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与夜朗庭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夜朗庭不便显露功夫,遇到危险先靠云松,
占得先机便能掌握主动权,
而云松的果断出乎夜云逸的预料,他挑眉,自腰间抽出长剑,飞身刺了过去。
一时间,二人剑身翻涌,剑气如霜似能撕裂夜幕。
枯木在剑气下裂成碎片,木屑混着血腥气扑入鼻腔。
云松的剑锋擦过夜云逸的长剑,带起一串火星,照亮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欣赏。
云松武艺不错,作为夜朗庭的护卫,虽然功夫不及主子,但也是京中翘楚,
可竟在十几招式后被逼的连连后退,稍有不甚便被一脚踹到腰间,跌落在地。
“主子小心!”云松声音带着哭腔,不止是疼,更是对夜朗庭的担忧。
此时夜朗庭的处境很不妙,
他若出手,必然暴露有功夫在身;
可若不出手,怕是要去下面见母妃了。
剑尖直指眉心,在距离只剩几尺时,夜朗庭‘堪堪’侧身躲过,
而后他手中一团药粉随手扬出,顺风洒向对方面门。
夜朗庭后悔了,刚刚为何没有向叶无双要更加霸气的毒药,他手中只剩下软骨散了。
而夜云逸显然没想到夜朗庭会用药,
原本他不至于被这点小伎俩放倒,
但刚刚他出剑试探时,发现夜朗庭竟不躲闪,这让他心中惊疑不定——
夜朗庭不对劲。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再配合扑向他面门的微风,让他吸足了一口药粉,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身上忽然而至的无力感让他几乎无法站稳,
他眼看着夜朗庭从腰间拿下长剑,疾驰几步就要取他首级,
他发觉不好,高喝一声,
“住手!”
夜朗庭能听他的?举起剑便径直刺去,
此时他甚至不惜暴露内力,也要以最快速度取人性命。
眼看着剑尖便要刺到咽喉,夜朗庭又加了一把力。
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飞速而过,在夜朗庭还没反应过来时,人便被掳走了,
剑尖擦过夜云逸发稍刺入地下,整个剑身几乎没入土中。
等他起身,那道黑影已经逃远,与夜色融为一体。
夜朗庭遗憾的同时,又有些震撼,
那人好强悍的实力!
那人内力明显比自己强大,能在他手下将人抢走,夜朗庭非但不觉得遗憾,反倒有些后怕。
刚刚……好险。
对方这是为何?
练武之人的眼力总是要比常人好很多,低头时,他发现地上多了一个东西,
他用木棍巴拉几下,又飞快在路边捉到一只觅食的老鼠,
再三确认此物无毒后,他将东西取出,点亮火折子,看到这是一个绣着赑屃的荷包。
赑屃?
谁家好人在荷包上绣王八?
令牌!
原本鄙夷的神色在想到那个令牌后,面容郑重了几分。
这荷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甚至能看到跳线。
他生在皇家,自然认识各种名贵面料,
而这个面料,他认得,是十分珍贵的进贡面料——孔雀锦,
这不止是皇家才有的东西,更是皇家中的至尊才能拥有的,
这样的面料,他只在四个人身上见过,
太上皇、太后、皇帝、皇后,
孔雀锦,即便是边角料,也不会轻易传出皇宫,
想来,应当是这几位身边之人偷偷留下了料子,做成了荷包。
将荷包打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因为他发现,这面料虽然珍贵,却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有些发糟,
刚刚他下手重了一些,荷包口处便开线了。
里面有两块折叠好的布条,打开后有巴掌大,同样是两块淡蓝色孔雀锦。
打开布条,上面赫然是两个用金银线绣成的八字,
其中一个,他不认识,
但另一个,却与在佛堂生门柱子上所见一模一样,
刚刚那人到底是谁?
此时直到此时,他才想起云松还没起来,
他刚刚清楚,那人目标在自己,并未伤害云松,再加上刚刚他心思全被荷包吸引,
所以将云松忽略了。
将穴位解开,二人再次上马,飞快朝着潭拓寺而去。
一路上未再发生任何意外,二人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地方。
而三皇子府中,夜云逸有些虚弱坐在床边。
他武艺高超,却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悍的软骨散,
即便他已经寻来府医为自己解毒,可残留在身体里的药效仍然让他浑身无力。
皇子妃秦元菱坐在床边,此时正一脸担忧看向他,
“无妨,你不必担心。”夜云逸自然看出她眼中的关切,开口劝慰。
秦元菱依旧皱着眉头,“要不将御医请来,再为您医治一番?”
夜云逸摇头,“不必了,小事。”
他靠着床头,虽然身体虚弱,可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甚至笑出了声,
秦元菱脸上带着不解,
“殿下?”
“那臭小子藏得真深啊,也是个有脑子的,我喜欢。”
他轻笑一声,“也好,若非如此,我也不放心将东西都交给他,”
他虚弱的手慢慢握住皇子妃的肩膀,
“你放心,我母妃,还有你家的账,我们一起清算!”
他再次靠回床头,母妃生前的音容笑貌依稀出现在眼前。
母妃那样慈爱,却在那一年突然暴毙。
夜云逸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枕下的金簪——那是母妃暴毙当夜唯一留下的物件。
簪尾刻着细密的九瓣莲纹,
他原本以为母妃是病故,
可随着他知道的越多,一条条证据指向一个他从未了解过的方向——
母妃有可能被吸了精气神。
他手中有证据,但他没有后台,
他只是一个小小嫔妃的孩子,虽然外祖父有权势,却只是将他当做权利路上的棋子,
他不敢赌,他也不敢死,
这世上只有他在乎母亲,而他也只有一个同盟——
皇子妃,秦元菱的母亲也是这样死的。
一个最坚固的联盟,也许并不需要感情,
只需要目标一致,
而只要这个目标还未实现,这个联盟便是坚固的。
此时他与皇子妃的联盟,便是最坚固的。
提到这件事,秦元菱温柔神色下涌现出一股狠厉,
“接下来,我能做什么?”
在仇恨面前,她不再自称臣妾,
因为在这件事上面,他们是平等的,
甚至,这件事还是她带着三皇子入局。
“你不必想太多,若是有精力,便进宫哄一哄皇后,看看能不能炸出一些事情。”
二人的谋划并未入的了第三人耳朵,
而此时潭拓寺中,房间里也只有两人,
“你说什么?”向来宠辱不惊的太后此时双手不自觉抖了一下,茶盏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