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风中等到你 第184章 命题

我开着车将谭滢送到机场，直到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我才怅然的启动车子，跟在车流中缓缓朝市内开去。

随着前方的一个红灯亮起，车流便静止下来。我停下车的同时抬手将车内正在播放的音乐暂停。

随后放下车窗，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搭在车门上，目光轻轻盯着从远处弥漫过来的阳光。

在这个拥挤的清晨，我看到了各色各样的面孔，他们虽然性别不一、年龄不一，但依旧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会焦虑的算着时间，祈祷前方的道路快点动起来。

这是属于打工人的早晨，就像我说黄雨涟的，这才是普通人的生活，为了一份养家糊口的工资，重复着朝九晚六的生活。

而有人，终于在拥挤的车流中爆发了他的焦躁，随着一道车鸣声响起，越来越多车鸣声此起彼伏的打破原本沉寂的街道。

一时间车道变得闹哄哄的，乱得让人头疼。

迎着窗外的风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我的烦躁才得到安抚。

我的心情有些烦闷，而造成它烦闷的罪魁祸首便是毫无起色的生活。

我好像看到了谭滢迎着生活不断前进的背影，而自己却一直都保持着原地踏步，虽然偶尔会前进一小步，但依旧被她远远甩在身后。

这种不能共同进步的感觉是心烦的，就像两根长短不一的筷子，又或者是高低不齐的水桶板子，她得一直迁就着我。

我很无力，可又毫无办法，我痛恨这种不能和她齐头并进的感觉，因为我一直帮不上她。

我重重抽了口烟，然后吐向窗外的朝阳。

……

驾校的工作并不困难，除了节假日的活动策划，平时就想一个简单的拍摄剧本，所以我挺闲的。

在工位上待了一会儿，我便无聊的再次想到那两辆大巴，所以又到了小卖部门前。

老李一如既往地躺在躺椅上，他那收音机或许是修好了，就摆在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广播。

我想看看他的收音机，刚伸出手他就给我拍开了。

“老李，别这么小气嘛，我就看看。”

老李从躺椅上坐起来道：“站那看，你小子坏的很，别给我弄坏了。”

我也不是真想看，只是想逗逗他，见他这么认真，我便取过门口的小马扎坐在他旁边，看着前面的两辆车子道：“老李，你说这两辆车丢在你这小卖部门口，会不会影响你做生意？”

老李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说真的老李，你看哈，这两辆车又破又烂的堵在你门口，哪还有顾客想来买东西吗，都绕路走开了。”

“你小子又憋着什么坏？”老李警惕的望着我。

我“嘿嘿”一笑，冲他道：“没有，就是想你跟驾校反应反应，让他们快点把这车处理一下，我可听说了，罗总是你远房表侄，看在这份面上，他怎么也得替你考虑一下吧。”

老李皱眉，“你小子听谁说的？”

“驾校里都这么传的。”

老李沉默，随后淡淡道：“虽然不知道你小子憋的什么坏，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就别想了，是假的，我和你们罗总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我愣了一下，随后道：“那你不也得跟他反应反应？这车摆在这儿可影响你开店了。”

“影响就影响吧，我也老了，能开就开，不能开就纯当找点事做。”

“你不做生意了？”

老李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我有低保我怕什么。”

我一愣，看着老李脑门就刻着三个字“低保户”。

老李也不在和我唠叨，自顾自躺回椅子上哼着小曲。

我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这两辆车丢在这实在可惜，可自己又拿不下，心中的无力感更盛。

一辆车子在我面前停下，车窗落下后露出向北的脸，他脸上带着颓色朝我道：“我正找你呢，上车。”

我拒绝道：“有啥事就在这说吧，我还在上班呢。”

“也成……那我先停车，待会儿老地方见。”

说着，他便开着车进了驾校，而他说的老地方，就是我们经常抽烟的树荫底下。

等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抽着烟坐在地上，看到我过来，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我也坐下。

我坐下后，便将目光一同落到施工的土地上。

一旁的向北便在沉默后突然开口：“这网咖我不想开了。”

我惊讶的望着他，他轻声道：“或许我还是适合酒吧吧，以前想转行，完全是为了雅琴，可现在……”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懂他的意思。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好好想想吧，这东西以后也挺挣钱的，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不，你不懂！”向北突然情绪激动的望着我，他道：“我现在一看到这个网咖就想到自己和她保证过的样子，我很烦，这间网咖我是为了她才开的，现在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把它弄出来触景伤情吗？”

我沉默，我知道信仰崩塌的那一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谁又没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去做过一件事呢，可一旦幻想破灭，那他现在所错的一切都会是冷冷的刀子，不断的一刀一刀在他身上划开快要结痂的口子，那种来来回回的痛苦，重复起来真的会让一个人精神憔悴。

“就真打算放弃了？你以前可等了她那么多年都没放弃。”

“可不放弃能怎么办？”向北无力的望着我。

我被他问的沉默，他又道：“我也不想放弃，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我是等着她，可这几年我太放纵自己了，就算没有露姐，也还有其他女人……我已经不干净了，可她是干净的，我早就已经配不上她的喜欢了！”

我豁然惊醒，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幕幕他带着各式各样女人去酒店的身影……是啊，他那个时候便已经不干净了。

我沉默，突然觉得爱情特别无力。

向北的确不应该，可心死的这几年真的只有酒精里的麻痹和放纵才能安抚他。

人性就是这样复杂的，他可以为了证明爱情跟父母决裂，可也因为爱情的痛苦，不断的需要自我麻痹。

我开脱不了他，却也责备不了他，爱情这道命题是唯一的，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遭遇。

我不知道向北有没有想通，但从那天过后，驾校的网咖他便没有在来过一次，可施工进度又稳定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