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片场休息的时候,谭予川来到了吧台跟前的原椅子上坐着。
女老板阿肆走过来给谭予川来了杯特调,谭予川一边喝着酒,目光一边往舞台上试音的主唱身上看。
阿肆朝着谭予川的视线看过去,说:“看上了吗?”
谭予川点头笑:“嗯。”
“不应该呀。”阿肆说:“在我的认知里,总觉得你们这些大少爷喜欢的都是那种乖巧而温柔的女孩子,对这种狂野不羁的女孩子持有有色眼镜的。”
谭予川又笑:“可能我不是一般人吧。”
又来了客人,阿肆把调酒的活交给了调酒师,她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说道:“这女孩也挺奇怪的。”
“哦?”谭予川来了兴致,扭头看着阿肆:“怎么说?”
“你也知道咱们酒吧最近生意不太好,驻场电话唱什么的都有了,我没打算再继续招人的,可这位小姑娘很执着,哪怕没有工资,只要能安排他们上舞台就行。免费的劳动力我就答应了,正好来个唱古早摇滚乐的也不错,转头我就听见这小姑娘跟队员们说应聘上了,工资也很高,到第二天他们来试唱时候,我就单独问着姑娘为什么要撒谎,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猜不到。”谭予川摇摇头,笑嘻嘻的,目光看着台上激烈唱歌的主唱,眼睛里多了惊喜的韵味。
阿肆说:“这姑娘说让我不用担心,她们不会讹我,也知道这两年生意难做,她身上有一些钱,足够付他们半年的工资,来我们这个地方就只是觉得位置好。我靠,偶买噶!我们这个位置好什么啊?都快要出市区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居然觉得位置好!”
谭予川抿唇笑而不语。
阿肆耸耸肩,继续道:“我估计这是个有钱人家里的大小姐,家人不支持她的梦想,就想离家人的视线远一点。”
“她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比你还要小三岁,叫林疏棠。”
谭予川认真地思考着:“姓林的,京城林大家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女儿啊,听说前段时间找回了亲生儿子,可这是个姑娘啊。”
而这个时候,顾远跟陈铮走了过来,两人的手里都抱着个酒瓶。
顾远好像是喝多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嘴里反复呢喃着脏话。
顾远的这一点,谭予川是最见不惯的,只要喝多了酒嘴上就没有个把门的。脏话连篇,得着谁就骂谁。
“谭少,顾远喝多了,家里那边刚打来电话吵了一架,我先送他回去吧,我们明天晚上再约。”
送走了这两人。
谭予川在夜色里抽着烟,偶有凉风吹过,身上一阵轻松。
这个时候,是谭予川最喜欢的时候。
他长长吐出一圈白烟,转头眺望四周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乐队主唱林疏棠。她手里也夹着一根香烟,站在避风口上。
谭予川笑了,轻轻的走了过去。
本来想吓一下林疏棠的,但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了声响,林疏棠朝这边看了过来。
林疏棠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嫌弃的睨着谭予川。
谭予川嘿嘿的笑了声,“本来想吓你来着,都怪树枝,让我错过了这么一次完美的机会。”
“你这个人好幼稚啊。”林疏棠说。
谭予川笑,“我在网上刷到过视频,他们说要是一个人对一个人说幼稚,那就证明对方喜欢他。你喜欢我呀?真巧!”
“……”林疏棠被无语住了。
楞了足足5秒钟,才从谭予川的土味情话里反应过来。
顿时觉得手中的烟也没意思了,弹进了垃圾桶里,拍拍手就要往酒吧里走。
“哎,干嘛那么着急呀,再聊会儿天呗。”
林疏棠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谭予川又喊:“林疏棠。”
这三个字彻底让林疏棠停下了脚步。
谭予川笑嘻嘻地走到了林疏棠的面前,又说:“你这个名字跟你这个人的外表相差很大呀。”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谁告诉你的?”
“想知道就知道了呗。”谭予川吊儿郎当的回答。
林疏棠的脸色很难堪:“你是那家人派来的?”
“啊?”谭予川明白过来林疏棠话里的意思,鬼使神差的点点头:“是啊,他们让我把你抓回去。”
“……”
林疏棠没有再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难堪。
谭予川张了张口,刚要解释这个乌龙,有人就喊林疏棠了。
谭予川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林疏棠的身影走进了酒吧,就又一次的笑出了声。
他发现今天他笑了很多次。
但都是因为林疏棠而笑的。
短暂的相处下,谭予川觉得林疏棠内心是个很善良,充满前进梦想的有志青年,可当她跟男生相处的时候,身上似乎充满了刺,外表的一些行为举止也更加的像男生,这是什么原因而造成的呢?
谭予川开始对林疏棠越来越好奇了。
谭予川一直待到酒吧打烊,目送着林疏棠一行人坐上车子离开,他才又折回了酒吧。
这家酒吧的最大股权人还是谭予川,阿肆充当着一个替谭予川打工的朋友。他们是高中同学,那个时候他们很不对付。
谭予川来到了酒吧地下室里的休息室。
这个休息室很大,什么都有,什么都能玩,还有一个巨大的影厅。
因为工作压力,谭予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失眠,睡不着觉,但每次只要来到这个影厅里,一边播放着影片,一边休息,就会很容易的入睡。
这也是谭予川一个放松神经的地方。
找了部老片子播放着,很快,谭予川就来了睡意,刚要睡着的时候,一通急促的电话铃声就打断了,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困意。
他皱着眉头接听了电话。
「最好有事。」
电话里传来了哭哭啼啼的女声:「阿川不好了,你姥爷晕倒了,现在正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你快过来。」
谭予川从床上跳起来,拿起外套往出走:「在哪家医院?」
「第二人民医院。」
挂断电话后,谭予川急匆匆的往门口走。
中途遇到了阿肆。
阿肆喊:“谭少,你要去哪里?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去趟医院,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
予老爷子被送到医院后,直接就推进了手术室里。抢救了半个小时,人才被推了出来。
送进普通病房的时候,老爷子还没有醒过来,谭予川把母亲叫到了走廊里。
“到底怎么回事啊?突然心脏病就犯了?是因为什么事你又惹姥爷生气了?”
谭予川此刻神情看上去非常的冰冷,像一只常年处于黑暗里,不见天日的狼,身上充满了对外界的抗拒。
予母坐在休息椅上掩面痛哭着:“我今天收到了谭杰伦的电话,他想跟我复婚,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你姥爷听到了,他以为我要答应谭杰伦,就……就气到了。”
“那你是什么想法呢?”谭予川问。
“我不知道。”
谭予川冷笑:“不知道就是有这个想法,我现在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当初被从谭家赶出来的时候,像一条狗一样,我想那个时候你已经死心了,不会再想着跟他重归于好了,可是你还是那个恋爱脑,被他三言两语迷的团团转。”
当时谭家生意快要倒闭的时候,谭杰伦制造了一场跟京城予安千金的邂逅。谭杰伦能说会道,短短一周时间就将予安迷的忘了自我,怀了现在的谭予川。而那个时候予安已经跟陈家订婚了,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原因,予安执意要留下来,予老爷子好话说尽,她油盐不进,一心只想嫁给谭杰伦。
婚后两人刚开始特别的幸福,但这一切都在予家把谭家公司拯救后,就发生了变化。谭杰伦开始拉势力,偷偷转移了予安在予氏集团的股份。谭家父母对予安各种的挑剔,她还是不后悔,把一切错归根结底的怪在了予老爷子的身上,说予老爷子不及时投资谭家的一个新项目,才导致被公公婆婆和丈夫嫌弃。予老爷子也是在那之后跟予安断绝了关系。
谭家生意越做越大,谭杰伦开始把养在外面的小情人接回了家,还带回来一个大谭予川两岁的男孩,予安被赶出了家,小情人鸠占鹊巢。予安那段时间精神几乎崩溃。
谭予川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予安已经知道了谭杰伦就是一条恶狼,专挑好的,有利于自己的吃,没想到她还存在着在一起永生永世的执念。
“我没有……”予安委屈的红着眼。
谭予川烦躁的揉着眉心,“我会叫人好好的守在这里,你哪里都不能去,电话也不可以用,有什么事就跟保镖说,他会联系我的。”
“你这是要囚禁我吗?”予安瞪大了眼睛:“谭予川,你是要囚禁你的亲生母亲吗?你还是个人吗?”
谭予川的言语冰冷,没有一丝感情可言:“我放纵你,你只会走火入魔。不要再让外公跟我操心了,懂点事吧!”
谭予川再回到病房里,老爷子已经醒了过来,看到谭予川后,轻轻的微笑了下。
“又让你操心了。”老爷子有气无力地说。
谭予川握了下老爷子干巴巴的手背,摇摇头,微笑着说道:“还好。”
老爷子又看向病房门口:“你妈妈呢?”
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是我的女儿,我最了解她的性子了,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谭予川说:“外公你放心,我现在长大了,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也会让人看好母亲的。”
“你别生你妈妈的气,一切错都是外公造成的。”老爷子眼眶有些红:“如果当时我没有妥协就好了,或者当时我把他杀了就好了。”
最好是把人杀了,那么就不会有之后的那些事情了。
他的女儿也可以光彩夺目的生活。
都是他的错啊。
谭予川从病房出来后,予安还坐在休息椅上无声的流着眼泪。
谭予川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他没有再去【蓝枫】,而是直接开车回了家。
谭予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里特别的乱,脑袋特别的疼。
脑袋实在太疼了,他又起床,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
又一次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
电视上继续播放着【蓝枫】里那部老片子,只不过不同的是,片子已经播完了一半,他还是了无睡意。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部接着一部的片子,看到了凌晨六点钟,开始洗漱收拾,要去上班了。
早上来到公司后,谭予川没停歇的一直在开会,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中午的一场会是跟顾氏集团开的,他们那边来的代表是顾远的哥哥顾远舟。
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很板正,鼻梁上架着一个黑框眼镜,唯一不美观的便是拄着的那根拐杖吧。
但即便这样也吸引了众多女生的目光。
他从电梯走出来后,女生们争先恐后的目送着他进了会议室。
“你现在阵仗挺大的么,这么多女生为你如痴如醉,难怪说顾远要争对你。”谭予川亲自接了杯水送到了顾远舟的手边。
顾远舟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温文尔雅的回答道:“别取笑我了。”
谭予川坐在主位上,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桌子,“顾远怎么肯放你过来呀?我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手段。”
顾远舟回答:“我让手下的人给他的水里加了些东西,老头子在的时候他一直在上厕所,于是我就迎来了这个跟你谈判的机会。”
谭予川大笑:“你这些放不上台面的手段肯定都是跟顾笙学的,话说到现在还没找到她吗?”
顾远舟摇头:“没有。”
谭予川拍拍顾远舟的手背:“会找到的。”
顾远舟说:“说正事。”
“嗯。”谭予川说:“我觉得这次在顾远身上你可以大捞一笔,或许当家人的地位你可以借这次机会拿回去。”
“他要做什么?”
谭予川刚要回答,手机便不合适一的响了起来。是阿肆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