧锅造酒,又相继开起了粉坊、油坊,兼着发放高利贷。日本人来了,麻打晃当上了保长,家业财势兴旺,明面上家境像是烈火烹油盛,鲜花着锦美。
这年春上,季月华的爹染病卧床。为了给月华爹治病,月华娘向麻家抬了钱。买药把抬的钱都花光了,可这药吃下去如扔进水里一般不见影响。月华爹看看不行了,拉着满山爹的手嘱托,照看月华母女、将月华许配牛满山为妻。牛家父子张罗着为月华爹办完了丧事。
祸不单行,时隔不久月华娘又一病不起,扔下月华辞世而去。
连遭双亲亡故,季月华哀哭不止。
麻打晃的账房先生要帐来了。
季家一贫如洗,哪有力量还这驴打滚的阎王债?麻家管事的先生满脸堆笑:“欠债还钱是古来常理。你老季家还不上,咋整呢?乡里乡亲的,不能见死不救吧?我们东家行善积德最好说话。老季家丫头哇,你去求求我们东家吧。东家开恩,你上老麻家去做做饭、干点零活什么的挣着工钱还账,还有吃有住的。这不就成全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